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師傅
槐花巷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為這個巷口有一株三個成年人手拉手都抱不住的槐樹。
這株槐樹每年逢四五月份的時候，白色的花朵如一株倒掛的麥穗一般，敦實厚重將整個巷子塞滿了醉人的花香。
今年剛剛入冬，那顆巨大的槐樹只留下粗壯的枝幹和那張牙舞爪的枝椏。
孫塵光推開8號院子大門，便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師傅回來啦！」
孫塵光也不管身邊的大青牛和閃電犬，懷裡抱著一窩小奶狗，直奔大堂而去。
至於那把明黃長槍，變幻出小道童的模樣，捂了捂嘴，打著哈欠，慢慢的走向自家主人。
大堂主位上跪坐著一位身穿白色錦衣的中年人，手裡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香茗，看著自家徒兒一身髒兮兮的直奔他而來，眉頭皺了皺。
眼看就要進了屋門，皺緊的眉頭終於鬆了下來。
大手對著門外一擺，便將自家徒弟轟出門外，懷裡的小奶狗則飛到了一旁事先準備好的溫暖狗窩裡。
小道童抱著後腦勺走在院子里，看著躺在地上的孫塵光，嘖嘖了兩聲對著孫塵光嘲笑道：「活該！不知道主人有潔癖。」
孫塵光吹了吹搭在額頭上凌亂的紅髮，撇了撇嘴低聲道：「白瞎了一張俊臉。」
小道童走進東屋裡，看著熱氣騰騰的水桶，和準備好的換洗衣物，對著孫塵光招呼了一聲：「快點，要不然水涼了！」
「這就來！」一個鯉魚打挺，孫塵光晃著亂糟糟的頭髮前去沐浴。
中年人伸出好看的劍指，對著矮桌敲了敲，一個帶著錐形小帽子，穿著乾淨的小精靈便從腰間的玉佩里飛了出來，立在面前。
「去，將院子打掃打掃，幫那群魔獸也清洗清洗身體，帶他們熟悉熟悉自己的屋子。」
食指大小的小精靈對著中年人施了一禮，張開透明的翅膀飛向大青牛和閃電犬。
院子里一陣青色光輝的閃過，中年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孫塵光跪坐在自己矮桌上，夾起一塊他最喜愛的獠牙豬肉，一邊跟師傅彙報自己在地下城的所作所為。
飯後，中年人對著坐在身邊的徒弟問詢道。
「你的想法呢？」
「我不想拜師，但是可以為他養老送終！」孫塵光把早就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中年人看著這個年紀不大，心思深沉的徒兒，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一路你對遺迹之外的世界見識了不少，你覺得躲得過去嗎？
今晚再想想吧！明天我希望你能給我不一樣的答覆。
至於你口中的葉叔，喚出來，我見見，你先睡覺去吧。」
孫塵光對著自家師傅施了一禮道：「好的，師傅。」
夜晚已然來臨，孫塵光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條長長的蟲子，在床上安然入眠。
大堂內，對坐的兩人下著圍棋。
一個身穿白色錦衣俊朗無比，一個身穿青色布衣桃花迷人。
「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找到了！」
「是他找到的我。」中年人沉思了一會道。
「都一樣，你說小光他怎麼不想拜我為師？」葉叔對著這個蜀山創始人問道。
中年人嫌棄的看了一眼不修邊幅的葉叔道：「你不幹凈！」
「別打岔，你認識的時間長，分析分析唄。」葉叔無語的看了一眼這個中度潔癖者。
「逃避，
掩藏內心真實的想法。」
「一點都不瀟洒，沒出息。」葉叔恨恨地罵道。
「他才12歲，你想讓他怎麼瀟洒？一言不合抽刀砍人？不問青紅皂白，直接莽？」中年人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葉叔聞言也來了脾氣，梗了梗脖子低聲叫道：「那也不能老這麼躲著吧！
躲能躲到幾時！」
中年人瞥了一下那雙桃花眼道：「你自作自受。那麼大一塊賢者之石，說用就用了。
他連人都沒殺過，不躲才怪呢！」
葉叔瞬間沒了底氣，只能無奈的低聲喊著：「老不死的，我哪知道你這殺胚教出來的徒弟沒殺過人。」
中年人劍指點了點桌子，沒有說話。
「大哥！大哥好吧！」
中年人這才說道：「現在叫我布蘭德，一名聖殿遊騎兵首領。說我是殺胚！你的死亡之海稱號怎麼來的？」
葉叔頓時不服氣道：「我殺的人可沒有無辜的！都是經過法典審判過得，那塊賢者之石不僅有人族的靈魂，深淵的、羽族的、獸人的、海族的等等，就連泰坦的靈魂也有。
要不然上哪，搞這麼大塊賢者之石，就是整個人族殺了也才剛剛夠。
你徒弟倒好，直接給我用了四分之三，我大半輩子的積蓄都沒有了！」
布蘭德的白子被吃掉幾枚后道：「放心，阿光的性子我知道，哪怕沒有師徒之名也會待你如師傅一樣的。
他只是不想要你身上的麻煩而已，不想殺人而已。
用他的話說，殺人者人恆殺之，這殺戒一旦開了，就收不回去了。
這小子你不逼他一把，他是打死也不認的。
明天他一準改口。」
葉叔看了一眼在床上憨睡的孫塵光，嘆了一口氣道：「是我著相了，這小子的天賦太好了，准三才靈契師，天地人三相中還有一個虛空屬性，不說萬中無一，就是整個人族又能出幾個呢！
我不清楚他從靈契獲得了什麼可修鍊能力，但從他的表現，我大致可以知道是什麼類型的。
一個大概是力量型，增幅還不小。
另一個應該是操控雷系魔法的，魔法系。」
布蘭德落下了最後一枚白子，絞殺了葉叔的黑色大龍道：「那麼阿光的最後一位靈契**給你了，就不用我聯繫你的情人凱特女皇了吧！」
葉叔看著這條被絞殺的大龍沉默了一會道：「這個本就是我答應小光，送給他的。
當年你們沒有幫我是對的，要不然我們不可能安穩的坐在這下棋。」
布蘭德看著已經釋然的葉叔道：「也不全對，你不做我們也無法在這下棋，所以只能你付出代價，也只能是你。
畢竟我們兩個前輩已經付出代價了，剩下的一點希望只能留給後輩了。要是當年你能爭點氣，可能那個希望就是你。」
葉叔眯著桃花眼仰頭看向這漆黑的夜空，慘笑道：「時也運也，我太著急了，也太自負了，所以我又等了上千年，不虧，不虧啊！
可我的那群將士虧啊，他們已經是亡靈了，只能是亡靈了。
我卻能重生為人，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布蘭德看著這個曾經無比自傲的三弟，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親手葬送的將士比你少嗎！」
葉叔低下了頭顱道：「大哥，我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