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撩撥閨夢落情思（四）
於是他便上前一步，謹慎地向夏侯綰黛問：「綰黛師妹，我向你問一件事。剛剛我跟知卿搶荊花之後，她就突然不理我了，她也沒有跟我說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是我哪裏做錯了，綰黛師妹你和她那樣要好，你能幫我想一想，是我哪裏做的不對，把她惹生氣了嗎？」
「哎呀，莫師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夏侯綰黛奇異的看着莫劍宸。
莫劍宸不由得茫然：「我……我知道什麼呀？」
「唉呀！」夏侯綰黛嘆了一口氣，對他說：「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搶荊花的規矩啊，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就你還不知道。你這把惹出了這麼大的事，看你怎麼收場吧。」
莫劍宸的心不禁凜了一下，覺得似乎有大事發生，凝眉向夏侯綰黛凝重的問道：「怎麼了，綰黛師妹，是剛剛我跟知卿搶荊花的時候，我犯了什麼規，她才生氣的嗎？」
夏侯綰黛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又何止是犯規呀，你這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你上馬之前我跟你說了，你不能跟表姐比賽搶荊花，你非不聽，表姐也讓你停下來，你也不聽，惹下了這樣的事，你怪誰呀？」
見夏侯綰黛始終也沒有說到重點，莫劍宸不由得急了起來，「綰黛師妹你快別說那些了，你快點告訴我，我究竟是做錯什麼了？」
「唉，好吧。」夏侯綰黛吸了一口氣，耐心地對他說道：「看來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就把搶荊花的規矩從頭到尾的告訴你。」
「搶荊花雖然是騎射活動，但也有一定的規矩在內的。能夠參與搶荊花比賽的雙方，只能是男男或是女女，若是男女比賽，則女方輸給了男方，便是要嫁給男方的。」
「在慕州城裏，若是習武之人，一般男子向女子求親，女子便可提出和男子比一場搶荊花。倘若男子沒能贏得女子，女子便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便能拒絕男子的求親。」
「男子若贏得了女子，便意味着男子有能力保護女子，並可以照顧女子一生，女子便可以放心嫁給男子，並答應他的求親。」
「比賽到了結束的時候，男子若將手中的荊花交到女子的手中，如果女子接受了，也意味着兩人正式締結良緣了。不出幾日後，兩人便可以喜結連理了。」
「莫師兄你剛剛在搶荊花比賽中贏了表姐，而且你又將荊花交到了表姐的手中，這也就意味着你向表姐求親，表姐答應你了，你們不日就要喜結連理了。」
「而當時還有那麼多人都看到了，雖然你可能只是當玩笑而已，但別人會當真，這保不準慕州會傳開你們的流言蜚語。你若是不娶表姐為妻，表姐的名譽或許就會被毀了，她不生氣才怪呢！」
「什麼？」聞此言，莫劍宸整個人都顫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搶荊花竟然存在着這樣的規矩，他不由得大驚：「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只是想和知卿玩玩而已，根本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
「誒，不對呀。」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事，疑惑道：「你說男女不能比賽搶荊花，那為何海晏兄可以和知卿妹妹搶荊花呀？」
「我就是看她跟海晏兄玩的起興，她比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我想着再給她添添興緻，所以我才想要和她比的啊！」
「哎呀，那你不能那麼想啊！」夏侯綰黛對他解釋：「表哥跟表姐是親兄妹，他們屬於內眷，表哥並不是外男，他和表姐比賽搶荊花便也只是尋常的比試而已，自然沒有事。」
「但你不一樣，你是外男，你跟表姐搶荊花就是別有用意了。而且你又贏了表姐，你把荊花遞交到她手裏時，所有的人都當你是向表姐求親成功了。」
「原來是這樣，我竟然……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些規矩。」得知了真相后，除了震驚之外，莫劍宸更多的是懊惱，又對夏侯綰黛道：「既然有這樣的規矩，為什麼你們一早都不告訴我呀，知卿他也沒有對我說，我要是知道的話，也不會去做這種事啊！」
夏侯綰黛無奈地搖了搖頭，「搶荊花在慕州一帶時興已久了，這裏百姓無人不知其中的規矩，他們怎麼能想到你不知道這規矩啊！」
「你還說我不告訴你，我在你上馬之前就跟你說了，你不能和表姐比搶荊花，你偏不聽，表姐讓你停下你也不聽。」
「我早先不是也和你說過，如果你想比的話，可以跟表哥或者賀師兄比，但不能和表姐比。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表姐可能不主動提出跟你比嗎，她既然沒有提，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若是表姐追上了你，把荊花從你手中搶了過來，這樣是她贏了你，這一切就算是被旁人看了到，也無所謂。這樣可以當做是你向她求親，你沒能贏過她，她便有權拒絕你的求親。」
「可誰又知道，表姐這一次會發揮失常，竟然會輸給你。更要命的是，你還親手把荊花交到了表姐手中，這樣一來，便是所有人都看到你向表姐求親成功了。」
「這所有的後果都是你衝動想是釀成的，你又能怪得了誰？」
「我……哎呀！」莫劍宸徹底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滿心懊惱的捶著自己的腦袋，不知該如何是好。
難怪杜知卿會出現那樣的神色，這一切被眾多人看在了眼裏，萬一被傳了開來，那就真的是毀了她女子的名節了。
這一切都怪自己的衝動行事，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又能怎麼辦啊？
「綰黛師妹。」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無助的向夏侯綰黛請求：「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會釀成這麼嚴重的後果的，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怎麼樣才能挽回呀？」
「唉！」夏侯綰黛望着暮色，嘆了一口氣，又轉過頭對莫劍宸說：「現在所有的人都認為你向表姐求親成功，不日後，你便會娶她過門和她喜結連理。」
「你們搶荊花的時候已經被眾多人看到，倘若你要是不肯娶她，那便會被認作是你背棄了婚約，拋棄了她。」
「若是傳出了市井流言，那這些流言蜚語便會影響到表姐的名節，搞不好表姐又會被當做是被拋棄的棄婦。」
「如果你要是真的想挽回的話，那你就把表姐給娶了吧。」
「什麼？」聞言，莫劍宸不禁大驚，雖然從前他與杜知卿也開過這樣那樣的玩笑，可卻從來也沒想過婚嫁之事。婚姻乃是大事，又豈能當做兒戲？
「綰黛師妹，你說真的呀。」莫劍宸有些怔忪：「我……我若是想挽回，就必須要娶她為妻嗎。」
「那你以為呢？」夏侯綰黛也只是道：「那麼多人都看到了，你若是不娶她為妻，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看了你對錶姐倒是也有幾分心思的，表姐對你的感覺也不差。姑姑跟師伯又是同門師兄妹，你們兩個也算是世代之交了。你們若是能喜結連理，也不枉為一段佳話，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此刻已經到了鸞湘閣，夏侯綰黛望了望天色，只道了一句：「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至於怎麼處理這件事，你自己想吧！」
「哎，綰黛師妹，你先別走啊！」莫劍宸還沒能弄清其中緣由，夏侯綰黛便離開，他連忙阻攔她。
可夏侯綰黛早已消失得不見人影，他邊也只能訕訕地退了回來，望着沉沉的月色，嘆了口氣，深深的搖了搖頭。
他懊惱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臉上的神情亦滿是追悔莫及的懊惱。
莫劍宸，都是你，把事情搞到如此地步，都是你一個人的錯，你這愛衝動行事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事情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你才知道後悔，可是已至此，你又能怎麼辦？
他仔細地斟酌著，如果真像綰黛師妹所說的那般，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那就把知卿妹妹娶做妻子吧。不論如何，哪怕是拿自己的一切做代價，都不可能她的名節毀了的。
只要能挽回這一切，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又何況是娶她為妻。
而且他本來對杜知卿就是有幾份好感的，倘若只是讓他娶她為妻，他自然是心甘情願的。
知卿妹妹那樣清純又那樣可愛，娶那樣明媚嬌俏的姑娘為妻，他當然一百個願意的。可是婚姻乃是終身大事，又怎麼能當成玩笑？
如若她不願意委身自己，自己強行娶她，雖然保住了她的名節，但這樣潦草的婚事也會毀了她的一生。這樣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傷害，他又怎麼可能會去傷害她？
望着沉沉的夜色，他的心更加茫然了起來，這件事情當真是棘手，絕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決定的。自己闖下的這禍事，究竟該如何收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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