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嘴禿嚕揭老底
中午吃完飯後，張欣回房間睡了一小會，他們上工上班的時間差不了多少，估摸著時間快到了，張欣起來洗了個臉就和喬宏振出發了。
還以為會順路的三個蛋和大丫早就吃了飯去了學校找同學玩，張欣和喬宏振在岔路口分開后，就見到了正緩緩走來的劉娟娟，劉娟娟也早就看到了張欣，但她只是輕哼了一聲，抱著手徑自走了，心裡卻在想著等明天了她也要李軍來送她。
快到學校時，另外幾個老師也是這時候走過來，劉娟娟忙姐妹好的挽著一個老師的手，得意地對著後頭的張欣哼了一聲。
張欣靜靜地看著她的表現，和前面正走過來的曾老師聊了起來，這段時間幾個老師的情況他們都大概知道，特別是張欣和劉娟娟其他人更是打聽過的，知道張欣的外公和市裡的領導是有關係的，所以即使張欣只是民辦老師，其他老師關係上也和她處的不差。
而且就算扯開其他的不論，就是張欣這個人而言，他們也是願意和他當朋友好好相處的。
張欣進了學校后，發現好多年紀小的學生都在偷偷摸摸地瞧著她，等她看過去了又已經收回了視線，然後沒過多久又看著她，可能都還以為她沒發現，但張欣走著一路，小孩子自以為小心卻膽大地有些笨的眼神她早就執意到了。
等張欣走過去以後，那些偷瞄張欣的小孩子還湊在一塊小聲地討論，「那就是狗蛋的二嬸啊，長得可真好看，我也想有個這麼好看的嬸娘。」
一個腦瓜子靈活的男孩子卻哼了哼，「你們就夢吧，我倒是有三個嬸娘，但隔兩天就在家裡吵，你們要是想要，我把我嬸娘分給你們。」
不論是在鄉下還是城裡，父母大多都有自己更喜歡的孩子，更遑論是在物資匱乏的農村，家裡的東西就只有那麼多，很難有老的真的做到所有兒子都平分，他們喜歡的兒子拿到的多些，沒多少感覺的就是家裡的苦勞力。
當生的兒子多了，所有兒子也就沒那麼金貴了。
每天都安排了一個老師值日，做教室辦公室里公共區域的打掃還有每堂課間的上下課鈴聲，按年級排班，剛好一個星期五天每個老師都分到一天，張欣是星期三值日，但今天九月一日是星期四。
下午張欣有三節課，一節課下來她講得有些口乾，但也不敢多喝水，學校里的茅房她上的不方便，一般都會回了家再上。
而張欣還選了兩個同學，管收作業發作業，至於小班長目前暫定的是鐵蛋，等最後一節課上完后，張欣布置了作業，他們放學比下工的人要早些，因為要考慮到一些住的遠的學生，雖多有些是結伴而行，但還是會重視他們回家的路上安全。
放學鈴聲一響，張欣就說了放學，她沒有留堂的習慣，而且還是剛開學。一個個同學裝好自己課本作業本后，走出教室前都會跟張欣說一句老師再見，張欣也都笑著一個個地回應。
鐵蛋因為身形要高些坐在最後面，等他往門口走要跟張欣說再見的時候，張欣叫住了他，「林傑。」
鐵蛋大名叫林傑，鋼蛋大名是林天。
鐵蛋挎著自己的書包走過來，「張老師。」
張欣說道，「你們早上來的早，我把教室的鑰匙給你保管，可以嗎？」
今天早上還是因為報名，她特意來得更早，沒想到很多近的同學早就到了，就是那麼住的遠的同學也沒比她晚多少，張欣不會踩著快上課的時候才來，但也不想每天來得早早的，開了教室門就坐在辦公室里，乾脆把鑰匙給一個同學保管。
張欣的信任讓鐵蛋有些受寵若驚，忙接話，「可以的，張老師，我肯定把鑰匙天天帶在身上，一定不會弄丟的。」
去年見著還跟麻桿似的看不出年紀的孩子，今年身上已經長出了些肉，看得出王嫂子嫁給李老三后，他們都還過的不錯。
張欣摩挲著手指，忍住想上手摸一摸鐵蛋頭髮的衝動，笑道，「嗯，老師相信你，快回去吧，他們還在外面等你。」
他們指的是狗蛋鋼蛋還有被拖著一塊等的大丫，上學放學這幾人都是一起的，他們見鐵蛋還沒出來就站在他教室外面等著，也不知道他們好好的門口不站，去窗戶那兒扒著幹什麼。
等張欣把鑰匙給了鐵蛋，鎖好門后，狗蛋看著沒和他們一起走的張欣說道，「二嬸，你還不回去嗎，我們一塊走啊。」
張欣擺擺手，「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哦，好吧，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啊。」狗蛋噘著嘴，蹦蹦跳跳地和鋼蛋走了。
張欣看他們走了，轉身也去了辦公室，學生已經早就走光了，辦公室里的老師也早回去了。張欣把今天泡了茶的搪瓷缸子洗乾淨，課本和粉筆盒子都鎖進抽屜里后，帶上自己隨身的布包鎖好門也要回去了。
相隔不遠的坡上樹叢后一直站著一個人，他早就來了，但是看到學校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敢從躲著的林子後走出來，在樹葉子空隙里看到了他等著的人，他左右看了看才敢走出來。
張欣才下坡就撞見一個熟悉的人，「汪爺爺，您是來找我的？」
汪敏涵面上一直帶著拘謹，即使是在給過他幫助也給予他尊重的張欣面前也沒完全放鬆下來，他又看了看周圍，見到沒一個人才開口。
「是，我之前聽你們說有些題不會做，我這有兩本數學教材書，裡面都有我自己做的筆記。」汪敏涵臉上閃過久違於人前的懷念，即使只是一瞬間，張欣也看清了。
汪敏涵扯了扯嘴角，「你們如果不嫌棄，可以拿去看看。」
張欣張大了眼，眼裡滿是欣喜，「真的嗎，汪爺爺，我正好還擔心買不到這麼有用的書呢，我抄完了就還給你。」
汪敏涵手上的書肯定是要如今市面上賣的書要好的，而且還有他自己的教書筆記。
汪敏涵把外衣包裹著兩本書小心地拿了出來，卻是自嘲一笑，「不用，你喜歡就拿去吧，這書放在我這兒也沒什麼用，不過是一堆廢紙罷了。」
張欣接過來，兩本書雖不嶄新，但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家平時精心呵護的，她反駁道，「怎麼會！汪爺爺，這些書一定會有作用的，您也一定會有回去的一天！」
汪敏涵眼裡神色晦暗不明，「好！」
張欣回大隊的時候，喬宏振已經在岔路口那兒等了一會了，村裡下工路過的人見著他了，都笑話他成了大隊的望妻石，喬宏振也不辯駁，還有些引以為傲的意味。
喬宏振沒問張欣怎麼比其他人晚些回來，拿過她手上的布包挑了挑眉，他記得中午的時候包里還沒這麼重，這點東西對他沒一點重量，他只是在想張欣帶回了什麼東西。
這邊人多，張欣也沒告訴他，等著到村尾的時候再跟他說。
路上還有已經做完作業湊在一塊玩的男孩子，正趴在地上玩彈珠，看見張欣過來了，一個個地還昂著腦袋跟她打招呼，「張老師好。」
「你們好。」有幾個不是她班上的，但張欣也都一視同仁。
和張欣說上話的男孩子心裡都十分激動，一不小心彈的珠子就偏了，被對面的男孩子一下子給按住，「你輸了你輸了，快起開，該我了。」
輸了的男孩子卻一點都不惱，憨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明天去學校也能和狗蛋吹一吹了，今天一直停狗蛋吹噓他早就心痒痒了。
張欣看著他們如今純粹的玩樂，不由臉上也被多出了兩分笑意，和喬宏振慢悠悠地往村尾走著，一路上不時地遇到村裡的人，男人們就是和喬宏振說上一句話，婦人們就是和張欣打招呼。
從前嘴上都會說起張欣八卦的人，因為張欣成了學校的老師已經慢慢開始尊敬她。
等到了沒人的村尾，張欣才和喬宏振說起，她從汪爺爺那兒拿回了兩本教材書，她翻開看過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筆記，對他們來說，十分有用。
喬宏振也很高興，有了這個意味著他們離考大學更近了一步，他一直相信張欣說的，肯定會有恢復高考的一天，他即使只是想想，也知道這消息有多振奮人心，對其他人又意味著什麼，有了教材，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他也更有了信心。
回家做了飯，洗了碗喬宏振就拿出了一本教材抄在本子上，他已經定好選擇理科，這教材由他來抄也是最合適的，一邊抄寫一邊加深印象，張欣說的條條是道，其實就是她想偷懶。
他們就坐在槐花樹下，張欣抱著元元坐在喬宏振旁邊，趙厚良和喬大根吃完了飯就已經出去找村裡人散步聊天了。
張欣背對著抱著元元，兩母子一大一小地都盯著喬宏振，元元的目光喬宏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張欣灼熱的視線他卻忽視不了。
張欣好像也意識到她打擾到了喬宏振，抱起元元去了一旁，姿勢也變成了正面抱著，元元探著小腦袋，眯著眼張著嘴笑著，還沒長牙的嘴裡舌頭半張了出來，張欣看著他這個可愛樣子，就想親一親，但也知道親多了對還沒有防疫力的嬰兒來說很容易生病，也就把元元放在她肩膀上，她頭枕在元元的頸窩處蹭了蹭，逗得元元咯咯咯大笑。
這時候李萍和陳家寶一塊上門來了，兩人都抱了會元元后，張欣看出陳家寶有事要跟喬宏振說，就和李萍一塊出去走走。
李萍道，「張欣，我手上的這一件衣服也做好了，你現在要上課，要不要我拿去賣。」
張欣有些驚訝，沒想李萍膽子還大了些，但她還是說道，「你想的話就可以，就看你還怕不怕了。」
李萍抿著唇嘆了口氣，道，「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但我現在都做這個生意了，總不能一直縮著什麼都讓你來。」
張欣出了個主意，「那要不周末的時候我跟著你一塊去，給你壯壯膽，下次你就自己去了。」
李萍眼睛都亮了兩分，「可以嗎，不過你要是麻煩的話也不用的，我已經找好陳家寶了。」
張欣道，「這有什麼麻煩的，你要是想和陳家寶去也行，就看你，我周末都有時間。」
李萍笑道，「我還是想和你一起去，陳家寶畢竟是男的，多少不是很方便。」
「行，那後天我們一塊去。」
「嗯。」
和喬宏振說完事情的陳家寶也走出來，大聲喊著走得有些遠的兩個人，「萍兒，走了。」
李萍應了一聲，「來了。」
等李萍和張欣走過來后，陳家寶又問道張欣，「嫂子，二哥什麼時候還愛學習了，都開始抄書了。」
其實陳家寶這話就是開玩笑，他和喬宏振小學初中都是一塊念的，又是一個班上，自然知道喬宏振學習好，他是讀不下去了，而喬宏振是因為家裡那堆糟污事和沒那麼多錢才不讀高中。
不然陳家寶完全相信就憑喬宏振的成績和他幹活那麼厲害，讀完高中后肯定是能被推薦去工農兵大學上大學的。
李萍斜了他一眼，「你以為喬宏振和你一樣，看會書就想打瞌睡。」
「嘿嘿。」陳家寶撓了撓後腦勺，道，「這不是看不進去嘛，再說了，我們不是都不喜歡看書嗎，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不是也誆老師說做作業就眼睛疼嗎。」
「你說什麼？」李萍一字一頓地問道，陳家寶竟敢當面揭她的老底。
陳家寶這時也反應過來他嘴瓢說錯話了，忙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巴，連忙撇清，「沒說什麼，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呵！」李萍慢慢挽起自己的衣袖，瞪著眼睛看著他，似笑非笑道，「晚了，陳家寶，我已經聽見了，你就等著好看吧！」
李萍這個樣子讓陳家寶想起了當時他們一塊上學被李萍追著揍的時候，立馬看向張欣，飛快地說道，「啊！嫂子我突然想起我家裡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話剛一說完，陳家寶就已經掉過頭跑出去了好幾步，李萍也追了上去，邊追邊喊，「陳家寶，你給我站住，你還敢提當年的事情，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就不會揍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