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滿園春色與誰歸（四）

「就是這樣。」將母親的話都告訴了莫劍宸后，杜知卿又說：「當初我也以為會有大事不妙，後來聽我娘這一番分說之後，我才知道，根本就沒事，是我們都想多了。」

「呼，那就好！」聽罷，莫劍宸那顆心緊提着的心，也終於鬆了下來，輕呼了一口氣：「我也為這事擔心死了，就怕會對你造成什麼損傷，我差一點沒跟我爹娘說要向你提親了。還好，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要不然，怕是真的就不好挽回了。」

「你還說呢。」杜知卿又瞪了莫劍宸一眼，別過了頭：「雖然不會對我的名節造成什麼損傷，但出了這樣的事，街坊四鄰免不得又會傳出我們之間的流言。」

「這事都怪你，衝動又冒進，話都不肯聽人說完。雖然說最後沒有釀成什麼不好的後果，但你承不承認，這事就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這事真的是我的錯。」莫劍宸亦後悔不已，連聲向杜知卿道歉：「不管怎樣說，這件事情就是我做錯了，這是我無可推脫的。」

「我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還希望知卿妹妹能原諒我這一回。如果你還生氣的話，那我願意任你處置，你想把我怎麼樣都行，我只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哎呀，行了。」杜知卿回過頭輕輕的推了她一下，淺笑而言：「我又沒有真的怪你，而且我杜知卿是會畏懼風言風語的人嗎？」

「後來綰黛也告訴我了，你後來也知道了搶荊花的規矩。我就是想試試你的心意，看看你對自己做錯的這件事情，會做出怎樣的表態。」

「倘若你不願意對此事負責，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仍然無動於衷的話，那便是我看錯你這個人了，我以後也不會再理你了。」

「但是……」說着，她又稍稍的停頓了一下，抬起頭，對視上了莫劍宸的雙眸，眸中流轉的一層秋水中，含着幾份深深的感動，她亦真切地說：「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可以為了保全我的名節，肯做出這麼多。」

「你寧可放棄自己的前途，也要為了保全我而向我提親，你可以為我付出這麼多。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遠比我想像中的，要好更多。」

莫劍宸的雙眸中，亦凝了十足的真誠，嘴角含着淺淺的笑意，對她真摯說：「我說的都是認真的，絕無玩笑可言，我不可能因為我的過錯而害了你的。」

「倘若你真的願意嫁給我，我現在也可以準備向你提親，迎你過門，我會一生一世的呵護你，絕不會辜負你，讓你受任何委屈。」

對望上他那雙真摯而渾厚的眸子，杜知卿的心不知被一種稱作是什麼的情緒包裹了住，望着他眼中的真摯，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悅動了一下。

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愫在心中涌動着，這種感覺不知該如何去形容，只覺得他的這份心，天地之間無可替代。

就這樣對望了一瞬，頃刻過後，她才移動了雙眸，敲了一下他的腿，輕輕眨了一下眼，淺淺笑：「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呀，我都說了沒事了，你幹嘛還要提求親的事。」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就好了，婚姻嫁娶可是大事，你要真的現在娶我，不知道又要耽誤你的多少前途呢。」

「不……不是的，知卿妹妹。」沒建成的神色中，不見絲毫的玩味，眼中亦含着鄭重，一本正經地對她說：「其實於我而言，前途什麼的，一切都沒有你重要。」

「我也知道說出去的話，如覆水難收，如若你現在還想嫁給我，我也絕對不會反悔，我還是會跟爹娘提，讓他們準備提親的事，把你娶過門的。」

「我想要向你提親，也不僅僅是為了對你負責，而是因為你是知卿妹妹，那個最值得讓我呵護的知卿妹妹。」

難得見他沒有油嘴滑舌，如此正經同她對話。杜知卿又抬起了頭，望着他眼中認真的神色，心中又蕩漾起了一陣莫名其妙的情緒。

看着他眼中含着的三分柔情，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劇跳了起來，臉頰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輕紅。

這一番誠摯入肺腑的話語，彷彿像模稜兩可的心意告白，而卻又含糊不清。試問彼此，兩個人之間的情誼，真的還只是幼年時那般天真無邪的孩童之情嗎？

他還是那個宸哥哥，她比自己想的還要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愫，他更不是他對自己，究竟是還當成年幼時的那個知卿妹妹，還是另有一種其他的情愫在。

思來想去，她的臉便更紅了，就這樣對望着他，聽說他這番言語，她不免覺得有些羞澀。

「哎呀，好了，別說這事了。」她轉過頭，掩蓋住了自己臉上的羞澀，又站了起來，向後走了幾步，一邊擺弄著袖口，一邊低低地說：「我都說了沒事了，你那麼認真幹嘛，咱們才這個年紀，好多該做的事都沒有做呢，幹嘛要提婚嫁呀。」

「我幹嘛要嫁給你啊，我還要多玩幾年呢，我才不想這麼快就做賢妻良母。而且我這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亭亭玉立的姑娘家，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你這個臭小子。」

她說着臉便愈發的滾燙了起來，低下頭，摩挲著自己的袖口，而嘴角卻情不自禁地溢出了一絲笑意。

「那行啊！」莫劍宸轉了轉眼珠，走到了她的身後，又起了往日的心性，言語中帶着幾分調侃的笑道：「我先陪你玩兩年，等你什麼時候玩夠了，想嫁人了，你就跟我說。」

「到那會兒啊，該準備的我會準備的更齊全，鳳冠霞帔，三書六禮一樣不會少，絕不會讓你白便宜了我這個臭小子的。」

「你胡說什麼呢？」見他又這樣調侃，杜知卿亦條件反射的轉過了頭，還像尋常那般錘了一下他的肩，口中微嗔：「誰說要嫁給你……」

可轉過身時，自己的眸光又與他那雙渾厚的眸子相碰，一時間，心跳又加劇了幾分。

她臉一紅，連忙收回了手，移開了目光，又向前走了兩步，低下頭：「我才不要嫁人呢。」

見她這模樣，莫劍宸知道她是被自己調侃的害羞了。倘若自己再說下去，只怕她會惱怒。

於是便沒有再提那個話題，只是上前走了兩步，輕聲對她說：「所以說，知卿妹妹，你原諒我了，對嗎？」

「你不會因為我那天的莽撞而怪罪於我，不理會我了，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一起遊戲，一起談古論今，對嗎？」

杜知卿轉過了頭，淺淺一笑：「我知道你不懂搶荊花的規矩的，當時我只不過是害怕會出事，其實根本沒有怪過你，又何來原諒呀。」

「而且我現在也知道了，你是一個有責任懂擔當的人。我的宸哥哥的品性，沒有絲毫可圈可點的地方，我們又為什麼不能像從前一樣啊？」

「如此，那是太好了，以後我也一定會改掉急躁冒進的這個毛病，讓你對我更滿意的。」莫劍宸開懷道。

忽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凝神思考了一下，又向杜知卿問：「知卿妹妹，你說因為搶荊花的事情，慕州城可能會有我們的風言風語。」

「既然如此，那我們是不是需要先避諱一下，我怕會因此，讓你的名聲有所損傷的。」

「不必如此的。」杜知卿搖搖頭，滿不在乎而言：「只要不會連累到爹娘和鸞湘閣，他們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唄，我問心無愧就好。」

「更何況，我在慕州城的日子也沒有幾天了，等我離開慕州的時候，流言自然會終止的。」

提到這件事，她的眼中不免流露出了淡淡的傷感，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帶着幾分憂思：「唉，宸哥哥，再過十天便是爹娘跟玉極山上的師父約定，把我送到山上去拜師習武的日子了。」

「慕州離奚州這麼遠，我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到時候怕是能見到爹娘也不容易了，我還從來沒有離開過爹娘那麼長的時間。」

「我連我師父的面都沒有見過，到那讓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的都是不熟悉的人，我怕以後會不開心。」

「這你又何須擔心呢？」莫劍宸只是輕輕的笑了笑，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別忘了，我可是玉極山掌門的親傳弟子，到時候有我陪着你，你怕什麼呀。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不開心的。」

「真的嗎，宸哥哥？」聞言，杜知卿猛然抬起了頭，臉上帶着幾分驚喜地向他問：「你會和我同時到玉極山，並且在玉極山上陪着我嗎？」

「當然啊。」莫劍宸點點頭：「你別忘了，我還沒出師呢，這次回慕州城探親，是跟師父告了半年的假。半年之後，我還要回去繼續跟着師父習武呢。」

「正好過十天，你也要到玉極山了，那我便正好可以提前回去，如此便可以和你同行，將你送到玉清逍師叔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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