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險惡(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 險惡(中)

「隨安!」月龍吟嘶吼道,聲音都啞了。

「……」袁天行抓着袁琛朝樓上走,瀟琰含淚看着月龍吟,月小白躊躇着想去拉她。

月龍吟無力地轉身沖着洛霆川,「你不是說…還有辦法嗎?」

她緊緊抓着洛霆川的手臂,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救救隨安,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不是?你救救他…」

月龍吟像個固執的孩子,眼中充斥着淚水,不斷抓着洛霆川的手臂乞求着,「你救救他…」

洛霆川鮮有地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你救救他…哥哥…我求你…救救他…他不能就這樣不在了…我要你救他…救救他…」

年輕俊朗的少年,意氣風發,陪着她從山上下來,一路跟隨,甚至去到陌生的國度,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幫助她,開導她…永遠是一副毫無心事的樣子,總在,為她着想…

她欠隨安的太多了,還沒有聽完他說出他所有的故事。

他也是天上的神,本該渡劫飛升,不應該就此灰飛煙滅。

月龍吟止不住地哭泣,哭聲撕心裂肺,洛霆川輕輕將她抱在懷裏,一抹初陽不經意地露頭,陽光從地下室頂上的小窗投射進來。

「你說話…嗚嗚…說你有辦法…」月龍吟無力地捶著洛霆川,他任着她。

其實洛霆川也沒想到這個人對月龍吟這麼重要,除了月龍吟本人其他人他壓根不在意。

但此刻,因為月龍吟的傷心他感到一絲絲愧疚。

他本來是可以救的,但他根本不上心,死了就死了,又如何,與他無關。

他微微嘆了口氣。

「我把你帶回那片湖吧,湖水可以治癒你身上的灼傷。」洛霆川輕聲說道。

「……」月龍吟雙目失神。

求了這麼久洛霆川都沒有鬆口,從他的眼神里,月龍吟看懂了,若是他能幫就會跟她談條件,可是他轉移了話題,結果顯而易見。

月龍吟鬆開他,轉身看見池底有東西閃過一絲光亮。

她來到池邊,此時池子突然變得有些虛,好像馬上就會消失。

月龍吟飛快地跳到池底將那閃過一絲光亮的東西撿起捏在手裏,也就在那一瞬間池子消失了,只剩下光滑的地面,那些血水和骨渣通通不見了。

剛才的一切彷彿都是幻象。

月龍吟撿起的是一串念珠,沾滿了血污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色彩。

她慌忙拿上樓在廚房的水池裏沖洗,那是一串泛著紫光的念珠,水珠滑落,沒有絲毫裂紋,渾圓透亮。

她將念珠帶在手腕上。

她去機場接隨安時見過,這是他的東西。

沒過多久,袁天行洗完了澡,換了身衣服,是他放在別墅里的休閑裝。

衣服都要重新買了,現在的他不僅高了,身材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雖然他自己覺得還是比不了他年輕的時候,但這已經很令人愉悅了。

居然這麼容易就重生了一次。

那個T國來的法師果然是上天派來的,起先他也是不信的,但是早幾年法師向他成功證實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甚至借修行的道行給他順利施展了一次飛顱術。

他當時很好奇,也想嚇唬一下眼前的女人。

月龍吟站在那兒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隨安的身軀,他在動,在走,倒上一杯茶在喝,可整個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尤其是眼神…那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隨安了……

地上的安保隨着日出逐漸蘇醒,紛紛扶額艱難地起身,每一個都是眼底泛青、疲憊又失神的樣子。

製造這場法事的罪魁禍首已被洛霆川一腳踩死,該怎麼扭轉…還有機會嗎?

月龍吟遲遲不願離開,就這麼執着地盯着袁天行。

袁天行輕聲交代了幾句手下替他辦些事,轉而看着月龍吟,「我收回之前的話,你跟小琛永遠不可能,就算做他的情婦也不行,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扭頭示意安保將這群人「請」出去,洛霆川邪魅一笑,覺得這群人類是真真地可笑。

他來到月龍吟身後將頭抵在她頭上,「想不想看看哥哥是怎麼吃人的?」

「……」月龍吟心底一片荒蕪,她只是不舍地看着隨安的身軀。

突然,隨安的天眼彷彿睜開了一下,雖然眼睛變成了血紅色,但墨黑的眼珠向下瞥了一眼自己的臉很快又閉上了。

只一瞬間,月龍吟揉了揉眼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她回身看洛霆川,他勾了勾嘴角。

這一切都被袁琛看在眼中,他站在袁天行身後的樓梯上,沒見剛才那詭異的一幕,卻見到突然看起來親密很多的洛霆川和月龍吟。

他心中有些喪氣又有些無明的怒火,失去夥伴的悲傷,奮力一搏的失敗,正一下下擊打着他的自尊。

他厭惡這種深深的無力感。

事情越來越超出他的控制。

原本他在書店找到了月龍吟,他高興極了,但是總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只想跟她簡簡單單、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可天不隨人願。

袁天行用着隨安的身軀躺倒在沙發上,似乎感覺很舒暢,將頭枕在沙發靠背上,「真好啊。」

他抬起頭,用隨安那張英俊帶着文藝出塵氣質的臉龐笑着說道,「現在大局已定,一切都無法改變。」他笑得很自信。

旁邊的安保圍了過來,將月龍吟、洛霆川、月小白和瀟琰圍在中間,有幾個手裏還拿着些傢伙,時刻準備動手。

月小白悄悄牽起瀟琰的手。

對付他們根本不需要他再出手,昨晚他一下子困住這麼多人已然耗費了太多精力,此刻他很疲憊,只想護著瀟琰。

反正洛霆川在這裏,把這片別墅區瞬間夷為平地也沒不在話下,無需擔心這些人。

月龍吟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還在乞求奇迹的發生,雖然洛霆川剛才對她略有深意地一笑,可她還不篤定。

「都給我讓開!」袁琛大聲說道。

那些保鏢看看他,又看看變成隨安的袁天行,不知道是不是袁天行一早就交代過,他們好像並不意外這個俊朗的年輕人就是他們的老闆。

但袁琛的話還是有分量的,畢竟集團一直是他在運作,他才是他們見到最多的人,此刻並不是袁天行本人。

保鏢們看袁琛下樓走來,都散開了些。

袁天行側過頭,有些慍怒,「怎麼小琛,你要幫着他們?」

袁琛還來不及說話,遠處警笛聲大作,不知是誰報的警……

月龍吟一身狼狽,髮絲間還殘留着血污,她有些無措。

「小琛,上樓。」袁天行命令道。

此刻若是警察進來真是有理說不清,剛被懷疑謀殺未遂,又跑到當事人所在的別墅……

更何況…真正的兇手此刻也消失了。

真是一步好棋。

洛霆川當然可以把這個地方夷為平地,但事情只會越鬧越大,他倒不怕,只不過他們這樣的存在也有自身的局限性。

保持神秘,活在暗處,才是最有利的,沒必要上去與所有人為敵落在明處。

他輕輕從背後抱着月龍吟只一個閃身便消失了蹤跡。

不需要她同不同意,他向來如此霸道。

月小白拉了拉瀟琰的袖口,他沒有洛霆川那種帶着人逆天瞬移的本領,他最多只能帶瀟琰在夢境中穿梭,此刻要是那樣做顯然沒有意義。

除非再來一次,讓所有人沉睡,但他現在沒這個氣力。

瀟琰看了眼袁琛,跟着月小白走出了別墅。

警察本來在門口攔住了他們,袁琛要跟過去,被袁天行命人阻止,隨即有保鏢跟了出去傳達了袁天行的意思,放了行。

「小琛,事已至此,你覺得不好嗎?」袁天行問袁琛。

「……」他還沒從這件事中回過神來。

好嗎?

有什麼好不好他不知道,他既不希望父親有事也不願看到夥伴被害。

他不知道。

這麼多年他頭一次舉棋不定,不知道該如何判斷這件事。

地下室已經被收拾妥當了,誰也不知道那法師的身子藏在何處,此時他被踩扁的頭顱跟那個血池如幻境般一同消失得乾乾淨淨,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警是刻意報的,主要還是針對月龍吟。

她身邊那些人都是圍着她打轉,她一走便都走了。

另一邊的洛霆川帶着月龍吟閃身來到昨夜的湖泊,此刻艷陽高照,金色的湖面波光粼粼。

昨晚黑夜裏的密林現下一片翠綠,鳥語花香,生機盎然,與夜半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下水。」洛霆川脫下上衣,「先把灼傷治好,其他的容后再說。」

「……」月龍吟還在發獃。

「聽話!」洛霆川拉着她的手投進湖裏。

湖水冰涼,洛霆川護着她將她抱在懷裏。

她舉起手看着那串念珠,上面好像有隨安的影子,一直在對着她笑。

她心中苦澀更甚,「哥哥,他還活着,是不是?沒有…灰飛煙滅……」她有些害怕問出這個問題,但她不得不問,只有洛霆川可以給她答案。

他見過太多的東西,月龍吟相信他的判斷。

「想見他?」

「嗯!」月龍吟在水底拚命地點頭。

「今晚夜半。」洛霆川幽幽地閉上眼,「先把傷治好。」

他運轉龍珠想要度到她口中,月龍吟身子向後仰,剛才她還一陣高興隨安還在,現在立刻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她只想要袁琛。

無論發生了什麼,都無法改變。

洛霆川勾唇一笑,也不強迫,他好像看開了,怎麼樣是待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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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山又棲谷與君能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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