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想要抹去的過往
恰逢花燈佳節，燈市中人煙湊集，掛燈扎彩，靡麗紛華，十分熱鬧。
村子里的孩子們都提著竹蔑燈籠遊逛鬧市，有錢人家的兒女們都換上了嶄新的衣服，家裡置備了可口的美味佳肴。
利兆麟沒有錢買新衣服和花燈，只能眼巴巴的觀望，見那河裡的河燈分外美麗，便想去撈，沒成想一不留神跌落河中，渾身濕透。
好在利兆麟熟悉水性，小心的將河燈抱在了懷裡，慢慢爬到了岸邊，卻被周圍的孩子們指著又笑又罵，說他是傻子。
利兆麟氣不過便和他們扭打了起來，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反被揍的鼻青臉腫，更為有甚者居然朝他撒尿，將他羞辱了一番。
一番戲鬧之後，利兆麟哭著回家了。
月冷風凄，夜色溟瀠中，利兆麟望著自己的家居然呈現出一種凄涼的景象。
破敗的家似乎大風一吹就能隨時倒塌，一頓三餐連一塊肥油都見不到，病秧子父親就像是無底洞一般掏空了家裡的積蓄……
此時的白潔正在院子里熬煮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野菜湯，眼見愛兒回來，又帶著一臉的傷，不由得呵責他不該整日與他人打鬧。
利兆麟一聲不吭的坐在院子里的大木桌上，白潔笑容慈祥的為他擦著藥草，又給他端上了一碗熱乎乎的野菜湯，裡面還加了一個雞蛋。
可是這碗野菜湯還未上桌便被利兆麟一手打翻在地，熱乎乎的荷包蛋上濺滿了泥漬。
「為什麼別人家裡頓頓山珍海味，我們卻只能靠野菜度日？我想穿新衣服，我也想要過好日子，不想被人看不起，嗚嗚……」
利兆麟趴在白潔的懷裡號啕大哭，白潔的那顆芳心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與悸動。
殊不知這一晚的哭訴，令他們一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利兆麟八歲的這一年，老天爺大動肝火，莊稼大旱，蝗蟲泛濫，顆粒無收，那些倚仗耕作為生的百姓們相繼餓死，沒有了活路。
可偏偏利兆麟一家卻在這場天災中奇迹般的挺了過來，而且日子越過越殷實起來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也是接踵而至的發生了，每一天利兆麟自學堂歸來，白潔都會做好一桌豐盛可口的飯菜等著他，而且頓頓有燉肉和米飯。就連利大郎那昂貴的藥材錢也有了著落，病情一天天的轉危為安了，漸漸的可以睜眼言語了。
而且利兆麟還發現母親經常會支開自己，有了空閑便會艷妝濃抹，打扮得妖嬈精緻，晝出夜歸，但是從來不會耽誤家中一日三餐的準備以及對父親的床前照顧。
這一天，利兆麟換上了嶄新的華麗衣服，儼然一派鄉紳家的公子做派，沖著昔日欺負他的孩子們炫耀。
可是這一舉動卻引來了那些孩童們的嘲諷，笑罵他的娘親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家中的吃穿用度還不知道是哪個野父親賞賜的……
利兆麟一時氣不過，又和他們扭打起來了。
因為平日里吃穿的好了，他健壯如牛，那些孩童遠不是他的對手，便一溜煙逃走了。
利兆麟穿著那件撕破了的新衣服，一臉鬱悶的回了家。
漸漸的，鄰里傳聞很不好，村裡人傳出他的娘親為了掙錢與其他男人有不正當的關係，利兆麟受到小夥伴們當面嘲笑，在住的地方受到了排擠。
某日，白潔照舊打扮了一番便出門去了，利兆麟隱隱尾隨在後，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娘親是否真如村裡傳聞中的那般不堪。
利兆麟一路緊隨，很快便來到了村中屠豬賣酒的鄭屠夫家中。
鄭屠夫皮膚黝黑，身體胖得長不滿三尺，兩隻眼睛深深地凹在眶內，鼻孔撩天，嘴唇斜缺，頷下蓄著蓬鬆的茅柴鬍鬚，說起話來喉嚨沙啞，再加上他一張天生奇醜的面孔，讓人一見便萬分討厭。
見白潔來了，鄭屠夫立即收了攤子，握住白潔的纖細玉手便朝屋內走去。
幾天不見，白潔好像更水靈、更豐滿了，臉上更是洋溢著少女無法媲美的嫵媚感。
關上門后，鄭屠夫一把抱住了白潔，摟過來親吻，一手入懷輕輕摩挲起來，另一手替她卸衣解帶。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少婦獨有的淡雅香氣飄進了鼻孔里，那氣息真是好聞，就彷彿迷魂香一樣，能讓人沉醉昏迷，擾亂心智。
「可想死我了，你這幾天怎麼沒來啊？」
白潔紅潤性感的薄唇緊緊抿在一起，「這幾天大郎的病情又加重了，我脫不開身。」
「那你今晚別回去了，留下來補償我這幾天對你的思念！」
「不行，大郎晚上還需要再喝一劑葯，孩子也還沒有吃飯呢。你快點結束吧……」
白潔忸怩著抗拒，鄭屠夫就喜歡她這欲迎還羞的樣子，反而會更讓人來勁兒。
「轉過去！」鄭屠夫吩咐道。
白潔受慣了被人使來喚去，對他的吩咐言聽計從。
可憐利兆麟還在外面傻傻的等待了一個時辰，卻不見二人出來，心中困惑不解。
「為什麼買肉要到屋裡去？而且還要耽擱這麼久？莫非……」利兆麟登時惡狠狠的上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屋內的鄭屠夫正在桌前喝酒，美滋滋的很是愜意。床上的女人仍呈俯卧的姿勢，因為房間昏暗，從利兆麟的方向看不到她的玉容，恰似海棠春睡。
利兆麟的突然闖入攪亂了鄭屠夫的興緻，當他抬頭看清楚來人的時候，旋即哈哈一笑，往利兆麟的手裡塞了十幾文錢。
「本來我是想讓你娘嫁給我的，可我不想幫別人白養兒子，你娘又捨不得你，便想出來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這些錢你就拿去買好吃的吧，你娘那邊我是虧待不了的。」
床上的女人突然驚恐的坐起，裹著一件衣服便沖了出來。
白潔束起的長發披散開了，雙眼迷離，臉色緋紅，小巧玲瓏的腳上還穿著一雙帶花邊的白襪，更添了幾分淫靡的氣息。
眼前的這一幕清晰而又深刻的告訴了利兆麟一個真相，那是一個令人撕心裂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