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阿熾,我想擦佛像。」陳霧脫了手套,摸了摸佛像的大手,指尖上都是灰。
晏為熾把手電筒對着佛像上下照了照,這個時間這個光照,挺瘮人的。
「擦它幹什麼。」晏為熾皺眉,「你別跟我說,你擦完還要跪在這敲木魚誦讀經書。」
「不會的,就是擦擦。」陳霧去廚房拿水,還有清理佛像專用的盆跟布以及香粉,他記得東西都收在師兄那裏,「你要是怕就回屋裏。」
「回屋裏就不怕了?我一個人。」
晏為熾闊步跟上陳霧,高大挺拔的身影略顯倉皇。
「阿熾,你是在廟裏長大的啊。」
「多少年前的事了,可見給我留下了多麼深刻的陰影。聽說晚上寺廟外面都是想要被超度的鬼怪。」
「沒事,你有槍。」
「槍哪比得上你,我只能靠你了,你好好保護我。」
「……你跟着我走,不要東張西望。」
「操,別嚇你男朋友。」
廟雖小還破,壁畫卻栩栩如生,那群天女好似下一秒就能從牆上走下來,輕悠悠的散一捧花,嘴裏念出一些佛音。
殿外的老木門被風雪砸得直響。
砰,
黑色的小燭台倒了,掉在了功德箱上面。
已經走出佛殿的晏為熾後背一僵,他在心裏爆粗口,要被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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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歸怕,晏為熾還是給陳霧打了下手。
灰撲撲的花臉佛像搬下來放在地上,用布沾著融了香粉的水擦拭,他們全程不笑鬧不交談。
擦好后,晏為熾跟陳霧一人抬一邊,將佛像擺回原處。
陳霧把帶過來的香點了,插|進香爐里。
一縷青煙緩緩瀰漫。
晏為熾拿了蒲團拍拍,放在佛前。陳霧虔誠跪拜,合掌,三拜佛陀。
陳霧起身,晏為熾把他防寒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遮住他的耳朵,牽着他走到殿外,面前是白皚皚的枯樹老山。
銀白的光暈鋪在視野里,他們在積雪稍微淺一點的地方散步,一路走,一路都是吱呀吱呀聲。
晏為熾回望雪地里的兩行腳印,心情十分舒暢:「明天去余家吃飯,我不能陪着你了。」
「要忙是吧,那我自己去。」陳霧理解地說。
晏為熾停下來抱住他:「吃了飯,你要在余家待上一會?」
陳霧點點頭。
「離開前給我打電話,我叫人接你去遊樂園,我們坐摩天輪。」晏為熾摩挲他被衣物模糊的腰線。
陳霧的目光從樹梢的月亮上收回來,定在愛人年輕而朗俊的眉眼間:「下次再坐吧。」
「不行。」晏為熾嚴厲道,「下次之後還是下次,不準往後拖。」
陳霧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好吧好吧。」
「雪又開始下了,再走一會就回去睡覺。」晏為熾在大片白里發現了幾點紅,他朝一個方位抬下巴,「那是不是柿子?」
陳霧伸著腦袋仔細瞧了瞧,有點羨慕他的視力跟觀察力:「是柿子。」
「師傅種的果樹種類很雜,柿子樹好像就兩三棵,沒想到還活着。」陳霧感慨。
「我們去摘。」晏為熾興緻勃勃。
陳霧對男朋友充沛的精力感到無奈:「不摘了吧,總共沒幾個,留給鳥吃。」
「那裏的可以不摘,你能不能告訴我,」晏為熾呵出的白氣拂過他的眼睫,「今年老家的柿子我怎麼一點皮都沒見到。」
陳霧愕然:「你吃啊?現在你忙得像陀螺,一天三頓你都不一定能吃上,更別提水果了。」
「別管。」晏為熾隔着他的毛帽子捧他的臉,義正言辭,「我就是不吃飯,我也吃柿子。」
陳霧若有似無地撇了撇嘴:「我讓村長寄給你。」
「不是公館的地址,這次直接寄到晏氏,我放辦公室,餓了就吃兩個。」
「……」陳霧欲言又止,「阿熾,」
晏為熾親了他一下:「嗯?」
「沒什麼。」陳霧不說了。老人家寄快遞總擔心包裝破爛,會在外面纏很多膠布,等晏氏的前台看到老闆包成粽子的快遞,不知道是什麼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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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是火葬,骨灰都灑在了山裏。陳霧走了一段,只呼吸到了清冷的氣息,體會到了慘白帶來的寂寥。他沒有感受到師傅的陪伴。
人死如燈滅,什麼都沒了,什麼都不剩了。
陳霧回到禪院坐在火盆前,他把烤好的紅薯挑出來,冷一小會就上手去掰,一分為二,遞一半給晏為熾。
晏為熾在加柴火,沒接,就著陳霧的手吃了口:「好了,我吃了,剩下的你自己吃了。「
於是兩半都進了陳霧的肚子。
簡單的洗漱后,陳霧對拿着手機處理公務的晏為熾說:「我去睡袋裏面躺會兒。「
晏為熾的按着手機鍵,掃了他一眼:「你躺進去了,就不會想出來了。」
陳霧鋪睡袋:「不會的。」
信誓旦旦的說了,誰知真就出不來了。
跟睡袋長在了一起。
小廟比老石村還冷,太冷了,想不起來以前是怎麼過的了。
陳霧縮在睡袋裏,全身的毛孔都緊巴巴的縮著,他蹬了蹬腿,打着哈欠調整姿勢。
晏為熾在門外打電話,很純正的德語,不是客戶,就是那邊的某個分部出了狀況。
陳霧眯了一會醒來,晏為熾還在打電話。
門下面的縫裏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塊影子,沒有晃動,說明他是站在原地打的。
陳霧翻了個身繼續睡。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話聲沒了。
陳霧迷迷糊糊地喊問:「阿熾,忙完啦?」
「嗯。」
屋門在幾個瞬息的時間完成了開門關門,寒風碎雪被阻擋在外,沒怎麼飄進屋。晏為熾揉着額角在凳子上坐下來,半天加前半夜的行程都挪開了,結果出現了變動。
過點私生活都不順心,賺再多錢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兼職上交工資的日子。
但是,
踩進渾水裏濺到了泥點子,就沒辦法再抽身。
誰信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處在野心跟精力的巔峰值年紀,從繼承人到掌權人,接手一場龐大豪華的棋局並操控收尾後會放下一切,捨得放下一切。
沾染了葷腥,就不可能再吃素。
各方勢力為了自保,為了報復,為了利益等等,必定不會放過他跟他的愛人,對他們趕盡殺絕。
所以不論是站在哪一個角度考慮,他三十年之內都不可能退出權利的遊戲。
況且他想去小地方逍遙自在,陳霧也去不了。
陳霧會進林科院。
等陳霧進去了,他就是晏氏的正面形象。
將來他從余老手裏接任,已然是商界霸主的晏氏會在某一方面上去一個層面。
晏為熾用木棍撥動火盆里猩紅的柴炭,床那邊響起陳霧不解的聲音,「那你都忙完了,怎麼還不進來?」
「我身上冷,等會。」
陳霧的音節不是很清晰,柔柔潤潤的沒有銳角:「沒事的,我暖和,我給你捂捂。」
晏為熾一愣,他驀然抬頭,陳霧那雙清透的眼睛眯在一起,不怎麼聚焦,朝他看過來時有一股子迷離朦朧感。
眼波流轉間儘是情意綿綿,像是在放電。
晏為熾丟了木棍過去,半跪在床前摸他的眼睛鼻子頭髮,流連忘返。
肌膚饑渴症發作似的。
陳霧後仰頭,埋在他脖子裏的金色腦袋拱來拱去,他把手從睡袋裏拿出來,抓住蹭到他下巴的捲髮扯到一邊。
「別拱了,快點進來,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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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響了會悉悉索索聲響,陳霧往裏側挪了挪,晏為熾脫了外衣躺進睡袋。
一時間檀香,煙味,青檸味,男性荷爾矇混做了一團,裹住了陳霧。
晏為熾用腿夾住他的腳:「冰不冰。」
陳霧的腳趾能感受到貼上來的緊實肌肉:「冰啊。」
他握住不敢往他身上碰的手,放在嘴邊哈哈氣,隔着秋衣塞到自己的咯吱窩底下:「睡吧。」
晏為熾整個過程都出奇的安靜。
陳霧發現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阿熾,你閉眼睛啊,一直看我做什麼,我的臉上又沒有長出蘑菇。」
「你親親我。」晏為熾嗓音里透著不知名的暗啞。
陳霧湊過去,柔軟溫熱的嘴唇碰上他額頭,叭叭就是兩下。
晏為熾不滿足:「怎麼跟親小baby似的?能不能拿出成年人的態度。」
「門外好像有什麼聲音。」陳霧忽然在他耳邊小聲說。
晏為熾:「……」
何必這麼嚇你男朋友,嚇壞了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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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點着一排蠟燭,為了不被風吹滅,特意貼牆放在避風的角落。
氛圍很強了。
晏為熾沒有睡意,他跟陳霧說起幼時有次打雷:「我害怕,你教我數數。」
「為什麼數數啊,你數了嗎?」陳霧的腦子轉得慢慢的。
「數了。」晏為熾還記得整數,「從0數到了一萬。」
陳霧匪夷所思:「管用嗎?」
晏為熾給了他一個「你猜」的眼神。
陳霧:「那你怎麼還數。」
晏為熾后槽牙發癢:「我傻。」
陳霧抿嘴。
「想笑就笑,憋什麼,別整出內傷了。」晏為熾的手很快就熱了起來,他習慣地探進陳霧的衣擺,感受人間風月。
戒指刮到陳霧的皮膚,他躲了下,被晏為熾撈到懷裏耳鬢廝磨。
窗外雪靜靜地落,尺寸跟家裏的床沒法比的睡袋裏,兩顆心臟砰砰地跳。
多美的事。
在這春|潮瀕臨泛濫繁花盛開之際,陳霧煞風景地冒出一句:「阿熾,晚上要是想撒尿怎麼辦,小尿桶忘了拿了。」
晏為熾咬他耳垂:「睡袋拉鏈拉出個口子,拿出去尿。」
陳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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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廁所是真的不方便,陳霧睡前沒有喝水,膀胱一晚上都很安穩。
不知晏為熾夜裏出沒出去過,反正陳霧早上在生物鐘的召喚下醒來,晏為熾修長的四肢纏着他。氣息若有若無地噴在他頸側,高挺的鼻樑虛虛地抵着他跳動的脈絡。
天光微弱,陳霧想起來又怕吵醒晏為熾,他小心去拿搭在睡袋上的衣褲,指尖碰到自己的防寒服,慢慢夠了過來。
兜里的手機還有半格電,這麼早就有信息了。
趙潛發的。她沉迷健身不可自|拔,大冬天的也堅持戶外晨跑。
陳霧的寒假還沒到,趙潛就約他了,說是怕晚了約不上。他捧着手機在晏為熾肩頭打字。
寒假他有一周的自由活動時間,具體日期未定,要等老教授的通知。
陳霧渾身骨頭被禁錮得酸麻,他動了動胳膊,把打好的內容發給趙潛:【去南方玩什麼?】
趙潛發的語音,「玩是次要的,主要是聚一聚,黃遇也有這個想法,如果你有空,我們就約。」
陳霧放輕聲音回,「那你等等我,我這邊現在還不能確定。」
趙潛,「哥,你說話怎麼這麼點聲,就跟我倆躲被窩裏講悄悄話似的,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不會沒起吧,平時這個時候你不是下樓遛狗了嗎?」
「卧槽,我把熾哥忘了,現在你們都在床上是吧,」她大驚,「溜了溜了!」
還不忘丟一個跑路的小黃鴨表情。
陳霧默默放進收藏夾,他退出微信,玩了會手機上自帶的紙牌打發時間。
鬧鈴聲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陳霧第一反應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誤設的,他忙查看手機上的時鐘。
沒有設置。
鬧鈴還在響。
陳霧後知後覺是從睡袋那頭傳過來的。他抬了抬頭,順着響亮的動靜鎖定晏為熾的外套。
「阿熾,你設鬧鐘了啊,大清早的,你是要做什麼嗎?」陳霧奇怪地拍拍枕邊人。
晏為熾有很大的起床氣,眉峰深攏著陰沉暴躁。他往下躺,背脊弓出彆扭的弧度,孩子氣的握住陳霧的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讓陳霧抱着他。
鬧鈴沒關,過了會又開始響。
晏為熾面色鐵青的坐起來,雙手抄在蓬亂的髮絲里低罵了幾句,他離開睡袋去拿衣褲,腳差點踩到陳霧。
「你躺着吧,我去拿,你這樣我怕你摔下去。」陳霧提心弔膽地說。
「不躺了。」晏為熾睏倦地穿上褲子,「我們吃點東西,出去打雪仗,堆雪人。」
見陳霧沒反應,晏為熾手上的皮帶戳到他臉頰,質感高檔皮革位純正,涼涼的,一路劃到他脖頸,鎖骨的小窩裏。
早晨的男性格外蓬勃向上。
尤其是年輕的男性。
陳霧趕快把皮帶撥開,急匆匆的戴上眼鏡,穿好衣服下床。
「看把你慌的,我還能吃了你。」晏為熾掃了眼自己,眉頭緊鎖地闔起眼眸,想了會今天的工作。
行了,浪再大都平了。
「打不打雪仗,堆不堆雪人?」晏為熾關掉鬧鈴,拿着外套蹭到陳霧身邊。
「可以打雪仗,也可以堆雪人。」陳霧檢查火盆,燒了一晚上留下一盆子灰燼,他端起盆去外面倒,「但是你別發朋友圈。」
晏為熾不爽:「發朋友圈怎麼了。」
陳霧嘀嘀咕咕:「怎麼了……」秀到他頭皮發麻。
他打開門,刺骨的風往他身上臉上吹,張嘴像是含了口從冰窖里跑出來的氣流,凍得他打了個抖,「你管理那麼大的企業,還是要注意點形象的。」
「陳霧,你現在這麼浮於表面了嗎?」晏為熾把圍巾給他裹上,在他腦後綁了個結,煞有其事地嘆息,「你變了,有虛榮心了。」
「……」
陳霧在晏為熾的口袋裏摸出手機,指紋解鎖,對着他們拍了張合照,進他的微信發朋友圈。
屏幕被一隻手蓋住。
晏為熾不逗他了:「別發,我剛才沒笑。」
陳霧不明白這有什麼:「一個人又不會時刻都在笑。」
「我們不一樣,你這照片發出去,我們感情不和的傳聞滿天飛。」晏為熾面朝青白的天色伸了個懶腰,就地滾起雪球為雪人做身體,「大批男狐狸女狐狸會興奮出窩,使出渾身解數把你男人分著吃了。」
「這麼嚇人。」陳霧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晏為熾趁熱打鐵:「環境惡劣,敵人太多。為了我的安全考慮,為了我們的幸福生活,你必須多宣示主權。」
陳霧似懂非懂:「阿熾,我發現你不像黃遇那樣有什麼花邊緋聞。」
「他那是二逼。」晏為熾毫不留情地評價發小。
「你男人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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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的階級高低背後是消費水平的差距。但這點在晏為熾跟陳霧之間不會有發揮的空間。
晏為熾吃一小串四五位數的進口葡萄,也能吃幾塊錢一斤的葡萄,他穿私人定製的皮鞋,也會穿陳霧為他做的棉布鞋。
談著動輒幾億美金的生意,也會陪陳霧在市場砍半天價,積極的出謀劃策。
早飯可以是一罐再普通不過的八寶粥填肚子,回家再吃別的。
八寶粥有兩罐,陳霧不愛吃,他被晏為熾投餵了兩勺就再說什麼都不碰了。
「你吃你的,我先把洗漱用品收起來。」陳霧去收拾背包。
禪院有五個雪人,臉上戴了一副樹枝眼鏡的特徵最明顯,其次是和它腦袋挨着腦袋的大高個。
它們在等太陽。
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等不到還有明天,後天,總會等到的。
晏為熾把第二罐八寶粥吃了,他揉了個雪團丟出去,雪團碰到樹榦撲簌簌掉雪花。
陳霧陪他打了半個多小時雪仗,依舊意猶未盡。
「阿熾,直升機還有多久到啊?」屋裏傳出陳霧的問聲。
「不急。」晏為熾徑自去小廟前後逛了一圈,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棋盤和兩盒棋子,都在雪地里滾過,上面有一層濕意。
「你去我師傅屋裏了?」陳霧認出是師傅的棋具。
晏為熾抽紙巾擦棋盤:「沒去,這是我在放香燭的屋子裏發現的,估計是凈陽走之前整理進去的。」
陳霧拍打晏為熾袖子上的雪,手伸到他的袖口裏面,摸他的毛衣濕沒濕:「那我們要帶上嗎?」
「不帶,我就是見到了,拿過來給你說個事,」晏為熾把髒了的紙巾丟一邊,抽了乾淨的擦棋盒,「每次你跟凈陽下棋,我都會在旁邊看,看着看着就會了。」
「你別不信。」他低下肩膀去碰陳霧。
「沒有不信,」陳霧眨眼,認真地說,「我信。」
晏為熾的眼底閃過一絲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才有的意味:「那玩嗎?我打過電話查問了,直升機過會才到,不如我們下一會棋。」
陳霧剛要說可以下兩把,就聽到晏為熾用稀鬆平常的口吻說,「你輸了,給我親。」
那一瞬間,陳霧的臉刷地通紅,「那你要是輸了,」
「還要我明說?」晏為熾禮尚往來道,「當然是,」很鄭重地頓了一兩秒,「我給你親。」
陳霧搖頭擺手:「不用不用。」
「怎麼不用,」晏為熾非常速度地打開了棋盒,「就這麼定了。」
陳霧小聲:「廟裏不能……很冒犯。」
「我也沒說立刻兌現。」晏為熾很寬容也很理性的神態,「記賬上。」
陳霧咕噥:「怎麼跟我必輸一樣。」
……
真輸了。
陳霧苦惱地復盤。
晏為熾笑得很不收斂:「承讓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