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對峙
晨隕星，位於啟明星系和雷鳴星系的交界處，一個是祈求光明、希望的黑暗深淵，一個是雷電元素肆無忌憚的煉獄之所，倆者交界之處自然是尤為凄厲、一片荒蕪，這也正是晨隕星名字的由來，深諳多年的詛咒，就連光輝也會在此隕落。
經歷了半日的跋涉，青龍已經抵達晨隕星軌道的邊界，正如傳言那樣晨隕星是一顆受了詛咒的行星，不僅環境惡劣，磁暴、音爆乃至一些時空亂序都是家常便飯，為此無論是子卿一方還是神龍軍都未有在此設立駐軍，一直綿延至1.5億公里之外，才鮮有人煙。
青龍遇見的最後一個哨所已是在數小時之前，為此他也知道一旦在此時此地遭遇不測，將不會有任何援軍，全靠自身努力方有一線生機。
提早到達目的地的青龍十分忙碌的在晨隕星以及附近的隕石群中放置了數枚探測器，可以有效的幫助他探測附近的生命體以及預知意外事件的發生，由此來彌補實力上的不足。
不得不說，這一趟下來，還是十分的順利，不僅令眾多修者聞風喪膽的時空亂序沒有出現，就連及其普遍的元素衝突也沒有發生，這不禁也讓青龍有些心神不寧。
所謂的時空亂序就是不規則、不可控的次元裂縫，其強大的吸引力和破壞力正是恐懼的根源，實力較弱的修者一旦深陷其中會被直接絞殺，而實力強勁的修者如果有幸能找到一絲破綻從而以自曝星核為代價說不定能逃過一劫，但修為和實力已經不是大打折扣這麼簡單了。
而元素衝突一般可以理解為小範圍、低能量之間的物質碰撞，主要有音爆、磁暴、衝擊波等展現方式，雖然危害較小，但也能對中低等級的修者產生一定的影響，如若大意了或者處理不妥的話也會有生命危險，但相較於時空亂序，容錯率和可操作性大大提升。
盤查了一圈，這壞境寧靜得有些可怕，但也容不得青龍再做調整，因為距離約定期限已經越來越近，據估計雙方都應該已經上路了，留給青龍思考的時間也不多了。
辰曦與子卿如約而至，雙方共同立於晨隕星之上，眺望著遠方，那個方向正是神龍軍大本營的所在地-雷鳴星系的雷獄星！
「真美啊！」子卿饒有興緻地讚歎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笑容是那麼的親切、自然，就連他自己都差點遺忘了這份感覺。
「長老們呢？」本來並不在意的辰曦見子卿一反常態，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這裡是你我的戰場，長老們自然有他們的事做！」子卿十分暢然，如今的一切都盡數掌控在其手中。
「你到底做了什麼！」後知後覺的辰曦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緊迫的窒息感，如果非要從龍域之中找到一個對手，那麼那個人非子卿莫屬。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子卿就是那個一直潛藏於辰曦身邊的殺手，在最合適的時機發動著最關鍵的一次出手，謀定而動、一擊制勝！
「辰曦！是你手把手教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至親亦可殺！在你的熏陶之下我每日三省吾身，終於，我成功了，成為了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龍族至尊！一個殺伐果斷、不折不扣的大魔神！」說著說著，子卿便走到了辰曦的身邊，彷彿要在最後時候向其傾述自己的心路歷程。
「可是！我不要受制於你！我要成為真正的龍族之王！只有那樣，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拒絕自己不想做的事！而不是成為你人前的傀儡，擁有一個名不副實的政權組織！」子卿的咆哮字字鏗鏘，落在辰曦的心頭。
「子卿！你性子太急，處事仍欠缺考慮，我是怕！」一直以來，辰曦都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般淳淳教導，以身試教。
沒等辰曦說完，子卿立刻打斷道，「你又要說怕我走上歧途？怕我因此得罪龍族的那些王公大臣？醒醒吧！如今的我和他們相處得好著呢！是你不敢邁出那一步卻還想阻攔我？作為龍族數十萬年來的第一人，竟然想著幫助那些如同螻蟻般的弱者而將自己置於權貴們的對立面！？你太令我失望了！」
「子卿！龍族不應該存在任何歧視，弱者也有活著的權利，強者更不應該恃強凌弱，我們應該學著幫助弱者，這樣，龍域和龍族才有更美好的未來！」辰曦苦口婆心地勸誡道，他萬萬沒想到僅過了一日，自己心中的完美接班人形象怎麼就全線崩塌。
「哈哈哈哈哈！既是螻蟻又怎配與龍族掛上鉤？真正能夠繼承龍族榮光和未來的只有最優秀的血脈！」子卿幾近癲狂，辰曦連連搖頭，但時至今日卻有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挫敗感。
「子卿，你怎麼會變得如此？」辰曦還是不想放棄，試圖喚醒對方心中僅剩的光明。
「記得這個嗎？」子卿回頭看向辰曦，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枚掛墜。
辰曦望著眼前的小物件，千年前的回憶突然開始翻滾，「這不是光明龍族當年傾全族之力在龍域之中為光昵那小丫頭尋得的庇護之物？」
「不錯！看來當年之事你還沒有忘記！」子卿繼續調侃道。
「這怎會在你手裡？！」辰曦不解的問道。
「沒想到通曉龍族一切大小事的辰曦大人也會有失算的時候？！」子卿望著手中的掛墜，逐漸走近辰曦，「如果我說這物件是她親手送給我的，你會相信嗎？」
「什麼？！難不成你是當年那小孩，光明龍族為此找了三天三夜都沒有任何線索，沒想到......」辰曦恍然大悟，「這麼說.......」
「沒錯！如果不是你開闢了時空裂縫將我無意中帶走，光昵她根本不會死！」子卿搶過話語權，他要親口述誅辰曦的罪狀。
「竟是如此，這麼說你是為了報當年我沒有選擇救她的一箭之仇嗎？」
「不錯！」
「可是你又為何要選擇與那些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權貴們同流合污？！難道你忘了自己出身何處，又為何想要出人頭地？」辰曦的話瞬間讓子卿夢回當日。
五百年前。
「師尊，你說我們活著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追尋心中的夢想！」
「那師尊有夢想嗎？」
「當然啊，我的夢想就是讓龍域內不再有歧視，人人平等，大家都可以在同個屋檐下和睦相處！那你呢，小子卿！」
「我不知道誒，不過師尊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站在龍域的頂端，我要解放那些受到壓迫和欺凌的普通龍族，讓他們也能和我一樣自由、快樂的生活！」
......
「呵，我不是他們，他們也不是我，如果沒有走到這一天我也無法思考曾經所想的一切究竟是否正確，是你！辰曦，是你教會了我什麼才是正確的道路！」
「可你不該忘本！」
「那你呢？受到了光明龍族的恩惠才達到了如今的地步，卻恩將仇報，不顧當年恩情拒絕了光耀的求助親手將光昵連同蛇魔封印到了異域空間！」子卿駁斥道。
「你不了解，為了無數的黎明百姓我別無選擇！不然......」辰曦也時常為當年之事而懊悔，如果自己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或許就能救下光昵，光昵是個好孩子......
「他們都該死！如果在以前或許我能夠相信你的片面之詞，可是你明明在相同情況下救了你唯一的孩子辰沐！但你卻口口聲聲和我說沒辦法，為什麼！」子卿聲嘶力竭，以至於到最後有些抽泣，連氣息都出現的波動，變得極為深沉。
「我早該想到如若不是那些人憑你的實力根本牽扯不到蛇魔！」辰曦也是萬般無奈，百密一疏落下了麻煩。
「是啊！如果當時你將辰沐一同封印，或者與那蛇魔同歸於盡今日的事就都不會發生！可是你偏偏救下了辰沐，自己也活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你給了我希望又要親手把它摧毀！」子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在辰曦面前哭泣地像個孩子，或者說，他在辰曦面前本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只不過是至尊的身份讓他被迫成長。
赫然望去，子卿露出了格外陰邪的笑容。辰曦也萬萬沒有想到子卿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出手，或者說，子卿的言行舉止都是在麻痹自己，一切都是引自己進入陷阱，最後出其不意、一擊制勝！
辰曦已然躺在了血泊之中，子卿從地上爬了起來，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步步逼近，「你別怕，他們都會為你殉葬！」言語間，好像從子卿的手中跌落了什麼東西，辰曦朝著目標望去，竟然是當日未曾出現的十名長老的頭顱！
雖然長老之位並不會因此失去傳承，在每一任長老隕落後神祇的力量便會回歸本源並伺機重新尋找新一任的繼承者，但這畢竟也是十條活生生的性命，且都是龍域精心培養良久的頂尖強者，子卿此等行徑除了印證自己的殘暴和對辰曦挑釁外並無半點好處可言。
「你！」
「我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畏首畏尾的廢物了！」
「你不是廢物！沒人說你是廢物！」
「你！還有那群假惺惺的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背後都看不起我這個沒有背景、沒有強大血脈支撐的鄉野村夫！可是我現在，也能在翻雲覆雨之間掌握這麼多人的命運！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你覺得為什麼那些權貴選擇與我合作？我不過殺了幾個反抗者他們就嚇得直哆嗦！更何況我能永葆他們的地位不散，大家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子卿逐漸陷入癲狂。
「你瘋了！你瘋了！龍族在你手裡定會走向滅亡！我真是糊塗！」辰曦此時後悔只怕是為時已晚，因為一念之差將龍域徹底斷送在自己手裡，此等絕望是何等的惘然，如同肝腸寸斷、萬箭攢心！
「我和你拼了！」辰曦也不曾想有一天自己需要有同歸於盡的覺悟，只是若是放任不管，恐怕龍域再無安寧之日，只可惜自己的萬年大計竟毀於一旦！
「就憑你？！」子卿手掌竟出現了一簇黑色的火焰，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命中了辰曦，那一簇火焰在辰曦身旁竟化作萬千火苗不停地往其身上蔓延、灼燒。
雖然實力銳減，但洞察力並不受影響，在黑色火焰出現的剎那，辰曦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又恐怖的氣息，那股力量並不來自於這個宇宙，莫非？
「哦？有所察覺了嗎？」子卿的面容竟逐漸扭曲，變成了一副可怕又陌生的樣子，一條條漆黑色的斑紋赫然在目，像是被什麼附身了一般，等到真身顯現，辰曦這才恍然大悟，雖然有所驚訝但也沒太過於波瀾，這不正是和他打了上千年交道的蛇魔嘛！
「既然如此，無論是否被迫，我都要來解放你！」辰曦周身突然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火焰也被盡數泯滅，只見他搖身一變，赤伶伶的光輝鎧甲被重新被披掛上陣，往日神光輝煌依舊！
不僅附於子卿身上的蛇魔感到了震驚，就連青龍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先不說這蛇魔的情況究竟與自身有何關聯，為何顯露垂暮之色的辰曦突然回到了巔峰狀態，是迴光返照嗎？還是在故作玄虛？
其中的緣由自然只有辰曦一人能夠解釋，其實突破到了他這個境界，本源之力的確是一股不可或缺的重要倚仗，甚至可以使自己立於不滅之地，只要一息尚存便能不死不休。如若失去了這份保障，雖也能依靠外在的元素提升實力，但終歸是鏡花水月、外強中乾！
倆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沒有了投石問路的試探，有的只是拳拳到肉的近戰肉搏！劇烈的震動甚至引發了一系列的衝擊波，導致了大範圍內的元素衝突，音爆、磁暴此起彼伏，但依舊沒有影響到雙方的狀態，彷彿還是彼此戰鬥的助燃劑，讓他們更加專註於彼此的戰鬥！
辰曦率先召喚出了靈體，在光明龍魂的照拂下，五爪金龍顯得格外生猛，摶扶搖而上直至星河九萬里！見形式有所逆轉的跡象，蛇魔也不再藏著掖著，利用子卿的力量召喚了異域之門，碩大的古老巨門呈現在眾人眼前。
從門後傳出的抨擊聲都足以震人心扉，這才是蛇魔的本體真身，先前寄生於青龍身上召喚出來的不過是一具分身罷了。辰曦自然也是明白，不過相隔千年，那蛇魔的力量的未免退化的太快了，除非他並未動用真身那麼一切又都合情合理。
子卿的軀體在操控下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完完全全淪為了一具傀儡，手上比劃的像極了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不好！」等辰曦反應過來，整個流程已然結束，只見密密麻麻的金色銘文印記盡數落到了古老巨門之上，隨著所有符文皆以歸位，整閃巨門開始穿出震懾天地的響聲，「桀桀桀」的譏諷聲也透過石門傳了過來。
辰曦此時再出手已是於事無補，只見強大的攻擊波皆被一層未知的保護罩給抵禦住，散作漫天星辰落入宇宙。
眼看著巨門已經被緩緩打開，青龍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他知道一個分身都能讓辰曦分身乏術，那麼本體降臨豈不是龍域的末日！？
蛇魔本體的召喚，讓青龍體內那個已經被凈化完成的小蛇再次悸動起來，此時的它顯得格外興奮，青龍也顧不上自己會出現什麼變數，硬著頭皮喚出來小蛇，徑直衝向巨門。
辰曦看見青龍的出現先是一愣，再連忙去追趕已是窮途陌路，只能眼睜睜的目送青龍將行將衝突禁制突破出來的蛇魔硬生生的擋了回去，但他也是羊落虎口，九死一生，「快！」
聽著青龍的呼喚，辰曦把心一狠，為了不辜負青龍以血肉之軀開闢出的希望通道，只能忍著痛揮下死手，只見五爪金龍揮帶著足以毀滅一方宇宙的滅世之威直衝巨門而上。
「不要！」眼看著局勢不對，蛇魔連忙操控著子卿的身體擋在了金龍的行駛方向中間，可是恍惚之間已然火燒眉毛，恢弘的神罰落了下來，徑直劈在了子卿的身上，突如其來的衝擊讓附身於其軀體上的蛇魔被分離開來，辰曦趁此間隙奪過了子卿的軀體，順手將無處使力的蛇魔靈魂體給捏碎了。
被辰曦重傷后，蛇魔靈魂體化作了無數殘念，遊離在宇宙中，但又失去了力量支撐又無可奈何，想重新回到異域空間時，卻發現那巨門早已消失，這下可真是折了夫人又折兵，不僅失去了絕佳的提線木偶，就連和本體也失去了聯繫。
進退倆難的蛇魔迫不得已只能在暫時吸附於能量極其微小的元素物質上，不僅要時刻提防來自於辰曦的攻擊還要時刻警惕物質元素能量的消耗情況，確保在失去生命力之前轉移到下一個寄宿體的身上，否則本來就不該存在於這個宇宙中的靈魂被宇宙意志察覺便會被瞬間抹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辰曦可不打算就此放過蛇魔的殘念，只見他小手一揮，五爪金龍漂泊在空間內將所有的殘念盡數籠罩封印於自身體內，靈體本就是修者的第二個靈器，特別是辰曦這個級別的強者，操控起來更是遊刃有餘，根本不怕被侵蝕的風險。
只是解決了心頭大患，辰曦還是顯得十分惆悵，目不轉睛的看著原本巨門的方向，這似乎也讓辰曦失去了最後的神氣！
子卿在辰曦懷中虛弱的喘著氣，儘管先前被重創了軀體，但還是在辰曦精妙絕倫的操控下最終避開了關鍵部位保住了一線生機，望著失魂落魄的辰曦，子卿只能有氣無力的動著嘴唇，微小的肢體浮動自然也沒能躲過辰曦的探查，等待良久，攜帶著子卿離去。「走吧。」看似喃喃自語的一句話不知是否是說與子卿的。
在子卿的袒露下，辰曦從他的記憶中知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搶先一步來到了雷獄星，阻止了一場即將發生的大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