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救我

雖然吳妍已經有部分身體被怪物同化，但是季盞最後一次見到吳妍的時候，吳妍還保留着人類的意識，所以季盞並不想輕易地將她成為怪物。

病人，是季盞唯一能給予吳妍一點尊用的用詞。

「醫生和病人？」

祈煥和余霧聽了季盞的話后，持槍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

祈煥皺了皺眉，他並非不相信季盞，而是地下的動靜實在不像是普通人能製造出來的，祈煥問道：「季盞姐姐說的醫生，是林緒嗎？」

季盞相信祈煥，所以點了點頭，「嗯，是他。」

祈煥深吸一口氣，似是有些煩躁和無奈，原本任性的少年現在也有了煩惱，他道：「我和余霧這次的任務就是捉拿林緒，內層基地懷疑他有嚴重違規行為，所以要帶他進入內層基地進行審查。」

「如果季盞姐姐認識他的話，不如叫他出來吧，省得我和余霧動手。」祈煥說道。

季盞看向景颯，林緒知道景颯不死的秘密，要讓他們把林緒交給內層基地，太過冒險了。

景颯眼神一黯，眼底似是有一抹如烏雲遮掩下的金色月光轉瞬即逝，暗藏着不為人知的殺機，但他又瞞過了所有人，他面色如常地道：「雖然我是很想給你們讓路，但是我和季盞也答應人在先。」

言下之意便是不讓，余霧左右看了看，也陷入了一陣為難，她沒想到大家好不容易重逢，竟然就出現了分歧。

最後還是祈煥先退了一步，道：「那我先和副隊長彙報一聲好了。」

景颯沒有說話，似是默許了祈煥的決定。

只是情緒不明的目光時不時會落在地上，像是在透過這層地板看着什麼一般。

祈煥和余霧都沒有察覺景颯的異樣，唯獨季盞覺得景颯此時有些奇怪。

景颯並不是那種會把決定的權力交由別人手中的人。

與其說景颯是在向祈煥妥協，季盞覺得景颯更像是在拖延什麼時間。

……

地下的手術室里。

林緒又給吳妍注射了一次鎮定劑，吳妍才勉強安靜了下來，林緒也劫後餘生一般，靠在牆壁上緩緩坐下來休息。

「林醫生……林醫生……」

吳妍渙散的意識似是因為鎮定劑的刺激而重新匯聚起來，她的半個身體都已經被怪物同化，臉上有一半的皮膚都像是被火灼燒過一樣，而另一邊又是清秀的模樣，通紅的眼睛裏滿是恐懼和絕望。

林緒見吳妍恢復了人類的意識，便又重新走到了吳妍的身邊。

吳妍沙啞著聲音，如鬼魅一般的模樣看着可憐無比，她對林緒道：「林醫生，我還有救嗎……你別放棄我，我求求你別放棄我，我還能堅持……我還能堅持，我不想變成怪物，我不想死……」

吳妍被束縛帶綁住的手拚命地想要往上抬，她想去握林緒的手，就好像握住了林緒的手，她就有救了一般。

「只要你還有醫治的餘地，我就不會放棄你。」

林緒握住了吳妍的手。

但是他的眼中並無同情與憐憫，他對所有醫治過的病人都沒有耗費過感情。或許是因為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所以他在這個世界上收穫到的善意一直都很少，他也不在乎。

他把自己所有的熱情，都深深扎進了醫學之中。

他此刻雖然是在緊緊握著吳妍的手，但實際上他是在透過吳妍去追尋那不足百分之一希望的答案。

吳妍似是被林緒的聲音暫時安撫住了，那張駭人的臉上也擠出了一個令人心酸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吳妍突然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住頭頂的天花板，呼吸像破洞的風箱一樣變得急促壓抑。

林緒也立刻察覺到了這一變故，來不及去思考吳妍突然失控的原因，轉身就要去拿藥劑。

然而吳妍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林緒想要用力掙脫，可是吳妍的手此刻像是鋼筋鐵臂一樣堅不可摧。

林緒感知到了危險，見掙脫不開吳妍的手，另一隻手夠著去拿托盤裏的手術刀。

手術刀鋒利無比，林緒毫無猶豫地將手術刀刺進了吳妍的手臂里。

吳妍張大嘴巴，眼角劃過一抹眼淚，隨後喉嚨里發出了痛苦的吼叫聲，身上的皮膚在一瞬間被高溫灼傷，內里猙獰可怕的怪物破皮而出。

「救我——」

吳妍原本的聲音被吞沒，取而代之的是怪物再生出來的身體。

林緒沒辦法掙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怪物的觸手向他襲來。

失敗了。

他的治療方案又失敗了。

怪物的利齒撕咬到他身上時，他的內心卻出奇的平靜。

大概死亡的恐懼遠遠比不上他的追求破滅的絕望。

地面上。

祈煥試着用終端通訊呼叫了好幾遍趙子維，可是都趙子維那邊都沒有聲音，祈煥一時間也猜測不到趙子維那邊出了什麼事。

明明臨時指揮部是最安全的地方，怎麼會……

忽地，地底傳來「轟」的一聲，這一次就連感知最不敏銳的余霧都被感覺到了，似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下面出來了。

季盞聽到了下面似是有什麼尖利的東西在狠狠往上鑽着地面，她立刻道：「快出去，下面有東西要上來了！」

說罷，四人一同跑出了這間屋子。

就在他們跑到安全距離后，身後便傳來隆隆的聲響，地面開裂，尖利的骨刺拔地而起，連同林緒的房子一同毀掉。

骨刺的範圍還在擴大，季盞一行人不得不跑得更遠一些，然後跳上一座房頂。

那些從地底冒出的一根根骨刺在縱向延伸了五米左右，終於停了下來。

但這並不是結束，一個披頭散髮的頭顱從地底抬起，頭顱連接着一條紅色如血管一樣線，而這條線的另一端連接着一顆巨大的，血淋淋的心臟，心臟表面伸出許多觸手，觸手拉住附近的骨架，將心臟固定住。

因為吞食晶核而發現異變的人類身體里幾乎都寄宿了兩個以上的怪物，所以異變的方向難以預測，對付起來只會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