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第119章 第 119 章

大師將註冊與舉辦婚禮的良辰吉日命人送來時,《雪融化是青》也完成了所有內容及技術上的製作。

前來送信的是大師的大弟子,因大師十年足不出戶了,有重要事情都由他來招待逢迎。

溫有宜揭開香雲紗信封,裏面是一張信紙,蠅頭小楷豎寫,將應隱和商邵的八字合了一合,分別擬了三個註冊日、婚禮日,註明了婚禮有關大小事宜的吉時和忌諱。

大師雖然足不出戶,倒也知道香港島哪一家是第一豪門,繼承人又是如何為了新歡昭告天下轟動一時,因此正如商邵預料的,信里多是吉利話,講兩人般配美滿,即使有一些相衝之處,也不過是無傷大雅的毛病。

溫有宜從頭到尾仔細看了,心裏瞭然,給送信的弟子包了一封十分豐厚的車馬紅包。

等到商檠業晚上回家,她把圈了紅筆的日曆遞給他,跟他商議。

在香港登記註冊結婚,需先預約遞交擬結婚通知書,並可選擇在婚姻登記處舉辦婚禮,或另擇地方,並在三個月內將儀式落成。

商檠業垂眸瞥了一眼:「他們已經在國外交換過戒指,註冊日就隨他們自己定。婚禮等他們回家來商量。」

商邵是長子,又是精心培養的繼承人、集團股東,他和應隱的婚禮大至儀式流程,小至喜宴喜糖,都會備受矚目。因此,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場婚禮並不屬於他和新婚妻子,而屬於商家,需要從長計議。

溫有宜撥了一通電話,把三個註冊日期念給商邵聽,分別在十月末、十一月初及十二月中旬。哪知商邵聽了其中一個,不自覺哼出一聲輕笑。

「笑什麼?」

「冇事,」商邵答,「晚一點回你。」

應隱護完膚回卧室,見商邵坐在床尾凳上。她過去,一雙手被他牽到手裏:「登記的日子算好了。」

「這麼快?」

「快?」商邵勾了勾唇,語氣意味深長:「怎麼,還要再考慮一下?」

應隱趕緊搖頭。

「是要考慮一下,二十九歲就跟我結婚,要是覺得吃虧……」

他頭一次話沒能說完——被應隱的唇封住。

她剛護完膚,身上臉上都很軟很香,粉霜般的滑膩質感。商邵被她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一愣,反應過來后,一邊悶聲笑,一邊反客為主折住了她腰。

親完了,他掐掐她鼻尖,音色沉了:「誰給你的膽子,嗯?」

應隱雖然面紅耳赤,但還是很得意地說:「大姨媽。」

有這道保命符,她確實放火放得肆無忌憚。商邵只好把人壓得老老實實的,嗓音里被撩出火來:「不許弄了,說正事。」

應隱手腳都被她束著,只好乖乖地點頭,聽他將溫有宜選的三個日子報給她。

「十一月五號?」她怔住,仰起眼眸,噗嗤一笑,「真的?這是大師算的日子?」

「嗯。」

十一月五號,是他們簽訂合同的第二天,也是今年到期的日子。

既然是上天給出的巧合,那當然要順應天意。商邵便電聯了香港其中一處婚姻登記處,預約了遞交【擬結婚通知書】的日期。

預約電話是二十四小時在線,深更半夜的,接線員聲音倒也不算懶散,公事公辦地記錄下了他的預約,並告知了注意事項和需攜帶材料。

十一月五號,【擬通知結婚書】經公示十五天未遭異議,兩人正式註冊,一場小小的、低調又簡潔的儀式也在現場舉行。

商家幾人、應帆、柯嶼都在場,應隱還邀請了栗山、俊儀和緹文。

儀式十分快,雙方證婚人坐右側,新人坐左側,親友坐枱下。為了配得上這樣的場合,俊儀斥巨資買了件很像樣的洋裙,坐在唯一相熟的緹文身邊。這裏都是bigman,她一個小小的助理身處其間,感覺到一絲拘束。

註冊官例行宣讀後,新人各自念一段忠誠誓言,之後在親友的見證下交換戒指。

溫有宜請了攝影師,康叔也用一台徠卡相機做着影像記錄,經過俊儀身邊時,在她肩上拍了拍,似乎是讓她別緊張。

對戒仍用的應隱買的那一對。這之後,雙方證婚人及新郎新娘一同在婚約上籤下姓名,便算禮成。

應隱總覺得好久沒寫字,寫下名字時,怕墨水不暢,怕手腕生澀。寫完后,心裏默默對比了許久,不知道是這個名字寫得好,還是那份一億合同上的寫得好?

她簽字時,左手也與商邵牽着,沒多餘的手鎮紙,是商邵幫她壓着。

「恭喜,現在你們已經是一對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註冊官將法律婚書遞給兩人一份,另一份則收錄在冊,並說道:「祝福二位。」

「受法律保護」幾字那麼莊嚴動聽,應隱鼻腔一酸,踮起腳,情不自禁地環抱住商邵的頸項。

惹得台下一陣善意的笑聲,過了會兒,又都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商邵也笑,當着眾人面,緊緊地回抱住她,嘴唇貼吻她耳骨。

明寶是個小戀愛腦,哪裏見得了這場面?眼圈早就紅得不行了,眼淚綴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她天生患心臟病,總擔心自己來不及嫁人就會死掉,因此自小就沉迷於cosplay新娘,把溫有宜的漂亮裙子當婚紗穿,小小的個子淹在裙擺里。溫有宜和用人到處找她吃飯,最後往往從五顏六色的紗裙底下把她扒拉出來。

雖然十八歲那年做了手術,心臟病已經痊癒,但明寶還是很為婚姻心動。她的男朋友斐然還未正式見過父母,因此今天這樣的場合併沒有在場,明寶沒人牽,覺得手心很空。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好去埋汰商明羨:「大姐,什麼時候喝你喜酒?」

商明羨拍她手:「催你二姐去。」

「二姐唯愛做實驗,我怕她把姐夫當個實驗給做了。」

商明羨忍笑:「你夠膽,我幫你轉告給她。」

·

結束觀禮,商檠業邀請大家移步深水灣用午餐。

栗山也算名流,一下車,卻也被深水灣的氣勢所震懾到。他其實有點難以想像,應隱是在哪種考量下接了《雪融化是青》。吃飯間隙,因為在座的是電影人居多,話題便由電影串起。

「不知道隱隱的新片,會是什麼時候上映?」溫有宜關心問。

「已經完成了製作,正等待香港這邊的放映許可和技術審查。」栗山回答。

「為什麼是香港?」溫有宜奇道:「這部電影,是在香港立項的嗎?」

「對,auntie,」緹文代為答,「是在香港立項的,我是出品人。」

明寶啊嗚亂叫:「好你個Tina,背着我偷偷干大事!」

溫有宜若有所思點點頭,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那麼在不在大陸上映呢?要去內地上映,還是需要內地的放映許可的吧?」

她其實是單純的好奇,但席上空了一秒,沒人接話,還是緹文攥緊了筷子,忙不迭說:「大陸也是要的,同步在進行。」

溫有宜還沒怎麼,倒是商檠業瞥了她一眼。他久居高位不苟言笑,又對一切洞若觀火,緹文從小就怕他,被他一看,立刻就想跪下全招了。

溫有宜笑道:「那麼這麼說來,香港定檔也是首批了?」她很天真地笑嘆了一聲:「這樣最好,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電影院看。」

緹文:「……」

她已經開始給自己想墓誌銘了。

叮噹一串響聲傳來,所有人都循着聲音看過去。原來是應隱的高腳杯倒了,磕在骨碟上,紅酒染進雪白餐布中。

她歉意地笑笑,用人上前一步,伺候道:「少夫人,我幫您重新拿一套。」

商邵在桌子底下握住應隱的手,直到用人收拾妥當,他才把話題重回剛才,輕描淡寫地回答溫有宜說:「這是一部藝術電影,用來沖獎的。」

打預防針也要一步一步來,他沒有說多餘的,只先墊了這一步。

「沖奧斯卡嗎?」明羨問。

不怪她問得外行。對於一個對娛樂圈不甚關心的人來說,一提起電影的獎項,不是奧斯卡就是戛納。

應隱笑起來:「這個很難,因為奧斯卡有很厚的文化和政治壁壘,而且商業性也更強,藝術片還是更適合征戰歐三,就是柏林、威尼斯和戛納。」

「不過柏林的政治性很強,所以是不太適合這部片的。」緹文補充道:「而且明年二月份的柏林已經趕不上了,後年的話又太遲。」

「其實……」商陸用餐巾擦擦嘴,在所有人目光望過來時,舊話重提:「奧斯卡女主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歷史就是用來被創造的。」

他說得散漫篤定,但很是他的風格。

「我沒想過。」應隱不吃他這套。

「你可以回去看一下近三十年來的奧斯卡女主角,關注她們的片子類型、風格和角色,你會發現同一個事實。」

「什麼?」緹文不自覺跟着問。

「她們基本都出自於以女性為故事中心的影片,從女性視角出發,或以女性的人生、生活、心理為故事底色,在此基礎上,影片百分之八十的鏡頭都圍繞她。你要相信,相比於最佳影片來說,最佳女主角的商業性並不是那麼強。我認為雪青這個角色的氣質是貼合的,它的故事和思考角度也是迷人的。」

話都聊到這兒了,溫有宜便問:「是什麼樣的故事?」

「是……」商陸剛開口,在桌子底下被柯嶼踢了一腳。

「Tanya,」柯嶼鬆弛地笑了一笑,把話輕巧地揭過去:「其實,電影的最終故事取決於剪輯,所以我們也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溫有宜突發奇想:「那不如把婚禮定到電影拿獎后?也算是雙喜臨門。」

「不行。」緹文、商陸和應隱異口同聲。

電影拿獎,那麼勢必已經在電影節首映過,屆時國內外數千媒體和業內都已看過。雖然《雪融化是青》並沒有裸露激情戲,但有賴於鏡頭和動作的設計,那裏面的情.欲氛圍十分曖昧濃烈,如果和婚禮撞在一起,不知道那些營銷號和八卦會怎麼添油加醋。

溫有宜被他們三個唬了一跳,半笑着問:「怎麼呢?」

就連應帆也似有所感,隔着圓餐桌,看了應隱一眼。

緹文硬著頭皮支吾:「是因為……太晚了!」

她靈機一動,「對,太晚了,二月份的柏林是趕不上了,戛納在五月,威尼斯在八月,邵哥哥肯定想快點辦婚禮,怎麼能拖這麼久?對吧,邵哥哥?」

商邵不動聲色,略帶微笑對他母親道:「確實,婚禮越早越好。」

這回答是讓溫有宜高興的,幾個年輕人一起合力,把話題自然地往婚禮上引去了。

一頓午飯邊吃邊聊,吃到了一點多,席散,各人或忙去或閑聊,等著晚上更正式的家宴。

栗山將中午的情形都看在眼裏,趁單獨相處,與應隱嘆道:「看來你為了這部片,確實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沒有的事。」應隱抿了抿唇:「我那時沒想過走到最後,雪青這個角色無論接與不接,都是為了我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以你現在的身份,公映雪青這樣的角色,對於商家來說,會是很大的影響。」

應隱失笑一聲:「栗老師,這不像是你會考慮的事情。當初可是您親口說的,這些東西你通通不管,誰也別想在你的片場里指手畫腳。」

栗山笑着搖一搖頭:「我說這句話,並不是出於對商家的考慮,而是對你。」

他斂了笑,看着她的雙眼,「生活在這個豪門富貴里、生活在公眾眼中的,是你。雪青是一部清白的片子,但只怕人言可畏。」

·

商檠業鬆開折著百葉簾的手,將目光從花園裏的他們身上收回,看向被升叔請進來的緹文。

緹文心想大事不好大事不妙,硬著頭皮叫了他一聲「uncle」,實際上腿肚子都軟了。

商檠業在皮椅上坐下,將一支雪茄磕了磕,垂着眼眸道:「先坐。」

緹文只好在沙發上坐下。

「你來說說,這部電影,都演了些什麼?」他開門見山,不與小輩兜圈子。

緹文兩手拘得緊緊的:「就是一部愛情片。」

「你不用跟我語焉不詳,」商檠業瞥她:「你們桌上緊張成這個樣子,是以為能瞞得了我,還是能瞞Tanya?她只是不說。」

緹文一時詞窮,吃不準是不是該當這個小告密的。

「你表哥沒有教過你,不打無準備之仗?」商檠業把雪茄抿進嘴裏,散漫笑了一下。

緹文只好全招:「是一部有些尺度的愛情片,應隱演的角色,設定上是一個妓.女,因為得了絕症,時日無多,所以決定去一個牧村裏自殺。但是在那裏,她遇見了男主角,然後相愛了。」

說完電影內容,她一口氣沒敢喘,立刻追着解釋道:「妓.女只是人物的背景設定,在電影里,她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努力洗乾淨自己、渴望愛情的女人而存在的,她不是妓.女。uncle,我們拍的也不是三級片,所謂的尺度是相較於普通電影而言,並不是毫無節制的床戲和大段大段的裸露戲,只是那種氛圍……」

緹文比劃着:「氛圍拍得很好,所以……」

商檠業不置可否,而是問:「既然這樣,怎麼沒在大陸立項?」

「這個說來話長,有很多牽制因素。當時是栗山主動找了隱隱。像這種大導演為女演員量身定製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我們都認為這是一個沖獎的片子,所以我作主投了錢,當了出品人和製片。」

緹文急於往自己身上攬鍋:「是我的錯,我當時沒想到他們會結婚。」

其實她現在也不覺得有錯——對於應隱本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只不過她也必須要承認,什麼身份做什麼事,處於什麼地位就有什麼樣的思考角度,商檠業的所思所慮,當然跟他們不同。

「我怎麼不知道,拍一部電影,投資這麼便宜?」商檠業夾着雪茄,似笑非笑。

緹文:「……」

「阿邵給了你多少錢?」商檠業直接問。

緹文聲音小得很,頂嘴也顯得很氣弱:「那這個是商業機密……」

商檠業點點頭:「他在新疆,每場戲都在?」

「不在,他在外面,要清場。清場不是說這個戲就很色.情,只是對演員最大程度的保護,同時方便他們入戲。」

商檠業問完了話,半天沒說話,冷肅的面容上看不穿任何情緒的波瀾,深黑的眼眸里也捕捉不到任何思考的痕迹。

緹文吃不准他,想到一個可能,眼睛驀地瞪大:「uncle,你不會想跟我買母帶吧。」

「然後呢?」

「然後買斷、銷毀什麼的……」

商檠業:「哦。」

在他漫不經心的笑意中,緹文打了下自己的嘴。

她知道,對於商家這樣龐大的家業來說,應隱拿不拿戛納,拿不拿奧斯卡,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他們不需要一個奧斯卡影后的女主人,而只需要一個形象正面、穩重、不染纖塵的女主人。如果商檠業真的找她買母帶,並勒令永不見光,她其實沒有任何權力或能力拒絕。

商檠業卻沒再為難她,放她回去喝茶。

緹文走出門前,心裏仍然惴惴不安,握著門框回首:「uncle,這是一部清白的電影。她是一個可以創造歷史的演員。」

商檠業十指交扣:「我會讓集團公關聯繫你。」

緹文眼淚都嚇出來,又覺得委屈,哼著鼻音道:「我不賣,你不然讓爹地斷了我的信託。」

扔下這麼有骨氣的一句話后,飛快地跑了,以至於等商宇公關副總裁找她對接電影上映后的一系列公關節奏、議題議程設置時,她臉紅了個底朝天。

升叔也來找她。

緹文見升叔如見商檠業,拚命吞咽著,問:「舅舅又要幹什麼?」

「董事長的意思是,慶賀他們新婚的禮物,珠寶不缺,車子沒新意,房子到處都是,所以,」他遞出一張卡:「這裏有三千萬美金,不知道用於一位女演員創造歷史來說,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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