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七十年代1

第47章 七十年代1

「離婚可以,孩子都歸我。」

「什麼離婚?老四你說啥,誰同意你離婚了?你個龜兒子,看老娘不打死你!」

「媽、媽!哎,媽您先別急著打……哎呦,我的老媽哎,您消消氣,先聽我說啊!」

一時間外屋極其熱鬧,男人的痛呼聲、女人中氣十足的叫罵聲,還有旁人七嘴八舌的勸慰聲,以及跑動間撞到了桌椅板凳的哐當聲,響成一片。

動靜大的讓剛剛恢復意識的夏沁顏眉頭微蹙,怎麼又是這麼吵的環境?

而且聽這說話的腔調、語氣還有嘈雜的人聲,難不成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她又小心的摸了摸身下,被子倒是鬆軟,只是……

好像是炕?

「醒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點不耐煩:「醒了就快起來,奶生氣了在揍爸爸,你去勸勸。」

夏沁顏睜開眼,面前坐著一個大約**歲的小女孩,梳著兩條麻花辮,白凈的臉頰上兩坨紅暈異常明顯,身上一件厚重的靛青色棉襖,袖口和衣擺處都打著補丁。

她的視線在她頭上的大紅色花繩和身上的補丁上多打量了幾眼。

穿的很普通,甚至可以說節儉,卻能戴得起頭繩,看來要麼這家條件不怎麼好,但實在疼閨女,要麼條件還不錯,只是這個小女孩愛玩、可能容易弄髒弄破衣服,才給她穿了這麼一身。

夏春雪見她看補丁,連忙不自在的將袖子往後藏了藏,有些羞惱、又有些不忿:

「看什麼看,不就是奶和爸媽都更疼你,從不給你穿打補丁的衣裳,有什麼好得意的!」

夏沁顏:……

我什麼都沒說就腦補這麼多,這個孩子似乎不是一般的敏感多思啊?

不,或許她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夏沁顏盯著她的眼睛,那裡面沒有普通孩童的天真爛漫,反而複雜的像個歷盡千帆的大人。

怎麼回事?

夏春雪見她不動,只一味的看著她,不由的愈發惱了,剛想發火,又彷彿是想起了什麼,斂了斂神色,勉強擠出一抹笑:

「顏顏,我是瞧著爸被打著急的,你別跟姐計較。」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硬糖塞進她手裡,壓著脾氣誘哄:

「顏顏,如果爸媽還有奶問你跟誰,你說跟著爸好不好?你看,爸爸每天都偷偷給我們帶好吃的,還給我們做新衣裳,離了他,你就再沒有餅乾、糖果還有肉吃了哦!你就會跟隔壁的草兒一樣瘦成竹竿,那樣一點都不漂亮對不對?」

「那你呢?」

「什麼?」

「我跟爸爸,你跟誰?」

夏春雪眼神閃了閃:「媽媽一個人太孤單了,總要有個人陪著她……我是姐姐,當然要把好的讓給你,你放心,我跟著媽媽。」

夏沁顏明白了,現在這個時間點可能關乎著兩個女孩一輩子的選擇。

她慢慢坐起身,可是只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她差點倒抽一口氣,胸口傳來一陣陣悶痛,呼吸也漸漸有些急促。

她捂住心臟的位置,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敢情這還是個病秧子?

夏春雪一見她的神色,下意識就大喊出聲:「奶!爸、媽!快來,顏顏又犯病了!」

屋外的動靜停了一瞬,而後門猛地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率先沖了進來,一把將夏沁顏摟在懷裡幫她順著氣:

「顏顏,別急,慢慢來,呼氣、吸氣……」

李荷花緊隨其後,急切的在床頭摸索,等摸出一個白色的藥瓶,立馬倒出兩粒塞進夏沁顏嘴裡:「顏顏快吃藥,吃了葯就沒事了。」

楊舒琴抖著手端來水,李荷花瞥了她一眼,恨恨的接過,小心翼翼的餵給夏沁顏:「慢點喝,小心嗆到……」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夏沁顏終於被安穩的放到炕上,面色也不再泛青,只神情很是倦怠。

細長的眉毛似顰非顰,盈盈雙眸仿若含著水光,肌膚勝雪、光滑細膩猶如嫩生生的白豆腐,下巴尖尖,羸弱纖細,窩在大紅的被子里,格外惹人心憐。

李荷花憐惜的摸著她的頭,她可憐的乖孫女,怎麼命這麼苦,生來弱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變成沒媽的孩子嗎?

身體弱還能精心養著,他們家雖然條件不是多好,但好在她爸能掙來錢,足夠負擔起她的藥費和營養費。

可是沒了媽,她又去哪給她賠個親媽呢!

想到這裡,李荷花又重重的拍了下身邊的小兒子:「都是你們大人不做法,讓孩子跟著受罪!」

人家一說離婚,你就上趕著同意,想過你的閨女們嗎?!

離婚了,孩子誰帶?你以後又成不成家,成家了後娘苛待孩子怎麼辦,不成家,沒媽的孩子以後說親事都難!

李荷花氣得又想拿雞毛撣子抽人了,她當初就不該同意兒子娶楊舒琴!

城裡來的嬌娃娃,一腔熱血跑來鄉下說什麼支援農村建設,可是一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地里的活計根本擺弄不明白。

出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十個工分最多能拿到四五個,就這還是大隊老支書看在女娃娃不容易的份上酌情多給了。

連自己都養不活,能指望他們幹啥?

娶這樣的媳婦進門圖什麼?圖能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嗎?

而且他們到底是城裡人,在這裡沒親人沒家的,以後註定要回去,到時候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瞧瞧,果真被她說著了吧!

李荷花拍了兒子好幾下,又冷冷的瞅向站在角落裡不敢出聲的楊舒琴:

「當初那場落水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個心裡清楚,孩子們當面我給你留點臉,你只說這些年建業對你怎麼樣,我又對你怎麼樣?好吃好喝的供著,不用你下地,做飯也是妯娌們輪流來,從沒讓你累過苦過,說句不怕人說我輕狂的話,只怕比你在城裡時過的還舒坦吧?

可是你呢,怎麼回報我們的?一有回城的機會,就迫不及待的要拋棄丈夫孩子,怎麼地,城裡還有人等著你啊?」

「媽!」

楊舒琴羞得面紅耳赤:「您說什麼呢,我……我自從嫁了建業就再沒產生過旁的心思!」

對,當初是她受不了下地的苦,又被同宿舍的女知青擠兌了幾句,感覺在知青點再待不下去了,才故意設計了落水,被正好路過的夏建業救起,然後又在村裡謠言四起的時候,假意要自殺,最終逼得他不得不娶了自己。

因為夏建業是當時整個村子最能幹的後生,長得高大魁梧、相貌端正,還有份穩定有「錢」途的工作——大貨司機。

那首順口溜怎麼說的:

「綠軍裝四口袋,家屬光榮有優待。

殺豬宰羊的,有下水往家裡帶。

出門嘟嘟響,神氣又吃香。

身往櫃檯站,便宜貨順手買。」

嘟嘟響說的就是貨車司機,清閑體面還有油水,運貨途中稍微添點額外的東西,就能賺不少。

如果不是夏建業人機靈活泛、又能幹肯吃苦,硬是跟在修車的老師傅後面打了好幾年下手,偷偷將他的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加上恰好趕上縣裡機械廠一個老員工出了事,司機班急需補充人手,這種好事且還輪不到他這個鄉下小子。

那楊舒琴也不會看上他。

夏建業一直心裡透亮,應該說村裡大部分眼明心亮的人都知道當年是怎麼回事,所以楊舒琴才越發不是滋味。

儘管夏建業對她很好,吃穿用度在村裡都是數一數一,在有事沒事打老婆的鄉下,不僅從沒動過她一根手指,就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羨慕她。

但她就是覺得在這裡待的不舒服!

別人羨慕的背後是嘲笑,是指責、是鄙夷,他們嫌棄她什麼都不會幹,唾棄她為了過好日子費勁心機,他們從來沒有真正看得起她!

就連夏建業也是這樣,表面看著對她好,可她能感覺得到他不喜歡她,他只是在盡丈夫和父親該盡的義務。

楊舒琴不甘啊,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堂堂高中生要被這些鄉下泥腿子看不起?

她不想在這樣壓抑的環境里過一輩子!

她想走,從到了鄉下的第一天起,楊舒琴就想回去,而現在她終於能走了。

家裡託了好多關係終於給她謀到了一份工,雖然是臨時工,但那也是省城的臨時工,不比在這啥啥都沒有的鄉下好?

她真的受夠了這裡的一切,她必須要走!

「我什麼都不要,除了必要的衣物,其他的錢、糧票和其他東西,我都不要,只要你們同意離婚。」

楊舒琴咬緊后槽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比誰都疼,不過如果你們堅持,我可以只帶走一個。」

她看向躺在炕上、半閉著眼休息的夏沁顏,又看了看攥緊了拳頭、期待的望著她的夏春雪,抿了抿唇:

「我帶顏顏走,她身體弱,省城醫療條件比這裡好了太多,說不定有徹底醫治的辦法。」

李荷花剛要出口的髒話就被這一句給噎在了嗓子眼,她看著懷裡嬌弱的孫女,顯然有些動搖了。

楊舒琴千不好萬不好,對兩個女兒的心做不得假,傷在兒身、痛在娘心,眼見著顏顏這麼小年紀就要時不時喝苦藥,別的孩子在外面瘋玩、她卻只能安靜的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能去,誰見了不心疼。

如果真能徹底治好……

李荷花戳了戳兒子,你什麼想法啊?若是真能治好,他們現在的捨不得其實就是在耽誤她。

夏建業垂眸:「省城我們也不是沒去看過……」

「那是幾年前,說不定現在就有辦法了!」

楊舒琴急忙打斷:「就算沒有,拿葯、複診不都是更方便嗎?從這裡到縣城有多遠,你比我們都清楚,真要有個什麼……」

夏建業的手不由的攥緊,眉眼間全是掙扎。

屋裡一時靜了下來,其他人都在等著夏建業做決定,只有夏春雪死死低著頭,極力忍耐著心裡的憤恨。

又是這樣,在她和夏沁顏之間,她永遠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為什麼?

就因為她比她早出生幾分鐘,就因為她身體壯實如牛,她卻弱不經風嗎?

從小要讓著她、連說話都不能大聲大氣就算了,現在去城裡過好日子,也是只想帶著她……

夏春雪想起上輩子聽到的消息,在她被人騙受盡苦楚的時候,她的好妹妹卻即將成為首長家的小兒媳,從此享盡榮華富貴、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而導致她們姐妹一個天一個地的起因,就是今天誰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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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漂亮又危險[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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