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陳政教

第43章 陳政教

陳東說的陳政教我記得,是我們小學的同班同學,他父親是當地駐軍的一個營長,他和媽媽隨軍過來,當時陳政教比我們大個3、4歲,個頭比我們高上一頭,可就腦袋不好使,說話吐字不清,眼神也愣愣的,一身的蠻勁,平時弄得一身泥,袖子上也都是鼻涕,上課時就坐在後排說着瘋話,老師拿他也沒辦法。我們平時也不太和他接觸,有幾個喜歡捉弄他的壞小子總欺負他,我們也冷眼旁觀,只是有一次陳政教對我說他家裏有槍,聽得我心裏癢得不行,我就跟他回了家。

他家當時在師部大院,可能是第一次有同學來家裏玩,陳政教一路上極為興奮,他言語表達不清,不過我仍能看出他心中的喜悅。我跟他穿過一條長長的林蔭路,有一座平房,是獨身宿舍,門外還有衛兵,我跟他進了家門,他媽媽看我來了很驚訝,也特別熱情,給我洗水果、拿飲料,那時部隊的生活要比我們工人家庭好上太多,他媽媽拿出家裏所有玩具招待我,我嘴裏填得滿滿的,一手還拿一個變形金剛,愛不釋手。

我發現他家裏有好多的塑料坦克、大炮、士兵的模型,這是部隊軍事沙盤用的模型,小巧精緻,這東西在當是可是稀罕物,誰家孩子能有十個八個已經很了不起,可陳政教足足有一紙箱,還是裝電視的那種。可是陳政教不會玩,他唯一玩的樂趣就是用腳踩,他把塑料小人堆成一堆,然後站在上面蹦,看着那些坦克、士兵踩得七零八落,他就又笑又跳。我看着心疼,就趕緊搶過來,他媽媽看了笑着說,「沒事,這東西有的是,一會送你一袋。」

他媽媽是個南方女人,白白凈凈的,說話也很溫柔。陳政教在屋裏滿地打滾兒,她的眼睛裏滿是溫情,擰了一條熱毛巾,跟在陳政教的屁股後面,給兒子擦擦鼻涕,擦擦臉。她平時在家裏幹些家務,很少和人來往,她知道兒子難得有我這麼一個朋友,就把我叫到邊上,小聲的對我說:「我家政教這樣,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難得你能和他交好,以後你常來家裏坐坐,在學校,也請你多多照顧他,別讓他受欺負,阿姨謝謝你了。」他母親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和我說,我那年才11歲,當時就拍著胸脯保證,以後一定保護好陳政教,我在他家吃過了晚飯,只記得桌上都是排骨、肉罐頭之類的好吃的,我吃得肚子圓滾幾乎走不動道,晚上是部隊的吉普車把我送回了家,雖然沒玩上槍,但我書包里還是塞滿了綠色的小兵人、小坦克,從那時起,我就成了陳政教的保護傘。

日子久了,我也聽說了陳政教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陳政教小時候很健康,他爸一直想讓兒子長大后也當兵,所以從小就讓他跟着部隊里的軍人練功夫,練體能,七八歲的時候,部隊里當時流行鐵頭功,用棍棒、磚頭往頭上招呼,陳政教也跟着人家湊熱鬧,結果一磚頭砸在頭上,從此腦袋就不好使了。

陳政教在我們學校只上了兩年學,後來隨着裁撤軍隊,他和父母也隨着部隊轉移他處,如今那座部隊大院長滿了荒草,只剩下一座座營房,我和小兵還多次去那大院的倉庫里淘寶,有時還能撿到一些軍人留下軍裝、水壺之類的軍品,如獲至寶,只是偶爾看到林子中那座早已破敗的宿舍平房時,還會想起當年在陳政教家裏玩玩具,吃排骨的情景。

其實說心裏話,我對陳政教本人並沒有什麼太深厚的感情,我們交流很困難,他畢竟無法和我們正常交流,如今想來,

我當時和他要好,也只是垂涎他家裏的玩具和飯菜吧,這是孩子的一種自私,所以他走後,我沒有覺得太難過,在我的記憶里,他只是一個碎片式的記憶,如果不是陳瞎子提起,我是真的想不起來。

陳瞎子的話不無道理,他爺爺那代還真有一些處理臟病的手段,要不僅靠招謠撞騙,也闖不下這麼大的名頭。席間,陳瞎子給我們講了好幾個他經手處理的邪事,聽得我們嘖嘖稱奇。

「那小夥子喝的水裏,你是不是下藥了?」我和陳瞎子碰了杯酒問。

「嘿,就是安眠藥,我自己配的,見效快。」陳瞎子啜了一口酒笑着說。

「你真他媽夠缺德的,給人吃出事來怎麼辦?」我罵他。小兵聽了把酒杯放桌上一墩:「我最瞧不上你這種奸商,拿人命開玩笑,今天要不是吃了你的飯,喝了你的酒,我非把你屎擠出來。」

「放心,放心,二位,吃不出事,我家祖傳的方子,像什麼起死回生的葯我都有。」陳瞎子也怕小兵犯虎,趕緊保證。

「那你答應我件事,這家人的事你就到此為止,也別請你那些上不得枱面的師兄弟來給人作法了,他家現在也沒啥錢,你就當給孩子積點德吧。」我說。

「成,不接就不接,我也不差他家一個客戶」陳瞎子嘬著牙花子喝了一口酒說。

和陳瞎子分別後,我們又回到了老劉家,瘋子還在睡覺,夫妻倆因為陳瞎子這一席話,心裏明顯踏實不少,那女人臉上破天荒地掛着笑。我再三思量,覺得還是得和他們說實話,不能耽誤孩子看病。於是把男人單獨叫到外面,我沒有說我和陳瞎子是同學,只是說陳大仙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讓我們轉告他,這活接不了。

男人一下子急了:「大仙不是答應了嗎,都說好了的,是不是嫌錢少?我們再湊,多錢都行。」

我趕緊說,「不是錢的事,你有錢得花在正道上啊,幹嘛花大仙身上啊!」

「這大仙能保命,我聽人說給他錢能消災,我費挺大勁託人給請來的呢,怎麼和你出去一趟就變卦了呢?」男人面紅耳赤,竟有些蠻不講理。

我氣急了,一把抓過他領子:「我看你才瘋了,你能不能清醒點,這孩子壓根就不是黃皮子附體,你把他送大醫院看看,能治好,再這麼耽誤下去,這孩子一輩子就毀了,這責任全是因為你!」

那男人被我嚇得不敢出聲,我雙手按住他的肩,輕聲安慰道:「我認識省里大醫院的精神科大夫,我給你聯繫好,咱們去看看,孩子治好的希望更大。」男人木訥地點點頭。

後來,小兵說我當時抓男人衣領時的表情挺嚇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我發這麼大的火,嚇得他和勇子以為我要動手揍他,其實,我也不清楚我為什麼會為一個與我並不相干的人發這麼大脾氣,也許是我不想讓這個本就不堪重負的家庭再受迷信的蠱惑而雪上加霜,也許,是我真的不忍心看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從此就變成了瘋子,也許是我今天聽陳東講起了陳政教,想起當年我對他的一絲愧疚吧。總之,我還是主動給幾個省城的老朋友打了電話,醫院大開綠燈,聯繫了最好的精神科專家,但是時間寶貴,老劉他們必須連夜動身,夫妻倆帶着孩子連夜坐車去了省城,對我們自然是千恩萬謝。

事後小兵對我說,你心太軟,作事不夠狠,打小就這毛病,以後成不了啥大器,-而我卻覺得心裏舒服了很多。

送他們去車站前,我還是向他們問了一下劉老爺子當年參與奉軍碉堡工程的事兒,那男人想了想說:「我家老爺子的事兒我也略有所知,但是老人家很少對我說起曾經的事兒,對了,我家有幾幅老爺子留下的畫,我們也看不懂,你們幫了我們這麼多,這些畫你們可以拿去參考,只是看完后一定還給我。」

那男人取出一個捲軸,裏面卷著十幾幅畫,我們打開看了,線條極為簡單,有的看起來像是一座山,有的看起來是一條河,可是這山這河卻都是孤零零地懸在半空,根本看不出美感,聽說老劉頭之前是個畫匠,雖說水平沒法和大師相比,但也絕不會差到這個程度。

「我覺得這畫不是表面這麼簡單,肯定有秘密,要不怎麼能作家傳之寶呢」勇子說。這畫畫得不怎麼樣,竟然還有幾行邊款,我看了看,上面是「叢林霜染盡群山,一掛銀河落大川,千重百轉回頭路,不見梧桐卻見帆,昴日當頭乾坤照,兩龍戲珠卻有三,」這詩讓我很是差異,這詩根本不通,而且這畫功也太差了些,我覺得我這沒有一天繪畫基礎的,動起筆來也比他畫得好。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誰也沒研究出個頭緒。這時勇子端來了一盆水,我一陣感動,剛想誇他懂事,知道主動給哥打洗腳水,我正脫鞋脫襪子呢,哪成想這小子拿起畫來就要泡到水裏,非說這畫遇水才能顯真容,讓我一通臭罵,我捧著畫發獃,燈影幻離之中,我突然靈光一閃,一拍大腿,捧著金碗去要飯!這事該去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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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秘藏之龍藏經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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