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

第48章 048

「身為女子,首要明白的,便是『廉恥』。」

「被五條大人選中,是你的榮幸,不管何時都要謹記,你的身體除了五條大人外,不能受到任何異性的觸碰。不,那不叫『觸碰』,叫『玷污』。一旦被玷污,你就是不純之身。」

……

「你就是六眼的未婚妻啊,我殺了他,按照勝利者能得到所有財物的慣例,你現在是屬於我的未婚妻了。」

「可是悟應該會很喜歡你露出這個表情誒。如果不提前練習至完美的話,很可能會被嫌棄吧?」

「六眼的未婚妻也不過如此嘛,乾巴巴的連怎麼讓男人興奮起來都不會。」

「你這不是背叛哦,這種程度不算什麼的,只能算是提前熟悉自己的身體。你看,我沒教你之前,你也不知道被觸碰這裏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對吧?」

「你好蠢,六眼怎麼會看上你?他怕不是瞎了吧。噗,他好像的確是瞎了。」

「你這個樣子好色啊。」

……

「五條大人……五條大人!」

我捂住雙耳,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

直到一縷光照到我身上,我抬頭,看到前方有個高個子的白髮少年。他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那雙如藍寶石般的眼睛卻燦亮得驚心奪目。

我的眼淚瞬間掉下來,朝他快速奔去。

「五條大人……」

我一把抱住他,低聲哭泣。

但他卻拉住我的手,將我扒開。我抬起頭,與他隔着墨鏡對視。他扯了扯嘴角,語氣不太好:「你身上好臟啊,怎麼搞的。」

臟……?

我連忙低頭。

這才發現自己被沾了滿身的污濁,腰上、雙手、臉上……全部都是,好臟好臟好臟。

「你是豬嗎?!那麼蠢。」

「不是……」

「你不是豬為什麼會那麼容易被騙?就是因為你蠢而不自知,所以我才不得不多看着你一點啊。不準跟他們說話,不準跟他們接觸,每隔三個小時就必須要給我打一通電話。」

「我會學聰明的……」

「等你真的變聰明再說。」

……

看着那道跟其他人高聲闊談,卻唯獨忽略我的背影。我崩潰到不行,聊天的人群中忽然有兩道模糊的人影歪頭看向我,沖我招手:「紗織,過來聊天啊。」

我內心期待,正要過去。卻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扯住了。

回頭。

發現是個巨大的監聽器,監聽器的電線正緊緊纏繞着我。我的耳朵戴着耳機,監聽器中跳得急促的心跳一聲不落地傳入我耳中……

「紗織不過來聊天嗎?」

「哎,那我們就先去逛街啦,再見。」

「紗織,任務完成要去吃飯嗎?」

「不吃啊,那算啦,改天!」

……

不。

不是的……!

我張開嘴想喊他們,卻發不出聲音。

看着他們越走越遠的身影,和五條大人輕飄飄拋下的一句「我去做任務了,你在高專好好獃著別亂跑」,我開始拚命地扯身上的電線。

放開我……

求求了,不要這樣對我……

我哭得滿臉淚水,不管怎麼掙扎,卻只感到電線越纏越緊。我逐漸喘不上來氣,沒人救我,大家都走了,我會就這樣死掉的吧……

就在我絕望之時,身前落下一道陰影。

高挑的白髮青年彎下腰,替我輕輕擦拭掉臉上的臟污,「怎麼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

「大人!」我瞬間哭得更狠了,撲他懷裏。

他一點也不在意滿身污穢的我,將我摟進懷裏:「看來委屈受了很多啊,不過如果是面對我的話,什麼都可以說出來哦。」

「我已經……」我抓着他的白色長發,泣不成聲,「我已經不幹凈了,我是個容易被騙的壞孩子……嗚嗚不僅如此我還好壞,我願意殺人,我一點也不善良,我配不上大人。」

「哪裏不幹凈了。」他笑着,「不是很可愛嗎?」

我抽抽噎噎從他懷裏起來,才發現自己換了身淺藍色的衣裳,乾乾淨淨的,散亂的頭髮也被梳整齊了。

我眼眸顫顫,蓄滿了眼淚,「我想結婚…跟大人結婚……」

他摸着我的腦袋,「好啊。」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大泉蜘蛛山,那邊有個蠻難纏的詛咒師,短時間內回不來。等我回來,你的裳著應該就過去了,我們可以提前結婚。」

大泉蜘蛛山?

我感覺到頭頂的觸碰消失,五條大人的聲音遠去。我驚慌不已地追趕,卻發現四周都是迷霧,完全看不見五條大人的身影。

「大人……」

「五條大人——!」

……

我從夢中驚醒,全身都冒着冷汗。

我大口大口呼吸著,感覺自己像被摁在水裏要被溺死。可當我的視線掃向屋中停放的那口棺材時,早就因為做噩夢而哭得發紅的眼睛,再次掉下來眼淚。

我踉踉蹌蹌走過去。

看着棺材裏安靜沉睡的五條大人,我泣聲不止,也跟着躺進棺材,縮在他懷裏。腦袋抵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毫無跳動的心臟,我閉起眼,抱緊他:「大人……」

「我們要結婚。」

「在夢裏,你答應我的。」

「紗織知道自己做錯了,接下來還要繼續做錯事。但只要能與大人成婚,儘管只有一日我也滿足了。到時候....我會為自己的惡行贖罪,大人也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我喃喃著,在他懷中再次睡過去。

棺材冰冷,但他的懷抱好暖。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一雙手溫柔地攬住了我,耳畔還響起輕語:「好哦。」

……

隔天。

我去找了夏油傑。

還是那所落滿銀杏葉的院落,我走進屋內,坐在昨天那個蒲團上時,他正在解頭上的發繩。——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麼,他的指甲被用畫筆塗成了紫色,頭上還編了四五股麻花辮。

「想好了?」看到我,他笑着問。

我從蒲團上起身,繞到他身後,幫他解發繩。同時回應:「嗯。」

「答案我就不問了。畢竟你人都來了,只會有一個結果嘛。」他語氣懶洋洋的,等我將發繩全部解開,就拉住我的手,將我從身後扯到他懷裏。他低頭湊上來,要親吻我的唇,我不知怎麼想的,明明來之前做足了心理建設,此刻卻偏頭躲開。

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臉頰。

他稍微停頓了下,問:「這裏不準親嗎?」

我微微閉眼:「……嗯。」

「唔,好吧。」他好脾氣地同意了。吻下移,蜻蜓點水般親了下我的脖子,溫言輕語地用半商量的語氣問:「那這裏可以嗎?」

我深呼吸了好多下,覺得再拒絕有些太過分了,便點點頭。

潮潤的吻舔上來。

細細密密地落在我的脖頸、鎖骨。

他將我一點點摟緊,隨着親吻的深入,他的呼吸節奏逐漸加快。在推高我的和服時,他動作難得停下來,細長的眼睛微垂,盯向我:「哭什麼,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和我做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眼淚居然在不停地掉。

我伸手去擦,卻怎麼都擦不幹凈。儘管不是第一次做了,可不管來多少次我都依舊不喜歡。可這些話我不能說出口,我只得捂住臉,雙肩發顫:「無論是悟少爺還是五條大人,從始至終,我都只是想要得到喜歡的人。」

「這麼說,你很討厭跟我做咯?」他下巴抵在我的胸.口,抬眸望着我。

我沒回答,卻哭得不能自抑。

之所以跟夏油傑開始,也不過是為了悟少爺。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太多這些東西。

因為八歲之前我沒有覺醒術式,在家族裏無人問津,覺醒術式之後成為悟少爺的未婚妻,無論是草間家還是五條家都有派人來教導我。

他們教導我,要努力強化術式,未來好為悟少爺驅除疲勞;

他們還教導我,要對悟少爺的話言聽計從;

……

不等他們教我更多東西,悟少爺就用【術式順轉】將他們嚇得跑出了房間,然後擋在我身前,威脅他們,以後不準再教給我這些東西。

所以接下來,我學的最多的就是和歌和裁縫。

跟夏油傑練習時,身體的反應雖然很激烈,但我卻無論是開始、高/潮還是結束,都陷入無止境的難過中,雖然不知道到底在難過什麼,總之就是難過的受不了。

之後恢復了前世的記憶,知道了更多的廉恥。

我不僅無法接受過去的自己,還更加無法接受現在明明知道不正確卻還是要委身他人的自己。

想到這些,我哭得更狠了。

「哎。」他嘆了口氣,「什麼都不想付出就得到我的幫助,方法其實也很簡單。」

我沒出聲,還沉迷在哭中。

他戳戳我的後背,語氣期待:「快問我是什麼方法。」

我淚眼朦朧,不得不:「……什麼方法。」

他依舊保持着笑容,聽不太出是不是在開玩笑:「比如,試着說喜歡我?」

「畢竟悟除了接吻就不會什麼了,至於你的那位五條大人更是連碰都沒碰過你。你應該只跟我做到過這種地步吧?既然都是這樣的關係了,你倒是……」

「看我一眼啊。」

越說,他嗓音越低,傳入我耳中,帶着溫柔繾綣的味道。

似乎有些認真。

我微愣,隨即瞳孔睜大:「不行,我——」

「不會吧,你當真了?」他猝不及防被我逗笑,慢條斯理地戳戳我的臉頰,「一如既往的好騙吶。」

我囧起來,連哭都忘記了。

很尷尬。

他將我的和服整理好,好整以暇地問:「嘖,真是好奇,不知道悟看到你急於說清自己喜歡另一個人時,會露出什麼表情。」

——像在期待什麼好戲。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得垂下臉沉默。

他聳聳肩,也不期待我回應。一手攬住我的肩膀,一手托起我的腿彎,將我抱起后,放到身後的矮榻上。

隨即他便也躺上來。

我立即渾身僵住,尤其是在他將我摟進懷裏,鼻尖貼着我的脖頸磨蹭時,就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調侃:「別怕我啊,又不對你做什麼。單純的睡覺而已。」

「我偶爾也是想走走純愛的。」

我沒怎麼聽懂【純愛】是什麼意思,卻明白了他不想再親我,於是鬆了口氣。

見此,他「噗呲」一聲笑出來:「哈哈,真有意思啊你的表情。」

「不過,紗織。」他用一副打量的神態打量着我,興緻勃勃的,「悟抱着你睡了有一個多月了吧,你跟你的那位五條大人也在一個棺材裏睡了好多次。真是沒想到啊,明明我們身體上的關係那麼親密,這卻是我們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

「以往,我們最常呆在哪裏偷……哦不,是約會?」

看着他臉上略顯惡劣的笑。

我有些不適應。

以往的夏油傑雖然本性可能也有惡劣,但他從不表現出來。表現的最明顯的一次應該就是那時候了吧。——我在動情時喊了『五條大人』,他面無表情地看我幾秒,手上的動作就粗暴了不少。

那是我在此之前,唯一一次接觸到他的本性。

並且當時的我卻並不清楚,只以為他是不小心。還是後來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了解了更多東西后,才察覺到的。

但現在的他,卻好像將『壞東西』三個字,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都展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我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側側身子,背對他。

「不會吧,這就要睡了嗎?」他語氣微微帶了遺憾。

我沒理會,閉上眼。

他也沒再說話了,湊過來點,摟我的腰。然後腦袋抵着我的後背跟我一起睡。

我來的時間段是傍晚,現在外面已經全黑了。屋中昏暗,原本是燃了蠟燭的,但隨着時間推移,蠟燭也燃盡、熄滅了。

我閉着眼,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又或是幾個小時。期間夏油傑一直都很安分,只是單純地抱着我,並未做多餘的事。

我逐漸相信起他,並因為長時間閉眼,真的犯起困來。

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沒睡過好覺,每次夜半睡着睡着就會突然驚醒,驚慌失措地從床上爬起來,去看五條大人怎麼樣了。

精神時刻緊繃着,導致身體一直很疲憊。

可就在我即將睡着,臉頰卻被人戳了戳。還伴隨着幽幽的聲音:「喂,紗織。你睡著了嗎?」

我恍恍惚惚醒來,眼睛還閉着。

含糊出聲:「沒有……」

「這樣啊。」

——語調歡快跳躍了些。

我雲霧迷濛地睜開眼,晦暗中,對上他紫色的眸。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是想看你睡沒睡。」他笑意盈盈的。

我:「……噢。」

醒來之後,我覺得被他摟在懷裏很彆扭,於是輕微挪動了下。——他並未阻攔,任由我退出他的懷抱,往矮塌邊緣一點點挪動。

期間,他始終笑眯眯的。

見此,我不切實際的幻想更多了,於是又往外挪了一大截。我們之間的距離足足能塞下一個人後,我內心總算舒坦了點。

但下一刻,他就跟着挪過來了。

重新抱住我。

我莫名感到了憋悶,覺得被戲耍了。

可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重新閉上嘴。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眼看就要再次睡着。

臉頰卻又被人戳了戳。

他再次喊我:「紗織?」

我揉着眼睛,暈暈乎乎地:「……嗯?」

「沒事,想確認一下你睡了沒有。」

「……」我眨巴了下眼,不想理他。無視他惡劣的表情,翻過身,背對他。

屋子昏昏暗暗,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身上又異常暖和。所以沒多久我就又睡過去。結果臉頰卻又被人戳了戳:

「紗織,紗織——?」

「你睡了嗎。」

我這次強忍着沒睜開眼,打算假裝自己睡著了。

果然有效。

沒一會,動靜就停下來了。

可下一刻身側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我感到有人的鼻尖抵在我胸.口,輕輕嗅了嗅。

「悟的性格,應該很少觸碰你這裏吧?」

「很香哦。」

我雙肩微微繃緊,強忍着沒睜開眼。

可他卻猝不及防地隔着衣服舔了我一下,我身體一激,顧不得裝睡,連忙摁住他的腦袋,目光慌亂:「你說過不對我做什麼的!」

他笑意不變:「那你別裝睡,起來陪我說會話。」

……

我不得不坐起來,聽他說話。

他下巴抵在我肩上,一手摟着我的腰,另一隻手抬起來,玩我發簪上的流蘇,時不時撥一下。

像是許久沒人分享了,他打開了話匣子就止不住。念念叨叨之下,我更加犯困了:

「這裏認識我最久的人,就是你了吧紗織。那兩個孩子你見過嗎?我記得她們經常去你的住處看你,回來就跟我說你是她們見過最好看的人。你發現過她們嗎?咦看你這個樣子就是沒發現過。」

「你的腦子還真是除了戀愛就裝不下別的了。」

「啊……抱歉抱歉,上一句話有些過分了。不過紗織會原諒我的吧?畢竟我說的也算是實話?」

「哈哈,抱歉,這次是真誠的哦。」

「至於那兩個孩子呢,一個叫美美子,一個叫菜菜子。剛遇到她們的時候,她們的性格都很沉鬱,但現在好了很多,不愧是小孩子呢,平日多給予些關愛就能重新對這個世界提起熱愛,甚至對曾經欺負她們的猴子都抱有不少好感。」

「不過我是不會讓她們過多接觸猴子們的,所以我親自給她們畫了個畫冊。」

說着,他笑眯眯的、像分享寶藏般將一個畫冊拿出來,抱着我看。

畫冊的第一頁就是一個巨大的標題【拒絕猴子】,一旁還配有Q版的他腳踹猴子、而猴子投降求饒的簡筆畫。

他一頁頁翻給我看:

「那些猴子實在是不知足。」

「明明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卻幻想出了更高位的存在,並稱其為[神]。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一直以來保護他們的,可都是我們這些咒術師。有我們在不就好了嗎?何必還要去幻想那些神佛。總而言之,他們就是既貪戀又膽小的低級生物。貪圖的東西永無止境,才會滋生那麼多的詛咒。哎,萬物之靈長居然主動停下了進化的腳步,讓我們這些咒術師去遷就醜陋的猴子。」*

「強者去適應弱者什麼的,真是想想就覺得噁心——」

他表情有些扭曲,看起來的確是嫌棄到了極致。

但我對他的理論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沒一會就徹底睡過去了,而他則依舊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

「所以,紗織你覺得我是個好人還是壞人?」他側頭問,卻發現懷裏的人早就睡著了。他愣了片刻,閉眼笑了下,蒼涼又無奈:「算了,好像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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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線戀愛為何總是陷入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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