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朋友，別亂摸
江澄被她賭氣似的眼神逗得一笑，「好了，我們走吧。」
宣梨怕他還有什麼藏著沒說的病，不敢再玩刺激性的項目。
夜色更深時，不少遊玩區域都關閉下班了。
江澄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開始還會看兩眼，後來甚至把手機關機了。
她看著他淡定從容地將手機揣回口袋，不解問：「是學校的事情嗎，不處理沒關係的嗎？」
「我招學生會那群人不是來當飯桶的，」他沒什麼情緒地笑了一聲，戾氣十足，「我只是半天不在，就有各種麻煩事情找我。」
宣梨還是第一次見他說話毫不留情的一面，一時間有些怔然。
江澄看見她眸子里的錯愕，收起了戾氣，開玩笑似的哄道：「怎麼了，哥哥又不會凶你。」
她似是不安又愧疚地垂下腦袋，「是不是因為我……」
他知道她總是習慣性地把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懲罰性地揉她的發頂。
「你都沒告訴我被誣陷作弊的事，要不是冉冉告訴我，你打算一直瞞下去？你替別人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
宣梨心虛地沉默著，糾結地絞著手指。
「在你身上發生的苦難也好，針對也好，都不是你的錯，因為人心的險惡你無法估量，你不用活的這麼小心翼翼。自信點兒，我們宣小梨是很優秀的小朋友。」
江澄用著最隨性的語氣安慰著這個從小到大都如履薄冰的小姑娘。
他半晌沒聽見她的聲音，剛一垂眸，腰身就被抱住。
江澄原本以為像她這樣瘦弱的身形，抱著會被骨頭硌到，可卻是意料之外的柔若無骨。
「江澄，謝謝你。」
她埋在他胸口，帶著哭腔的聲音悶悶的。
衣服被她哭濕了一大半，他胸口是溫熱的潮濕。
江澄任由她攥著自己的衣服哭著，心裡想著這件襯衫大約是廢了。
今天晚上她哭了兩次，再抬起眼時，盈盈的杏眼腫得像核桃。
他不由失笑，「怎麼還哭成兔子了。」
宣梨看他衣服濕了一片，慌忙從口袋裡摸出紙給他胡亂擦著。
指尖觸碰到腹部時，她明顯感受到他身子僵硬了一瞬，手腕被握住。
「小朋友，別亂摸。」
她茫然無措地仰頭看他，他白皙的脖頸有些不自然的粉紅，甚至攀到了耳根。
宣梨又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正思考著生物學上這個特徵所表現的意義是什麼，眼睛就被捂上。
「別看，乖。」
她不明所以，卻還是乖巧回應：「好。」
江澄心裡難捱的躁意在默背了一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后平復了下來。
他的視線在周圍逡巡了一番，落在了噴泉前一塊告示牌上。
極好的視力讓他頃刻就看清了上面的內容：【煙火盛宴將在月影島上22:00準時燃放，歡迎各位旅客搭船前往觀賞】
「宣小梨，看煙花嗎？」
宣梨還住在江南時，每逢春節家家戶戶都會放爆竹慶祝，卻從不放煙花。於鎮上的居民而言，煙花是會污染煙雨鎮空氣和水土的東西。
她眼睫輕顫，期盼又小心地問：「可以嗎？」
「當然。」江澄習慣性地拿出手機看時間，卻發現被自己關機了，朝宣梨抬了抬下顎，「宣小梨，幾點了？」
宣梨摁亮屏幕，「九點四十五。」
「應該能趕上，不過要抓緊時間了。」
他記得月影島在地圖的最邊緣，而他們現在在離入口處很近的地方。
江澄看向她瘦弱的身板，「能跑嗎？不然我背你？」
宣梨想起他喜歡的類型，和自己的柔弱完全相反，於是挺了挺胸，中氣十足道：「我可以！」
他知道她又在逞強，這次卻沒拆穿，他倒是挺喜歡看到她服軟求饒的模樣。
但江澄低估了宣梨的好勝心，儘管只跑了一段就已經體力不支了，她還是禁咬著唇堅持。
到達上島的入口時，宣梨都快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扶著欄杆大口喘著氣。
「看來還需要好好鍛煉。」江澄跑完面色不改，淡然地靠在欄杆邊，「等你高考完的暑假，我給你制定一個鍛煉計劃。」
她這會兒沒力氣說話，只能用眼神表示抗拒。
他假裝沒看見，看登島的船已經靠岸，拉起她的手腕往岸邊走。
船夫掏出二維碼，「一百一個人。」
江澄給手機開機的功夫，宣梨已經掃碼付完錢了。
他挑眉輕笑，「看不出來宣小梨還挺有錢。」
她神神秘秘地朝他笑了一下，「因為這是你的錢。」
江澄眼尾輕挑，「行，現在花起哥哥的錢來都臉不紅心不跳了。」
宣梨沒告訴他其實每一筆她都記在了備忘錄里。
儘管她沒接宣知遠的卡，但江澄的錢她也不能白花。
上來的人不少，宣梨被人潮擠到欄杆的邊緣。
江澄擋在她身前，幽冷的眼神一掃，沒人再敢靠近。
其他人都下了船后，江澄才帶著宣梨上岸。
島上建了一個大型的公園，正中央擺著好幾個煙花筒。
十點的鐘聲響起，工作人員上前點燃引線。
一陣刺啦的聲響過後，寂靜的空中炸開絢爛的煙火。
周圍的人群發出驚嘆聲。
宣梨雙手合十放在胸口，安靜地看著夜空。
江澄對煙花並不感興趣，卻是側過了臉看她。
七彩的光在她清澈的眼底閃爍著，他卻驀地想起四合院大火的那天，宣竹的眼裡也是這樣熱烈的光，會將他生命燃燼的火光。
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不可磨滅的痛，無數個午夜夢回，宣竹朝他微笑的臉在眼前久久不散。
心口沉悶的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耳邊的聲音嗡的一聲消失了，只剩下大火熊熊燃燒時的嗶啵聲。
直到一聲欣喜的呼喚打破了困住他的囚籠。
「江澄，有流星！快許願！」
他眼前的人清晰起來，宣梨開心地指著天邊一閃而過的流星。
江澄彎唇，「那就祝宣小梨高考順利。」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宣小梨可以把你的願望送我嗎？」
「可是我許的也是這個……我說出來會不會也失靈啊？」
「不會的，願望足夠強烈的時候，上天會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