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深陷自責
「爸！」
「蘇董！」
場面瞬間亂作一團，所有人一窩蜂的湧上前，七手八腳的將蘇明晨送往醫院。
接到爺爺住院的消息，蘇染連忙趕往醫院。
剛進病房，屋內的蘇振武和安美華都用憤恨的眼神射向她。
只有蘇慕晴站起身來，柔聲道：「姐姐。」
「姐什麼姐，你沒有這樣的姐姐！」安美華高聲厲喝，冷眼望向蘇染，「你還有臉來？」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插著儀器的蘇明晨，愧疚湧上心頭。
她光顧著把蘇振武拉下馬，卻沒顧及年事已高的爺爺。
如果不是因為她，毫無預兆的將醜聞公之於眾，也許爺爺就不會急火攻心了。
也許緩一緩，讓爺爺慢慢接受，爺爺就不會病倒……
「沒有良心的白眼狼！」安美華美眸里憎恨又嫌惡，「虧得老爺子那麼疼你，你倒好，出賣自己的親生父親，害得爺爺急火攻心，昏迷不醒，現在好了，你爺爺病倒了，你爸爸停職了，你滿意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氣急敗壞的衝上前來。
蘇染獃獃愣神，任由安美華謾罵不斷。
「你說話，這時候你知道裝死了？你裝死也沒用，我們都已經查清楚了，那些新聞都是你聯繫媒體發布的，你這個喪門星！」安美華氣不過，五指高高揚起。
「啪！」
清脆利落的巴掌穩穩的落在蘇染的臉上，她絲毫沒有任何的躲閃的意思，白皙的小臉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紅痕。
「姐姐！」
蘇慕晴驚呼一聲，將蘇染拉在身後，「媽，你幹什麼！」
「你給我讓開！」安美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蘇慕晴一眼，「蘇家都要被她害死了，你還護著她，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蘇慕晴剛想解釋，是她將文件拿給蘇染的，也是她讓蘇染幫忙曝光的。
可是話還未說出口，蘇染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事。」
明明是她乾的，怎麼能讓姐姐替她背鍋？
可在蘇染的警告目光下，她最終還是憤憤的閉上了嘴。
「滾，滾出去！」坐在蘇明晨床邊的蘇振武一臉怒容，額上青筋微微爆起，「我蘇振武，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女，你給我滾！」
當他知道把他的醜聞爆料出去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蘇染，他便已經氣的發狂。
他只恨當初為什麼要娶那樣的女人，生下這樣的不孝女！
蘇振武和安美華兩人，都不覺得偷稅漏稅是錯誤行為，只覺得是有蘇染這個蘇家的叛徒，背叛了蘇家，才會害得他們落到如今的田地。
二人都把狠意加諸在蘇染身上，可蘇染沒空搭理他們，只是低聲的沖蘇慕晴說道：「爺爺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
說完，她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蘇明晨，長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蘇染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慕辰立刻迎上前來。
但是當他看到蘇染臉上清晰的紅痕時，臉色一變，立刻嚴肅起來，問道：「你臉上怎麼回事？」
說著，慕辰伸手輕輕撩開她稀稀疏疏遮掩在前面的頭髮，想看的跟更清楚一些。
「沒事。」蘇染淡淡回了一句，別開頭，躲開了慕辰伸出去的手。
美艷的小臉染上幾分憔悴，與往日的神采奕奕大相徑庭。
只是簡單的回復了兩個字，就像抽幹了渾身的力氣，蘇染目光無神的徑直走向房間。
慕辰目露擔憂，焦急的跟在她的身後。
卻隨著「砰」的一聲，房間門在蘇染走進后無情關上，讓他結結實實的吃了一個閉門羹。
一牆之隔將他和蘇染之間的距離阻斷，慕辰試探的拍了拍門，「蘇染，你怎麼了？」
無人回應。
漫長的寂靜后，慕辰又敲了敲，「姐姐，你有事可以跟我說，你把門打開，別自己一個人悶著。」
「我沒事。」
房間里穿出這麼一句有氣無力的話后，便再沒了意思動靜。
慕辰臉色一沉，走向陽台，給葉淵打了個電話，「查查蘇染今天去哪了，發生了什麼。越詳細越好。」
蘇染突然如此反常，必然事出有妖。
他必然要查清楚，蘇染為什麼情緒如此低落，臉上的巴掌印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打的。
沒過多久，葉淵的信息便發了過來。
「蘇染小姐曝光了蘇振武偷稅漏稅的醜聞，蘇氏今天召開了緊急會議，將蘇振武停職。蘇老爺子一時急火攻心，昏迷住院了，蘇小姐剛剛去醫院看了蘇老爺子……」葉淵的解釋言簡意賅。
但慕辰已經迅速從他的話里得到了全部信息。
很顯然，蘇染爆了蘇振武的料，去了醫院，蘇振武和她那個后媽，必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想到蘇染臉上的紅印，慕辰眉頭蹙緊，黑眸一冷。
一切都是蘇振武咎由自取，他們憑什麼怪到蘇染的頭上？還敢動手打她？
真當她沒人護著，便可以為所欲為的欺負了嗎？
慕辰心口一痛，再次回到房門口，深吸一口氣，神色低落道：「姐姐，心情好點了嗎？別把自己關在裡面好不好？我會很擔心的。」
「你不用管我。」蘇染悶悶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其實在關上門后，蘇染就蹲下身子，在門板邊蜷縮成一團，現在腿已經隱隱發麻，可她仍舊不想起來。
這是她從小以來的習慣，在蘇家，只有她的房間，是她的喘息之處。
遇到任何不開心的事，她只能逃避到自己的房間里，關上房門，形成一個自己的小空間。
縮成一團，可以帶給她安全感。
「姐姐，你的臉要用冰塊敷一下，消消腫，你出來我給你敷一下冰好不好？」慕辰心疼道。
見蘇染還是沒有回應，慕辰獃獃的站在門口，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滿是無助和失落。
他希望蘇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依賴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他拒之門外。
「蘇染。」慕辰出言想要安慰蘇染，「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蘇振武咎由自取。」
「你爺爺昏倒，也是因為蘇振武，出言不遜，才會害你爺爺氣的急火攻心。」慕辰接著道，「所以這不是你的錯，他們沒資格怪你，你也不用把爺爺昏倒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蘇染對爺爺有多重視，慕辰一清二楚。
整個蘇家，唯一對她好的，也只有蘇老爺子了。
「我知道。」蘇染悶悶的聲音再度傳來，「你能不能讓我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呆會兒？」
話里的冷淡像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慕辰心裡再次沉了幾分，卻只能無奈道：「好，你先冷靜一下，待會吃飯我再叫你。」
罷了，再給她一點空間吧。
畢竟有蘇振武這樣的人渣在先，蘇染從小就像個小刺蝟一樣，把自己包裹起來，不習慣依賴別人，對愛情也一直缺乏信心。
在告白的那一天，他就已經知道了。
一切急不得，慢慢來。
總有一天，蘇染會對他敞開心扉，他會成為蘇染最親近的人。
慕辰默默走進廚房，圍上小碎花圍裙，開始準備晚餐。
一個小時過去，慕辰將菜一樣樣擺在餐桌上，飯菜的香味在屋內四溢。
慕辰又敲了敲蘇染的房門，「姐姐，晚飯好了，出來吃晚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慕辰說完便靜靜等待，幾秒后，房門從裡面打開，蘇染微紅著眼眶，從裡面出來。
慕辰深邃的黑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臉上沒有淚痕，心裡一緊。
再看她走路的姿勢似乎不太自然，甚至有點一瘸一拐，慕辰連忙扶住她的胳膊，沉聲道：「姐姐在房間里做什麼了？」
話里隱隱帶著質問，蘇染身子一僵，狀若無事，「沒做什麼，發獃。」
下一秒，身子一輕，她被慕辰騰空抱起。
「沒做什麼，姐姐的腿怎麼麻了？」慕辰直接拆穿，卻也沒再多問。
她不想說，他便不問。
一路將蘇染抱到餐桌邊，安置在椅子上，才轉過身進了廚房。
蘇染望向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眼眶再次紅了。
慕辰恰巧端著飯出來，蘇染倉皇的垂下眸子。
「姐姐，吃吧。吃完了我給你用冰塊敷下臉。」慕辰察覺出異樣，卻只是將手中的筷子遞了過去。
一口軟糯的大米飯被蘇染含進嘴裡，碗里便多了一塊鴨肉。
「別光吃飯，多吃菜，我做了那麼多，不能浪費了。」慕辰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蘇染配合著將鴨肉喂進嘴裡，幾秒后，深吸了一口氣，主動說道：「今天爺爺住院了，我去看了他。」
「雖然我知道，一切都是蘇振武的錯。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我不直接將新聞曝光出去，而是先緩緩，慢慢告訴爺爺，是不是就會令他好受一些。」
「爺爺能幹了一輩子，年輕時什麼風浪都擊垮不了他，年紀大了，卻要面對蘇氏幾個股東的刁難。」蘇染說著說著，不禁有幾分嗚咽。
離開蘇家后，蘇染一直表現的都很堅強，就連當時分手，蘇染也只是喝了場悶酒便立刻投入狀態了。
慕辰將她摟進懷中，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像你說的一樣，蘇老爺子什麼風浪沒經歷過，這點小風波，又怎麼會擊垮他？」
「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自己養出了這麼一個兒子，我相信，他很快就會醒過來，蘇氏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他還要醒過來讓蘇氏重振旗鼓呢。」
慕辰輕輕的在蘇染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表示安慰。
「姐姐，先別想了，快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