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期末結束,顧清辭出了國,賀驍也進了省隊。整個寢室只剩下他們二人,假扮情侶,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但依舊沒人說「分手」。
白念安慰自己是工作太忙,找不到認真談話的機會。等項目結束,他會好好兒和嚴時律說清楚的。
至於嚴時律為什麼沒提……
白念不敢細想,只是提醒自己嚴時律需要他幫忙擋桃花,畢竟校草有主,可以杜絕掉許多不必要的追求者。
懷著這種鴕鳥的心情,白念一直忙到了臘月28,直到張黎陽讓大家回家過年,他這才反應,除夕就快到了。
「辛苦大家了,」熱火朝天的火鍋店裡,張黎陽端著啤酒舉杯,「回去過個好年,咱們年後再聚吧。」
白念跟著舉杯碰杯:「新年快樂。」
放下酒杯,張黎陽又問:「春節你們去哪兒玩嗎?」
「哪兒也不去,」負責音樂的樂樂搖頭,「這幾個月累死我了,我要回去補覺。」
張黎陽:「遲姐也不出門?」
短髮女生搖頭:「我陪男朋友。」
張黎陽:「那白念呢?」
白念:「我回S市。」
「好地方,3月的遊戲展也在S市。」張黎陽說完,然後開始低頭撈牛肉。
白念本來還等著他問嚴時律,結果張黎陽已經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這都問了一圈了,怎麼偏偏不問嚴時律?
白念頓了頓,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穿著黑色毛衣的嚴時律安靜坐在一旁,握著筷子的右手骨節修長,衣袖撩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白念想問嚴時律假期安排,但又覺得特意追問太刻意,彷彿連放假都還想這些人。白念收回視線,心不在焉地夾起一片牛肉塞進嘴裡。
他不知道,這是張黎陽點的火山超辣牛肉片。
肉剛一進嘴,瞬間爆發出一股劇烈的刺激,辣椒的辛辣竄進喉嚨,鑽滿鼻腔,火辣辣地衝上腦門。白念瞬間被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想用水把辣味壓下去,端起杯子才發現裡面是空的,他剛喝完水忘加了。
白念皺著眉,一邊咳嗽一邊倒水。就在這時,一杯水遞到了他手邊。
「先將就一下。」嚴時律的聲音響起。
白念接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果汁滑過喉嚨,終於壓下了辣椒的辛辣。
「還要嗎?」嚴時律問他。
「不用,謝謝了。」白念把空的水杯放在桌上,嚴時律接過放在自己面前。
白念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剛才用的是嚴時律的杯子。
嚴時律喝過的……
這個發現讓他有些無措,他想讓服務員換一個杯子,但嚴時律已經重新倒滿了果汁,看上去似乎並不在意。
緊接著,嚴時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是他用過的杯子,這個發現讓白念臉頰有些發燙……
「有這麼辣嗎?」張黎陽好奇,「你看你臉紅的,脖子都紅了。」
白念心虛地別過臉,故作鎮定:「嗯,真的太辣了。」
嚴時律抬眸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從火鍋店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幾粒星星掛在漆黑的夜空。
街上很熱鬧,張黎陽和孟柯俊都喝大了,互相攙扶著往寢室走。
兩個女生神志清醒,約著要去看電影。
「你們去嗎?」樂樂問,「剛好有一部國產動畫。」
「啊,那個我知道,」張黎陽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暈乎乎地說,「據說音樂和特效很好。」
張黎陽低頭拍孟柯俊肩膀:「老孟,咱們也去看電影吧?」
孟柯俊歪歪扭扭:「可以啊!」
張黎陽又問:「嚴哥,你去嗎?」
嚴時律站在火鍋店門口的台階上,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裡,他沒有立即回答,轉而問旁邊的白念:「你看嗎?」
白念其實和季小澤看過這部電影,他今晚本來想回寢室收拾行李,但對上嚴時律的眼,他頓了頓,又改口:「可以。」
嚴時律這才點頭:「那一起去看吧。」
他們買票時間晚,沒有6個人連起來的座位,只得兩兩分開落座。
馬上就要過年了,電影院里人氣爆棚,二人座位也沒有多好的位置。最中間的兩個位置留給了女生,張黎陽和孟柯俊頭暈怕看不清,選了靠前的位置。
白念和嚴時律在倒數第二排,燈一關,座位徹底暗了下來。
電影他看過一遍,此刻沒有太大的興趣。白念坐在椅子上,思維開始不受控制,到處亂跑。
前面有人看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塊兒,好討厭。
他們後面有一對兒情侶,剛坐下來就開始各種動手動腳,真的有這麼忍不住嗎?
而他旁邊的嚴時律把大衣脫下放在膝蓋上,身上傳出一股淺淺的冷鬆氣息,在冬天格外好聞。
等等,為什麼他身上沒火鍋味道?
白念拉起自己衣領聞了聞,聞到了很淺的辛辣味道。
但嚴時律身上……
白念偏過頭,很輕地吸了吸鼻子。驚訝地發現真的沒有,還是那股松香氣息。
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白念歪著頭又聞了一遍。
「你在聞我?」嚴時律突然低下頭,用很輕的聲音問他。
他們距離很近,這道聲音幾乎是在白念耳邊響起,讓他耳朵霎時麻了一片。
白念連忙直起身體,搖頭:「沒有啊,我就是聞到了一股火鍋的味道。」
嚴時律沉默片刻,說:「可能是外套。」
「嗯,」白念點點頭,忍不住有些心虛,「應該是。」
接下來白念不敢再亂動了,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看電影。
可惜這部電影情節平平,他又看過一遍,很難再集中注意力。
而且他最近經常熬夜,吃飯時又喝了杯啤酒,腦袋暈乎乎的。白念靠在椅子上,很快就眼前一片模糊,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往前打瞌睡。
電影院椅子睡著不太舒服,白念腦袋外來歪去,睡得很不安穩。
突然間,有人掰著他無處可去的腦袋,放在了肩膀上。
熟悉的冷鬆氣息傳入鼻中,白念身體一僵,瞬間睡意全消。
「師父,他喜歡我,他肯定喜歡我!」電影里,傻白甜女主對自己的師父大喊。
白念靠在嚴時律肩膀上,被嚇出一聲冷汗。
「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師父搖著扇子,不疾不徐,「世人所見,皆是內心倒影。正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才覺得他喜歡你。」
正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才覺得他喜歡你……
你喜歡他……
你喜歡他……
直到電影結束,白念都還沉浸在這句話中,久久不能回神。
電影散場,張黎陽他們走了過來:「網評果然沒錯,當爆米花看還挺好。」
孟柯俊:「是的,人設和美術特效很牛逼。」
遲姐:「情節一般,結尾有點兒拉垮。」
樂樂:「嗨,不帶腦子看還是挺好的。男主真的帥,那胸肌嘖……」
「嚴哥呢?」一直沒聽到他們的反饋,張黎陽好奇。
嚴時律雙手插在大衣口袋,神情散漫:「不知道,沒注意。」
「你竟然沒看進去?」張黎陽腦子有些暈,沒反應過來,「以嚴哥你的專註力,這事兒不應該啊……」
「你沒看進去?」白念也很意外,「是不是因為劇情太差了?」
嚴時律垂眸看了他兩秒,平靜道:「你不知道因為什麼嗎?」
什麼……
他知道什麼?
白念獃獃愣在原地,嚴時律說的,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不、不可能!錯覺而已!
一定是因為他們假扮情侶,嚴時律才會配合他的行動。
可為什麼,他的心臟跳得這麼快?
白念捂著自己亂跳的心臟,飛快跑回寢室,幾乎是落荒而逃。
此日清晨,白念起了個大清早,連嚴時律的面都沒見,就收拾行李回了家裡。
好可怕,假扮情侶的後遺症也太大了。再待下去,他幾乎都要當真了。
飛機飛過萬米高空,白念看著窗外朵朵白雲,心道是時候找個機會和嚴時律說清楚了。
S市地處熱帶地區,哪怕在隆冬時節,氣溫都不低於20攝氏度。
飛機平穩降落在濱海機場,艙門一開,白念就感到了一股熱浪。空氣中帶著海洋特有的咸濕,路旁植被綠意盎然,是和A市截然不同的景觀。
白念沒有託運,直接提著行李箱出了機場。
「白念,」出站口,白文浩秘書方競遠遠就沖他招手,「你爸爸讓我來接你。」
白念眼前一亮,走了過去:「爸爸也來了嗎?」
方競接過他的行李,委婉道:「白院長工作比較忙,要參加一個新年論壇。」
「哦。」白念點點頭,知道爸爸沒空了。
可明天就是除夕了,白念又問:「那他明天能忙完嗎?」
「這個……我也不太確定,」方競頓了頓,又說,「不過白院長讓我往家裡買了年貨,等他工作忙完,就會回來的。」
聽到這裡,白念精神振奮了不少,他看著路邊盛放的三角梅,沖方競笑了一下:「麻煩你了。」
方競點點頭,有些心疼對方的乖巧懂事。
但白院長確實……
方競在心裡嘆了口氣,把車拐進了一處高檔小區里。
這處房產是白文浩3年前購置的,小區很高檔,出入都有穿制服的保安鞠躬,整套房接近兩百平米,站在陽台上就能看到海景。
但白念沒覺得有多少差別,他和爸爸都很少回家,整套房子都沒什麼人氣,還不如之前住的教師樓。
白念按下指紋開門,客廳里擺了一堆禮品和食物,他沒什麼興趣,直接拎著行李進房間。
他最近天天熬夜,精神相當疲憊,簡單的洗了個澡,吃完飯後就躺上了床。他本只打算小憩,不曾想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來已是除夕。
「遊戲人永不認輸」的群里刷了許多條消息,都是吐槽自己在家受到的壓迫。
-張黎陽:我服了,我媽大清早就把我拉起來去超市當搬運工。
-孟柯俊:做了一上午的清潔,效果堪比健身。[生無可戀]
-樂樂:不愧是我,昨晚通宵玩遊戲,現在還沒睡!
-張黎陽:樂姐牛逼!
-遲姐:曬貓~[圖片][圖片][圖片]
-張黎陽:我好酸。
-張黎陽:@沒有白念你到家了吧?感覺怎麼樣?
白念看了眼客廳,低頭打字:嗯,到家了,有好多好吃的
-張黎陽:不錯,爭取長胖一點!
大家都在群里吹水,白念跟著聊了一會兒,但一直沒等到嚴時律發言,點開他朋友圈,也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白念猶豫了一會兒,拍了張照片發過去:S市好熱,我們這裡還能穿短袖
他沒敢拍全臉,只露出了半個下巴。饒是如此,他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敢按下發送鍵。
但那邊依舊沒有回復。
白念又等了一會兒,把手機丟到房間,他自己坐在客廳沙發上畫畫。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中午,白念放下畫筆,走到房間撿起了手機。
-Y:抱歉,剛才被我媽叫走包餃子,沒來得及看手機。[圖片]
案板上擺滿了圓滾滾的餃子,一部分看著規整又圓滿,另一部分歪歪扭扭。
白念忍不住翹起了唇角:丑的部分是你包的嗎?
-Y:雖然丑,但是好吃。
-沒有白念:我不信,除非你讓我吃。[狗頭]
-Y:你想吃嗎?
-沒有白念:hhhhh那你給我凍著,我回來後去你家吃。
過了一會兒,那邊發來一個「好」字。
時間快到中午,白念不敢聊太久,發了個表情包結束對話。
很快有人按響門鈴,酒店的廚師給他送來午餐,一桌子滿滿當當。白念給白文浩打了個電話:「爸爸,你今天回來吃飯嗎?酒店的送了好多,我吃不完。」
「抱歉,我還有工作要忙,你自己先吃。」
「怎麼過年也回不來啊?」白念皺了皺眉,有些擔心,「是不是領導壓榨你不放你走?」
短暫的安靜后,白文浩的聲音傳來:「沒有,我上頭沒有領導,是我自己要工作。」
白念握著手機,眼睫緩緩垂了下去。
「抱歉,爸爸還不能回家,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想去哪裡玩讓司機送你去。」
「哦,」白念聲音明顯失落下來,但還是強行打起精神說,「那你工作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好,我還有事,先掛了。」
「嗯,爸爸再見。」
醫院病房,白文浩放下手機,面色一片蒼白。
「白院長,」方競看不下去,忍不住說,「不如讓白念過來吧?他在路上就一直問你,要是他知道你生病了,肯定會很擔心的。」
白文浩卻只是搖頭,冷冷道:「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
除夕夜,白念獨自吃了一大桌年夜飯,又把剩下的菜品收進冰箱。晚上也只有他一個人,白念把春晚當背景音,開始直播畫畫——
[之前說的直播,今天補給你們了。]
網友看到推送進來,都驚呆了。
[我去!Miss大大也太寵粉了吧,除夕夜,他竟然還在畫畫!]
[嗚嗚嗚,我真的會愛上這個男人的!]
[好耶!這次是新年賀圖!]
有聰明的粉絲隱約猜到他是自己過年,紛紛在彈幕里刷祝福。
[大大新年快樂!]
[大大新年快樂!]
[大大新年快樂!]
看著一條條祝福,白念覺得春晚也沒那麼難看了。
他一連畫了四個小時,下播時已經快到十二點。看手機才發現,8點多時,嚴時律給他發過消息。
-Y:蘭花開了[圖片]
圖片中,一根淺綠的花莖立在墨綠的葉片里,花莖上長著朵朵蘭花,白色的花瓣包裹著翠綠的花心,小小一簇,纖細又優雅。
白念心頭一陣驚喜,忙低頭打字:竟然開花了!香嗎?要開多久?我回來時還能看到嗎?
很快,嚴時律的電話打了過來。
白念把手機貼在耳邊,努力按耐住語氣的雀躍:「你還沒睡啊?」
「沒,守歲呢。」嚴時律聲音很輕,聽起來比平日里都要放鬆。
白念:「我也在守歲。」
嚴時律:「穿著短袖?」
白念想起自己之前發的那張照片,有些尷尬:「沒有,晚上有點兒冷,穿的長袖。」
「很香。」嚴時律突然道。
白念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很香?」
「蘭花。」嚴時律說,「你早點回來,應該還能看到。」
「好哦,」白念點點頭,順桿往上爬,「如果你現在給我拍個視頻,那就更好了。」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停頓,隨即傳來一聲輕笑:「行,我給你打視頻。」
電話掛斷,視頻接通,最先出現在鏡頭中的是嚴時律的手。
「可以看到?」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白念呼吸有一瞬加快,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道:「嗯,可以。」
嚴時律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往外走。很快,開花的寒蘭出現在了鏡頭裡。
「可以看清嗎?」嚴時律問。
白念:「可以,但不太清楚。」
「這樣呢?」一隻手神伸進鏡頭裡,撥開了擋在前面的葉片。
綻放的寒蘭,終於完整地出現在了鏡頭裡,白念目光卻落在了那隻手上。
他很早前就發現了,嚴時律的手很好看。
不會過分大,以至於顯得粗野;但也不會偏小,缺乏男性氣質。他是那種剛剛好的尺度,骨節沒有變形,皮肉包裹得剛剛好,放在美術生面前,是會被當做優秀範本圍觀的那種。
「還看嗎?」一道聲音突然喚回他的思緒。
白念:?
他偷看手被抓包了?
白念猛地回過神來,脫口而出:「我沒看啊!」
「沒看?」嚴時律一愣,隨即輕笑一聲,「那你剛才在看什麼?」yushugu.COM
白念:「……不是,我是說我看好了,可以了。」
嚴時律「哦」了一聲,沒什麼表情的說:「那我進去了。」
白念:「好的。」
嚴時律轉身往客廳走,屏幕中出現了春晚畫面。與此同時,背景音里傳來春晚主持人的倒數聲:「10—9—8—」
白念在心裡默默倒數:7—6—5—
「4—3—2—」嚴時律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白念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嚴時律已經電話那頭說:「白念,新年快樂。」
男生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氣音,彷彿在他耳邊響起。
「砰——砰——砰——」
窗外有煙花綻開,落在漆黑的海面。
白念坐在沙發上,心臟砰砰直跳。
煙花散落,窗外重新歸於黑暗,一片寂靜中,白念兀地開口。
「嚴時律,可以讓我看看你嗎?」
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愣怔,這才說:「你等一下。」
一隻手擋住了鏡頭,漆黑中能聽到一陣腳步聲,房間的關門聲。再次放開時,白念看到了鏡頭裡的嚴時律。
「好了。」他坐在床頭,神情有些緊繃,耳廓染著一抹不明顯的紅。
白念靜靜地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後問他過年做了什麼。
嚴時律不是個健談的人,在電話那頭平鋪直敘地彙報著,他回家后做的事情。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幫爸爸修釣魚竿,與爺爺一起寫對聯,向奶奶學習如何剪花窗。
都是些很平淡、瑣碎的事情,但白念卻很喜歡,央求著他多說一點。
伴隨著嚴時律的聲音,白念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在夢裡回到了小時候,那時的他,也和嚴時律一樣有個熱鬧的新年。
……
白念是被窗外的陽光照醒的。
他昨晚睡覺時沒拉窗帘,7點不到,明亮的陽光就透過窗戶,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白念揉了揉眼睛,起床洗漱,然後拉開衣櫃,換上了一件白襯衫。早晚有些冷,他在襯衫外加了件馬甲,不會太休閑,但也不是特別正式的樣子。
今天他打算去找白文浩,既然爸爸沒時間回家,那他就去爸爸公司里。
離開前白念拿起手機,這才發現屏幕亮著,裡面出現半個成年男人的下巴,喉結線條分明。
昨夜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腦海,白念這才發現,他竟然和嚴時律視頻了一晚上!
「嚴時律?」白念不確定對方醒了沒,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那邊沒有回答,白念隱約鬆了口氣。然而就在他打算結束通話時,鏡頭裡的人突然翻了個身,緊接著視角上移,嚴時律的臉出現在了畫面中。
「你醒了?」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氣音,又低又啞。
白念莫名有些臉紅,默默把鏡頭從臉前移開,故作鎮定道:「嗯,我今天要出門一趟。」
嚴時律又問他:「春節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白念幾乎沒有猶豫,「在家,然後等開學回校。」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頭:「好,我還有事,先掛了。」
白念也要去找白文浩,點點頭,結束了通話。
可惜過程並不順利,當白念出現在白文浩公司樓下時,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了,問他有沒有預約。
白念說出了白文浩的名字,對方也不願意放行,只是讓他拿訪客碼。
白念頓了頓,只得聯繫了方競。方競卻說他們在外地出差,沒有在公司里。
「這樣啊……」白念點點頭,一臉失落地轉身離開。
也是他太任性了,沒有提前告知就冒冒然然找過來,結果人都不在這裡。
白念打車回家,把自己關在畫室里畫畫。
一旦拿起畫筆,他心中的紛擾繁雜就全都消失了。他沉浸於其中,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自己。
直到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白念這才停下畫筆,準備吃點東西繼續。
冰箱里還剩了不少菜,白念用微波爐熱了兩個菜對付。
等待的時間裡,他低頭看手機打發時間,卻發現有兩個嚴時律的未接電話。
一個是13:11,還有一個是13:45,距離現在都快兩個小時了。
嚴時律找他?
白念撥了回去:「我剛畫畫呢,沒接到你電話,你有什麼事嗎?」
沉默半響,那頭徐徐開口:「可以來一下小區門口嗎?」
白念沒反應過來:「小區門口?我家的?」
嚴時律:「嗯,正門。」
「可以啊,」白念走到門口換鞋,有些好奇,「你幫我叫了外賣嗎?如果進不來,可以讓快遞小哥交給物業。」
嚴時律:「必須本人簽收。」
白念:「好,那我馬上下去。」
然而當他來到小區門口卻發現,並沒有什麼快遞小哥。
正月初一,南國溫暖的冬季,嚴時律背著書包站在小區門口。他懷裡抱了個花盆,正風塵僕僕地看著他。
白念獃獃愣在原地,好一半響才回過神來:「你怎麼來了?」
嚴時律:「寒蘭花期太短,我送來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