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四日戰爭?決戰（二）

晨光乍泄，將都城外的湖面照的通明，城北一帶哈伯特率領四佐天戍衛毫不費力就將鹿昆率領的五千妖族人打垮。恢復理智的他並沒有縱兵追擊妖族的散兵。他命令獵風族出動，招來三條金龍和十餘艘龍船從天上對鹿昆進行最後的絞殺。

南城九尾那邊亦陷入僵局，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苦苦支撐之餘，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蘇朗身上。雖然她已經看不到蘇朗的情況——蘇朗以身支撐裂縫后，也如神跡石一樣發出耀眼強光，目不能直視。

巨靈人金盾的元力極為強大，卻沒有想傷害蘇朗的意思，更像是在試探，所以他任由這股能量在體內盤桓流轉，以靜觀其變。

等待沒有持續太久，蘇朗的元力與巨靈人的元力先是相互吸引，接着合為一體，墜入無盡黑暗之中。這無盡的黑暗與玄魂珠世界的黑暗不同，他彷彿進入了虛無的世界，感受不到任何存在感，同時「感覺」自己在這虛無之中無窮無盡的擴大，就像一滴墨水滴在清水池中，唯一不同的是，他這滴墨水不會變淡，清水池也沒有邊界。

虛無之中的無窮變大，讓蘇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這種力量催使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在虛無中擴張，直到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你是誰？」

「我是蘇朗。」

「蘇朗是誰？」

「蘇朗就是我，我就是蘇朗，我就是我唄，還能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蘇朗「旁視四周」除了無盡的黑暗，一無所有，更別提有旁人在，聲音從哪來的。那個聲音無休止地問「你是誰？」，讓他覺得異常聒噪，終於忍無可忍，準備罵回去時，麗婭卻憑空出現在眼前。

「你是蘇朗。」

麗婭輕靈的聲音讓蘇朗發熱的腦袋頓時情形許多，奇怪的是，他覺察出這個麗婭渾身像透著一股陌生感，但沒做多想，連連回應道：「對，我是蘇朗！」「明司府的蘇朗！」「負責採珠的！」「咱們在太子府第一次見面，後來一起去的黑龍潭深淵，你還出手救我，後來……」蘇朗魔怔了一樣，滔滔不絕講起了他與麗婭的曾經，全然沒注意到眼前的麗婭已經變成了金盛，接着是蘇曠、狐德望、王同然、花二哥、皇甫璋征、魏徵、傅平、謝天寶、李世民、王記羊肉館的老王……最後甚至出現了整座長安城，是一副副畫面都是曾經的經歷。猛然間，蘇朗頓悟，脫口說出：「我……是蘇朗。」

再次說出「我是蘇朗」后，無窮盡的擴張乍然而止，接着驟然收縮為一個極點，一個同樣無窮無盡的極點。進入極點的蘇朗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狂躁感，整個人處於心平如水的入定狀態，但無窮的力量感依然存在。

在極點中如同經歷億萬年之久，蘇朗在無窮盡的黑暗中看到一絲光，準確地說是一個光點，與玄魂珠的大小相似，卻渾然為一體，不分珠核與殼，盈盈而飽滿。

「恭喜你，蘇朗。你已經徹底掌握了元力。那個光點就是你的元珠。」

「你到底是誰？」

「神。」

「神？神怎麼出現在這裏？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

「謝謝你。」自稱為神的聲音，莫名其妙奇妙的向蘇朗致謝后，消失不見了。

神的聲音戛然而止，蘇朗彷徨之際被吸進元珠，穿過一段五彩混沌，回到了他的玄魂珠世界，準確的說，是回到了他的元珠世界，先前破裂的玄魂珠早已無了蹤影。

蘇朗用力一扯，將整個金盾從裂縫處撕成兩半，砰的一聲巨響崩裂成無數碎片，整個天戍衛大營立時失去庇佑。為了弄清楚巨靈人是何方神聖，他飛到巨靈人面前，看到其虛無的臉上急遽向內塌陷，接着一道金光噴出，直上雲霄。

八個巨靈人，霸道金光，將整個區域和天空全部染成金色，金光強勁噴發發出疾風似的呼嘯，暗紅的身體一點點化成齏粉，與金光一併消失在天空。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天戍衛和妖族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發現腳下的冰面開始崩裂融化。

九尾從一塊翹起的冰塊上一躍而起，將手中一尺長的水心劍化為五尺長劍，劍刃匯聚水氣，劈砍之下引出一道水龍，將天戍衛大營瞬間衝垮。

形勢逆轉超乎火公老和哈伯特的意料，他們一面命人用靈力化出土台，以收攏被衝散的天戍衛，一面急命獵風族上前阻擋。

三條金龍飛向南城，以火焰與九尾對峙，雙方旗鼓相當，誰也不能前進半步。與此同時，天上所有龍船亦重新結陣，從天上發起進攻，火油和巨石球從天而降，湖面的冰已經支離破碎，不少妖族人落入水中，不僅無法再度進攻，連躲都沒地方躲，九尾的攻勢就這樣硬生生被壓制住。

蘇朗努力回憶剛才與神的遭遇，神為什麼要救我？又為什麼反而要謝謝我？為什麼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想來想去沒有任何頭緒，四下亂糟糟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才發現三條金龍越戰越猛，九尾雖持水心劍，又有雪姬和狐德望相助，但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畜生！」

蘇朗運起元力，以身體作箭，沖其中一條金龍衝去，將其直接撞翻在空中，接着一個回身化出一個光球，砰的一聲打在第二條金龍的脖頸處。正欲向第三條金龍發射光束時，後背冷不丁的被一股力量撞到，頓時失去了平衡，一頭扎進了湖中。

乍一入水，讓蘇朗反應不及，加上自己水性一般，下意識的胡亂掙扎不僅毫無作用，反而讓胸膛灌進幾口水，幸而慌亂之中抓到一隻手臂，接着被一股量從水中推出，落在一塊浮冰之上。

「蘇大頭，我可又救你一命。」雪姬在水中不屑地喊道，沒等蘇朗吐肚子裏的水，就又到別處救人去了。

蘇朗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打算再戰金龍，不料腳下的浮冰突然沉向另一頭，扭頭一看，身後立着一個龍首人身的人。

「就是你屠的黑龍潭的巨龍？」龍首人質問道。

「別亂說，屠龍的是天戍衛和叔堯。」

「少廢話！」

龍首人一個箭步沖了上來，蘇朗伸手接住一擊重拳，抬腿回擊踢了一空，與龍首人互換位置，見對方口噴烈火，便已光盾抵擋。一番交手下來，蘇朗發現龍首人的戰力極強，如果不是靠着自己的元力，很難招架對方的攻擊。本想用元力打退對方，不料又有兩位龍首人前來助陣，與此同時四十餘名天戍衛也來助陣，讓他一時脫不了身。

九尾那邊越來越危機，蘇朗被龍首人糾纏着脫不了身，天戍衛也開始重整隊伍準備新一輪的進攻，形勢對萬妖國極為不利。

「謝天寶呢？！」狐德望沖着傅平嚷道。

「我也不知道啊！這死孩子！」傅平焦急地望向遠處的湖面，按照約定好的計劃，謝天寶此時應該引爆火石陣了。

傅平這通抱怨屬實怪不得謝天寶，火石陣原本設置的區域與現在相隔較遠，謝天寶和鮫人們正忙着將火石重新挪換位置，從湖水冰封解除到現在，只運了不到三分之一。

謝天寶冒出水面看了一下局勢，當即決定立即行動，他和屬下將火石對準天上的龍船與金龍，一聲令下后，數十道衝天火柱破水而出，直衝雲霄。

三條金龍皆被火柱擊中，哀嚎響徹天地，不得已向遠處雲端撤回。十餘艘龍船同樣猝不及防，也受到了衝撞，陣型大亂，但幸運的是並未落下雲端。

火石陣對付不了雲端上的龍船，是謝天寶預料之中的，他趁獵風族重整隊列時，從湖面生起幾條水柱，如龍吸水一樣，急速沖向龍船。湖水乃是地面之水，龍船以龍骨製成，一碰地面水就會石化，水柱沖向雲端后，將五艘躲避不及時的龍船沖刷，龍船瞬間石化顯示出龐大的船體，一頭從雲端上栽了下來。

其中一搜石化龍船直接砸在蘇朗與龍首人打鬥的地方，這倒給了蘇朗脫身的機會，他立時打出幾道光束將身邊最近的幾個天戍衛打退，急急脫了身飛回到了九尾那邊，他亟需九尾手中的水心劍來扭轉局面。

「把劍給我！」蘇朗急呼。

「幹嘛？」九尾心疑不給。

「別廢話！趕緊給我！」蘇朗不時回頭張望，發現龍首人踏着浮冰，正在朝他這邊奔來。

狐德望上前，從九尾手中搶過水心劍，二話不說直接扔給了蘇朗。

水心劍的威力主要依靠使用人的靈力大小，在蘇朗手中更能發揮他的作用，只見他接過劍后就是一個轉身，直接劈出一道水氣將靠近的龍首人打翻。接着又是刷刷幾劍，從湖面騰起幾條更為粗壯的水浪朝雲端傾瀉。

獵風族雲浩然急命剩餘龍船退出戰鬥，他與幾名族人再次化出龍捲風，與升騰的水柱抗衡，一時攪的整個湖面水汽繚繞，巨浪滔天，更兼滂沱大雨。

「先撤吧！」狐德望向九尾喊道。

「撤！撤回城中！」

都城的大火被滂沱大雨澆滅，只剩下殘磚斷壁，一眾妖族人各顯神通，從湖中脫險。

天戍衛仍然不放棄進攻，見此情景，蘇朗一咬牙，蓄力水心劍，硬生生從湖面拔起一座十餘丈高的水牆，將天戍衛阻擋在外，一如那日在巨人谷所建的巨牆一般。不同的是，這次拔起水牆，蘇朗並未感到吃力，自從修成元珠后，他的元力大大增強，可以直接從周圍借力，而不用通過元珠。

一道巨型水牆成功打消了天戍衛的進攻念頭，火公老不得不命令屬下停止進攻，這次沒考慮水面作戰，所以根本沒有準備水面船械，眼下首要任務就是如何在水面作戰。

「哈伯特！」

「屬下在！」

「你立刻帶人將大水涯炸開，要將這一湖的水放盡！」火公老狠狠地命令道。

都城這邊，妖族人損失極大，只剩下不到四千人，滿城的硝煙狼藉讓他們士氣沉沉。

「已經有人開小差逃命去了，大家的心氣不高。」鹿昆帶着一身傷向九尾復命，對時下的戰局也較為悲觀。

「隨他們去吧，想走的，隨時可以走，誰也不準阻攔。」九尾故意拉高嗓音，讓更多的妖族弟兄聽得見。

「至於嗎，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現如今咱們雖然損失巨大，但天戍衛損失也不小。況且，咱們的魔級戰士還沒派上用場，勝算還是很大的！」傅平站在一塊半倒的牆檐上給大家鼓勁兒，心裏卻對這些妖族人的表現不屑一顧，他不止一次在心裏罵他們是烏合之眾。

「你看呢？要不趁著天戍衛攻不過來，讓弟兄們…離開這裏？打也打了，犯不着跟天戍衛較死真。」蘇朗試探地勸慰起九尾，想着如果九尾此時見好就收，於天戍衛來說亦是一場勝利，這樣麗婭在輪迴台的罪責就會輕一點，他的算盤是這麼打的，但旋即就從九尾厭惡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休想！老娘拼上這條命也要跟他們斗到底！」

蘇朗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勸解竟然成功激發了九尾的鬥志，一時懊悔不已。

「天戍衛再打過來時，你的魔級戰士就給我上場！」

九尾甩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去查看弟兄們的傷情，更重要的是把她的鬥志傳遞下去。很快，妖族人的鬥志再次被喚醒，大家開始重新備戰，自發修葺那些沒有徹底被毀滅的兵台。

蘇朗梳理了一下魔級戰士的情況，只剩下不到五十人的規模，比計劃的一百人足足少了一半，不過他的元力也得到了了極大的增強，正好可以彌補人員這塊的損失。一定要讓雙方戰平！他在心裏再次提醒自己。

哈伯特很快就將大水涯炸開，再加上天戍衛以靈力推波助瀾，讓湖水傾瀉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引起了蘇朗等人的注意。

考慮到火石陣仍然是一大優勢，蘇朗帶着傅平，還有狐德望等人前去阻攔，但哈伯特早有準備，三百餘天戍衛突然殺出，將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不僅狐德望和傅平掛了彩，跟着他們一塊去的一百餘妖族人幾乎全部被殺。無奈之下，只得悻悻回城，眼睜睜看着湖水被放了一個底朝天。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日頭火辣，已經乾涸露底的湖，很多地方都已經曬乾，遍地翻白肚的魚類發出陣陣腥臭。

「公老大人，不好了！」哈伯特慌慌張張闖進火公老的軍帳，全然不顧禮節。

「什麼事！？」

「輪…輪迴台派人來了，說是要見您，被我給攔住了。」哈伯特腦門一頭汗，不知是害怕的緣故，還是因為外面熱的。

「攔得好！馬上扣押他們！不許讓任何知道，全軍準備的怎麼樣了？」

「湖已經幹了，弟兄們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起攻擊！」

「好！馬上進攻！」

「是！」

哈伯特大步走出軍帳，騎上手下牽過來的駁馬，拔出佩刀，喊道：「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