第41章 第41章

第41章 第41章

就算是白天,山裡的溫度也是低的,吹著人涼颼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雲謠手裡緊緊攢著藥鋪掌柜給畫的雷公藤草圖,小心翼翼的剝開草叢往大山深處走去。

初時四周還有些蟲鳴,樹木還是帶著綠意,越往裡走,聲音就漸弱,不知多了多久,再等她抬頭時,周遭的樹木只剩下了形容扭曲的品種———

這些樹木有的甚至沒有葉子,光禿禿的立在那兒,向四周張牙舞爪的伸長著枝丫,樹榦上嵌著的樹洞像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面前這個忽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忽然,腳下的亂草堆動了一下,從中躥出了一條花斑蛇,「啊!」雲謠嚇得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來,糟糕!腳扭了!

眼看那蛇就沖她面中咬來,雲謠拿手一擋,認命的閉上眼睛。

一道勁風掃過眼皮,撲面而來溫熱的血腥味,她小心翼翼的掀開眼皮——

血腥味來源於面前淅淅瀝瀝往下滴的血,往上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捏著一條血淋淋淋的花斑蛇,蛇頭被捏碎,蛇身還在扭動,紅白交織,叫人心驚。

雲謠「……」。

「雲姑娘,你沒事吧」

逆著光,雲謠看清了手的主人,不是那清晨還病重咳嗽以至昏倒的教書先生還有誰?

她眨了眨眼,盡量忽略那血淋淋的蛇頭,忍住乾嘔,"……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昏了嗎」

誰能告訴她,隨隨便便捏爆蛇頭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能輕鬆做到的事嗎?!

謝瑾將蛇軀往遠處一丟,無事般那絹帕擦了擦手,赧然道∶「你走後沒多久,我便醒了,想來無礙,聽聞姑娘為我去買葯,便去集市找姑娘,卻聽藥鋪掌柜說你進山了。」

說這話時,先生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聲調,擦手的動作細緻,雲謠注意到先生的手帕上綉了一朵胖胖的雲朵,莫名有些眼熟。

雲謠眯著眼睛,正準備細看,對方便已將手帕塞回懷裡,與她道∶「這裡的深山縱容是大白天也蟄伏著毒蟲野獸,姑娘以後可不能獨自一人貿然進山了。」

「我明白,此事不算貿然,是為了先生」

話音落地,兩人皆是一怔,尤其是雲謠,眼神不自然的閃爍著。

所以沒看到謝瑾眸光同樣閃爍著,微微笑,為了我,她說是為了我。

兩人各懷心思的靜默了半晌,雲謠率先打破沉默,「既然山裡危險,先生也無礙了,我們趕緊走吧。」

「咳咳咳——」謝瑾忽然又爆發齣劇烈的咳嗽,聲音之大,叫枯木上蹲著的烏鴉都驚的飛了一片。

雲謠「……」

眼看方才還輕而易舉捏爆蛇頭的先生此刻虛弱的行將就木,搖搖晃晃的站也站不穩,雲謠立馬緊張的上前攙扶。

「先生,你感覺怎麼樣?」

「無礙,咱們快些離開吧。」

「怎麼無礙,你咳成這樣,若沒找到雷公藤,回去就要咳……」死了!說什麼也要繼續在深山裡找雷公藤。

謝瑾琥珀色的眸光亮亮,「姑娘對我真好。」

她緊張的繞過長臂,軟軟的小手緊緊的牽著他,手心處熱乎乎的,再次觸碰到她,讓他覺得美好的像夢。

雲謠假裝沒聽到謝瑾的問話,沒有回答。

雲謠就這樣一路攙扶著「虛弱」的謝瑾,邊尋找雷公藤。

謝瑾本就是裝的,自然不會真的將大半個身子壓在雲謠肩上,只是虛虛的搭著,與其說是雲謠攙著他走,倒像是兩人抱著肩前行,因此雲謠並不感到累。

兩人一路往大山深處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真找到了圖紙長描繪著的雷公藤!

「找到了,找到了。」

雲謠興奮大叫,連忙將謝瑾扶坐在一旁,鉚足了勁挖雷公藤,謝瑾乖乖的坐著,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將雷公藤連根須挖起,拿帕子包了藏好,復起身去饞謝瑾,忽然天空暗了暗,六月的天,娃娃的臉,方才還晴空萬里,沒有預兆的忽然下起雨來。

"糟糕!"雲謠立馬攙起謝瑾,不遠處有一山洞,顧不得許多,趕忙躲了進去。

幸好跑到快,兩人的衣裳並沒有淋濕的很嚴重,只有肩膀到背部濕了一片,但貼在身上也挺不舒服。

外頭的雨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越下越大,不知何時才能停。

「呲——」聽到聲音,轉頭看到虛弱的先生就地生起了個火堆,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靦腆笑了笑,「正好隨身有攜帶火摺子,見洞里有棵枯樹,便折了些小枝椏來生火。」

雲謠目光下移,那所謂用來生火的小枝椏,比她胳膊還粗,火光照亮了山洞,不遠處倒著一棵被生生掰斷了的枯樹,那樹樁比她的腰還粗!

雲謠「……」

謝瑾眼神有些飄忽。

八塊腹肌,徒手捏爆蛇頭,輕輕鬆鬆掰斷比她腰還粗的枯樹還把它撕成手臂粗細的大小?先生應該不是個普通教書的吧

山洞裡火苗噼里叭啦的燃燒著,雲謠翕動著嘴唇,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問。

事關他人的隱私,她還是別問了。

「咳咳咳——」

先生又咳嗽了起來,雲謠緊張道∶「先生要不將外套脫下來烤乾了再穿,這樣會病上加病的,」先生身上濕的甚至比她還多,幾乎上半身的衣裳都濕了。

謝瑾咳的眼尾發紅,睫毛掛著濕漉漉的水珠,小聲道「不,不能辱沒了姑娘——」被雲謠打斷,「都到什麼時候了,還管這些虛的,脫!」他昏迷的時候,她還幫著擦過身,這會兒就脫個外套算什麼!

主動上手脫人衣裳,謝瑾假裝推脫,雲謠以為他真推脫,情急之下將人的衣裳"嘩啦———撕了下來,露出肩背一大片白。

雲謠/謝瑾∶"

空氣瞬間凝結,謝瑾垂下眼眸,默默將衣裳掩上,「虛弱」道∶「沒事的,姑娘。」抬頭看到雲謠鼻子流下兩道紅。

謝瑾∶"..."

謝瑾∶「雲姑娘」

雲謠拿手一抹,哈哈道「天乾物燥,上火了!哈哈!」轉過頭去,差點哭了,媽呀,好丟人啊,會不會被先生以為我覬覦他美色、滿腦子黃色廢料啊!

轉過頭來,扯著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啥,先生,左右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我先給你煮葯喝吧」

「也可。」

然後兩人又陷入沉默,因為他們想起這洞內並沒有能煮葯的容器。

「其實……」「不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你先說。」「還是你先說吧。」

「其實葯不一定要煮,效果都在根上。」雲謠弱弱道「不然——」「在下同雲姑娘看法一致」

達成一致的兩人當即決定生嚼雷公藤,雲謠有些忐忑的問嚼雷公藤的謝瑾,「好,好吃嗎?」話出口,恨不得將舌頭咬斷,自己罵自己你傻啊,這能好吃嗎好丟人啊先生一定以為我腦子有泡!

謝瑾滿嘴充滿苦哈哈的草腥味,心裡頭卻是甜滋滋的,竟也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還行。"

「不然我也嘗嘗」

話落,雲謠再度一僵,媽呀,我又說了什麼鬼東西!

「也可。」謝瑾揪了看起來沒那麼苦的嫩葉,遞給了雲謠。

郊外山洞,孤男寡女一人一根往嘴裡塞在一根草嚼著,畫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如何」謝瑾不動聲色的問雲謠。雲謠咽下了草根,咂咂嘴,「……還成。」

山雨持續了大半天,大約午時便停了。

吃了雷公藤「病情大好」的謝瑾穿著破爛的衣裳與雲謠一腳深一腳淺的踩著泥濘的山地回到了山腳。

謝瑾回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外頭傳來敲門聲,開門一看,外頭竟站著雲謠,「那個,九郎。

頭一回喚了他名字而不是先生。

謝瑾嘴角微微揚起,只見她輕咬下唇,扭著衣角,不好意思道∶「你沒吃飯吧,不如來我院里吃"

「男女授受不親。」謝瑾睫毛撲閃道。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男未婚女未嫁,我給你做飯怎麼了"雲謠抬頭,一鼓作氣,臉蛋紅紅。

「嗯。」

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她好似在那雙漂亮的琉璃色的眼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艷光,應當是她看錯了吧。

春曉在謝瑾出門后就去附近挖野菜,提著一籃子野菜進門,看到了早上還半死不活的先生坐在院子里閑適的喝茶,氣色很不錯的樣子。

「九郎先生好了」

「好了,多虧雲姑娘給採的葯。」

那茶是山上采來的野茶樹的葉子,拿大鍋炒了,泡起來又苦又澀,只是解乏,沒有茶香,他卻端著陶碗喝的自在,半天嫌棄也沒有。

「採藥」

謝瑾將早上的事兒輕描淡寫的說來,春曉聽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同他點點頭,徑直往廚房裡快步走去,滿心都是「成了成了,我這妹子姻緣要成了!」

「朵兒,朵兒。」

煙囪寥寥的往外冒著白煙,裡頭正在做飯,飄散出葷肉的香味兒。

春曉笑嘻嘻的同她比了個大拇指,「你行啊,朵兒。」將她推出廚房,「這兒交給我!」

廚房裡熱火朝天,外頭雲謠不自然的招待著謝瑾。

「……九郎,」

雲謠思忖了許久,鼓足了勇氣才說道「九郎你心悅我是嗎」

聲音輕柔如山澗清風,謝瑾一口飲盡碗里的茶,抬頭看她,認真的點了點頭,「是,我心悅你。"

雲謠臉一紅,指尖微微顫抖,壓下心頭慌亂的心跳,別過頭目視遠方,「你可知我的過去來歷?我失憶了,有可能是嫁過人,夫君死了也可能還在,亦或者我是被人休棄。」

「無妨,我不在意。」

"若是我夫君還在,日後找上門?亦或者我深愛他,一時忘記,日後恢復記憶後悔該如何?"

謝瑾眸色暗暗,待聽到雲謠說,「可能深愛夫君只是一時忘記時」,眼裡閃過一絲光,旋即湮滅,低頭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若是到時……」

「沒有若是,到時的事到時再說。」

一向溫柔的教書先生這話帶著些不容置喙的霸道,令她恍惚,而後見他雙手撐在石桌兩側,傾斜向她,遠遠看去,彷彿將她籠在臂彎里道「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溫柔、剋制……

雲謠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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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精侍妾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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