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別人眼裏的幸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別人眼裏的幸福

秦戀知周棉棉跳樓后,掉下兩滴眼淚,看着兩個孩子,又對着沒有周棉棉的屋子嘮叨一回,給奶奶秦爹做下一頓飯,在夜裏便弔死在堂屋裏。秦爹和奶奶發現后哭得已是死去活來。

一對在別人眼裏過得幸福無比的人兒,就這樣悲劇而又意外地畫上句號。

李傍晚和棉花來到秦戀家,看到的卻是冷藏櫃里秦戀那冰冷的身體,以及秦爹和奶奶哭得極為焦粹的臉龐。

見棉花和李傍晚到來,秦爹還依稀記得這兩個年輕人的面容,問:「你們是棉棉的朋友?」

李傍晚點點頭。

秦爹便打兜里掏出兩張紙來說:「是他們寫嘞。」話還沒說完又已是泣不成聲。

一張是周棉棉寫的,一張是秦戀寫的。兩個人對於死後怎樣安葬,做了一模一樣的選擇。那就是把骨灰分成兩份,一份留在南方陪秦戀,一份埋在河南老家陪爸媽。秦戀的也一樣,一半留下來陪爸媽一半和周棉棉一同葬於河南。李傍晚和棉花看后都落了淚。

兩個孩子雖知道爸爸媽媽死了,但還是不太明白大人們為什麼會那麼痛苦,以及死對人的含意。

小豫東還說媽媽睡覺了,不時會過去拍一下那透明的柜子喊:「媽媽,天亮了,該起來給我們備飯了。」

棉花摸著豫東的頭說:「爸爸媽媽走了,去了一個沒有嘮叨沒有規章制度沒有壓力和苦惱的世界去了。」

小豫東說:「媽媽睡著了。」說完又去推了媽媽一下說:「媽媽,天亮了,起來備飯吧。」

棉花一把拽過小豫東說:「媽媽累了,讓她睡吧。我給小豫東做飯好不好?小豫東想吃啥好吃嘞?」

豫見聽了很生氣地說:「媽媽死了,不是睡著了你知不知道,死了和睡着是有區別的。死了就是永遠不醒了,睡著了就是第二天還能醒,睜開眼看到我們,看到太陽,看到美麗的花。你這個笨豬,我們從此沒有爸爸和媽媽了,我們成了沒有爸媽的孩子,看誰還供你上學,給你買好吃的。」說得口齒伶俐也不帶半點悲傷。

棉花聽了問:「上幾年級了豫見?」

「三年級。」

「你呢?」棉花摸了小豫東的光頭說。

「他上一年級,連聲母韻母也分不清,爸爸說他寫的字像甲骨文,作業也都是媽媽替他完成的。」

「喜歡上學嗎?」棉花看着口齒伶俐的豫見問。

「喜歡。可爸爸死了,沒人掙錢了。」

「不還有我嗎。」

「你?」

「是呀。」

「你有錢嗎?爸爸說錢很難掙的。我們家的窗帘壞了都好幾年了,到現在也沒有安上。我問爸爸什麼時候安,光照的我睡不好,爸爸說不着緊先着緊要的。我還問什麼時候能給我買個大床,讓我一個人睡在大床上。爸爸說要一樣一樣地來,不可能一下子都到位。因為掙的錢要先生活,餘下的才能買可有可無的東西。我說,那就是先填飽肚子再滿足別的要求唄,爸爸還誇我理解的好呢。」

棉花聽了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一把摟住豫見說:「跟着姑,就不用那麼算計了,姑開着銀行嘞。你想要啥都能。」

「嗯,我知道了。媽媽一跟爸爸要錢,爸爸就說,一月的工資都給你了你還要,讓我砸銀行去呀。銀行里肯定有很多錢。」

棉花點點頭,一顆淚水滴落在豫見的頭髮上,像深秋清晨枯草上的一顆露珠晶瑩而剔透。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們花呢?」

「因為我喜歡你們呀。」

聽到這,豫見一把推開棉花掙脫出懷說:「你是騙子。因為我這是第一次見你,你第一次見我。爸爸說了,除了談戀愛有第一印象,其餘的說喜歡都是騙人的。」

「豫見,不能這樣和姑說話。你姑來過一次的,那時你還沒有出生哩。」

「沒事叔,小孩子。」

「你們真的打算把倆娃帶走?」

「嗯,我想把他們養大。」說完,棉花紅了臉頰說:「我還未婚,也不想再找,所以這倆孩子正好能彌補我的孤單和人生。我也希望叔和奶奶也一起過去。一來我好照顧你們,二來豫東豫見也好適應那裏的環境。再說,這裏已不可以再住下去。」

「我不知道該怎樣替秦戀和棉棉感謝你們。這倆孩子我真的也沒有能力心力養大,你帶走吧,也權當落葉歸根。」

李傍晚說:「叔,你和奶奶也去吧,在我們村裏住着,我們村可好啦。」

秦爹聽了看了看奶奶。奶奶說:「沒什麼好流戀的,既然倆外孫都走了,咱在這一天天等死,還不如也跟去享幾年福,省得想的慌。」

這時張玲引著綠毛過來說:「花姐,阿綠來了。」

綠毛怯怯懦懦地來到棉花跟前,話還未說先打了自己一嘴巴說:「花姐,都是我們的錯,沒有保護好他,害了一個家。」

「卡帶來了?」

「帶來了。我們在地上跪爬著摸了半天才找到。」說着恭敬地遞上。

「我聽說棉棉哥還砸到一個人,一個什麼樣的人?」

「傻子,一個傻子。確切的說是一個撿破爛的傻子。」

「你去吧,有事我會再找你。」

「好、好。」

綠毛走後,圍着看熱鬧的都竊竊議論說:「這個女的來頭不小,連七色彩虹都怕她。」本以為秦戀死了周棉棉死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秦爹這個家也就完了,沒想周棉棉老家那面竟有如此人物。

「叔,棉棉哥愛寫東西,有沒有留下什麼稿子?」

秦爹聽了想了想說:「有有有,都在他們屋裏一個書桌抽屜里放着。有回他和戀戀鬧氣還撕了兩本,讓我看到給拾起來粘上了。」

「就是那個。叔,我能不能把它也一塊帶走?」

「能!能!他的東西你想帶走的都能。」

這時分廠的趙廠長和幾個主管趕來,無不歉意地說:「翟總來了我們都不知道,真是……」

棉花說:「趙叔沒事,我此次來純屬私事,不好驚動公司。」

「那,還有什麼困難和需要幫助嗎?」

「沒有什麼了,待拿到骨灰就回。」「對了,棉棉哥砸到的那個人真是傻子嗎?」棉花又問。

「翟總是這樣的,我和公安同志調取了監控,他是想接住周棉棉。我又讓公安同志調查了一下他的身份,他和周棉棉認識,一塊在鋼廠上過班,並且關係很好。我還聽急救的譚醫生說,當時兩人均未亡。周棉棉一直說累、好累。而他一直說:媽媽的味道,有媽媽的味道。並且還把牛仔帽戴在周棉棉頭上,遮住雙眼。」趙廠長說到這,眼睛紅潤嗓子哽咽。

棉花聽了,愣了片刻說:「情意是什麼。情意是傻子嗎。」

趙廠長聽了,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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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黃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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