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既不來何不我去
海月在醫院陪了一晚上，主要是替換陳汐，好在年輕，熬夜問題不大。她從老媽那也學了不少實操，特別是泡奶和換尿布這兩樣必備技能，三天下來已經駕輕就熟了。
今天已是春娘產後第四天，差不多再住兩天可以出院了。
這會兒海月從食堂打飯回來，正好看到陳汐與春娘抱着孩子在說着話，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看得海月有點不敢移步，生怕打擾了他們的溫馨時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姐姐過來提醒要帶寶寶去打疫苗，海月這才進室內，有說有笑的新手寶爸寶媽這才發覺海月回來了。
「寶寶去打針，我跟去看看，你們倆先吃。」
陳汐不好意思得笑，大概還是古人的性子，不適應情感外露吧，想到剛才夫妻倆親昵的模樣，指不定被看了多久，他心裏免不了有些澀然。
「幹嘛那樣看我。」
兩人目送孩子爸離去，海月把桌板放下來，擺出月子餐放在春娘面前，再把自己和陳汐吃的放在另外一頭。
突然被春娘盯着看，海月感覺奇怪。
「我發現你現在不僅會偷聽別人說話，還開始故作玄虛了。」
「我哪有，是不想打擾你們一家三口獨處，我畢竟是電燈泡的存在不是？噯，我昨晚一夜沒睡，一會吃完就回去補覺啊，你讓陳汐多費心關照你，可別自己抱孩子，我媽說了，月子裏少抱孩子。」
海月早已練就了厚臉皮，可不會像以前那般不好意思，她順道交代一番，說着還不忘打個哈欠。慵懶的模樣和課堂上那個嚴肅認真的諶老師形象頗有出入。
「快回去睡會吧，這兒都要遮不住了。」
「切，我還不是為了我乾兒子。」
海月嘀咕一句，這才聽勸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她居然坐公交車回去，一路上又慢又久遠，好多站都那麼熟悉。她看着窗外的街景，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無妨，最後一站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自然可以毫無介懷地睡過去。
夢裏，她似乎又回到了那裏，看到了他。他在斫琴房裏，似乎在嘗試製作一把趁手的七弦琴，上面依稀能看出輪廓來。
她想喊他，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來。不一會兒，她又來到了另一處荒涼之地，那兒塵土飛揚，陽光曬的人口乾舌燥，四處都靜得可怕。
她四處張望，接着邁開步伐想往前走，可走了好久，四周還是沒有任何人和物，只有滿天塵土，還有很遠處的山脈，她執着地走着，走着……
「到站了！」
耳畔是一個大媽的聲音，海月這才醒了過來。
還好，乘客才下了一半，不然自己就有點尷尬了。她隨着人流下車，緩步走出車站。
到家也沒多少路了，就不轉了。信步回去也是一種享受。
「媽，我今天回來吃飯，你在家的吧？我要不去奶奶那邊吃也行。」
大概是得到母親大人的肯定，她這才愉悅地往自己家方向走。總算是可以放鬆一下了，剛才特意報了鹵牛肉，真的有點饞。
夢裏的感覺已經被她拋到腦後，畢竟她也不懂周公解夢，就不去煩心掛懷啦。
「反正跟我最近感覺一樣，迷茫沒有方向，果然帶娃使人憔悴和智力退化，這一定是太勞累的預告，必須食補。」
「對了老媽，你再給我做點補腦的核桃露，微甜就行。晚飯後做甜品就行，不用那麼趕時間的，謝謝老媽，么么噠。」
短訊發送成功，海月決定先去買些水果看望爺爺奶奶，於是轉了方向。
等到陪二老家常到快飯點時間，這才不急不慢騎着自行車回自個兒家。
果然，一進家門就聞到了香氣。
「哇，老爸，老媽的手藝越來越贊了啊。」
諶媽媽聞言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看了眼自己老公，又看了眼正徒手準備偷吃的女兒。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筷子也不拿一雙，手洗過沒？」
「哎呀媽，我手乾淨的很，就吃一塊，你怎麼老拿我當你幼兒園小朋友啊。」
海月嬌嗔，一家三口就這麼歡歡喜喜吃晚飯。和樂融融的氣氛，真的很溫馨。
飯後，海月主動幫忙洗碗，還給父母彈奏了一首古曲，順便練了會金剛坐。直到諶媽媽去洗澡，她才回自己房裏休息。
拿出古譜，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你若不來，我真的要去找你嗎？
父母之情，她是無論如何不能放的，可夜深人靜之時，還是隱不住懷念之意，這種無法剋制的情絲讓她非常難熬。
白天，她還能用忙碌來掩蓋心底里的異樣，可是到了夜晚，這種感覺還是無可避免地跑出來，擋都擋不住。她盡量不讓它影響到自己的日常，盡量不去主動想起，可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覺總是自己跑出來，她真的很無奈。
打開桌面上的筆記本，她點入自己的郵箱，許久未查看郵件了。工作以來，她的郵件使用次數反而比較少，大部分都是釘釘或者微信上，或者面對面的交流比較多。
突然，她神色有些變化。
過了一會，海月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面，有節奏的韻律便浮現，她微微一笑，自己的音律越來越嫻熟，已然比先前更近一步，這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
她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若是能在國內大型比賽項目上拿到重量級的獎項，對於自己日後在事業上的晉陞會更有幫助。
按照正常的路徑，這些才是她正向的走向。可她卻有些意興闌珊。
看着師兄發來的郵件，海月有些猶豫。不去，有愧丁師兄的好意，去了，自己又不知道能不能拿出那份必勝的決心。她現在的心氣已少了年少時的衝勁，更多是平靜。
這份轉變很是神奇，也許每個人到最後都會經歷這樣的轉折吧。
看着日期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了，她決定打個電話問個究竟為好。
「看你來電我就放心了，還以為你會一直躲著呢。」
丁先生的聲音依舊爽朗，不過多了幾分親切。
「師兄，我現在上課忙得很，你覺得我有時間練習嗎？」
那種比賽，曲子若不能選得好，可未必能贏。要知道這可是成人的比拼，與她學生時代是不同的。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時候比拼的不僅僅是技能，還有心理素質，更多是運氣和機緣。
她目前沒有應戰的決心，自然氣勢上就輸了半截。
「我是很看好你的，你不用謙虛。這個比賽已經好多年了，今年的規模雖然浩大，人才倍多，但我依然覺得你是最有機會勝出的那個。」
「師兄真是大餅畫的張口就來，也不怕噎著。我是哪裏讓你這麼有信心了？」
「哎，你這孩子。師傅……算了，還有時間，報名表你先填好，到時候要不要參加都由你自己決定，你想通了直接發過來就行。」
大概是一時說不服海月，丁先生聰明人，便先借口掛了。
「師傅？難道是師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