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耗盡的嚮往

已然耗盡的嚮往

煎餅果子,天津的傳統早點,幼節的拿手好戲。

帕朵菲莉絲是第一次吃,但華對這東西可是熟悉的很。畢竟,這是幼節在上個紀元就學會的天賦技能。

瀕臨覆滅的前文明科技已發展到了很高的水平,同那些電影里描繪呈現的未來科技風如出一轍。這本不是一件壞事,但高度發展的文明也同樣覆蓋了鄉土氣息,除了一部分鄉下小城市外,稍微大一點的城市都已經看不到推著的小車或支起來的攤位了。

而吃過的朋友也都知道,像煎餅果子這一類,坐在店裡慢條斯理的品味總感覺有些違和。

所以至少在前文明的滄海市,幼節沒有發現任何一家中意的早點。

他急了。

無論是津門的情懷,還是上學的習慣,他硬是學會了煎餅果子的做法,而華自然也吃過。

即便到了現在,幼節強大的記憶力使得他的手藝依然不會生疏,在這之前一直不做的原因只是……沒有材料。

由於文字的傳頌度還不達標,幼節還沒有達到【出口成章】的境界,他沒法一揮筆變出油和麵粉來,所以這一次,是他去朝顓頊要的……

得益於先行者的教導,現在的神州早就沒有了茹毛飲血的時代,別說麵粉和油,就是各種調味料和醬汁,也是瓶瓶罐罐地擺放在每一家的廚房裡。

只能說,蒼玄丹朱教的好啊。

而在歐亞大陸的另一邊,那裡的人還住在山裡,剛知道肉有生的和熟的兩種狀態……

昨天晚上,華和幼節說了很多在英桀會議上的事:比如凱文已經開始自稱卡斯蘭娜,並以此給他臨進休眠倉時抱著的,和梅的那個試管嬰兒命名;蘇拿第二神之鍵千界一乘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觀測到,但是看見了女版的自己;梅比烏斯表示非洲那些皮膚黑的像煤一樣的人讓她看著很噁心;櫻說極東那塊地方除了她和她的妹妹半個人影也看不到……總之就是一句話:我們正在蒸蒸日上。

與之相對,華也問了很多問題,比如幼節頭髮怎麼變白的,為什麼帕朵菲莉絲會在這裡,這些年有沒有想她……

作為融合戰士,對崩壞力量水漲船高;作為赤鳶仙人,教化民眾井井有條。作為英桀計劃著世界的未來,華卻唯獨模糊了自己。對於世界的未來,她按部就班重任在肩,而對於自己的未來,卻只有嚮往。

英桀們都是如此,這個故事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的結局,在崩壞一波又一波的沖刷下,對美好的嚮往本身就如同被撕碎卷進黑暗的雲,被冷眼的月裹挾而去的星。

華甩了甩頭不再去想,抬腿走向桌上放著的另一套煎餅果子。

幼節懷裡抱著的,便是她已然耗盡的嚮往。

另一邊,幼節叩響了軒轅部族中,一個偏僻小屋的門。

隨著「吱呀」一聲,他的臉映在了后羿還有些錯愕的瞳孔里。

「仙……仙」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一會兒有你急的(不加標點為了顯示出語速極快),你先告訴我,我住在那座山上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訴赤鳶仙人的。」

好嘛,這是來尋仇的。幼節從顓頊他侄子姬俊那打探來消息就馬不停蹄地來找人算賬了,可憐此時的后羿還是一臉懵逼。

雖然後羿前些天剛加入部族,還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赤鳶,伏羲,女媧這三位軒轅部族無比尊敬的仙人。算上給他落日弓的伊甸,后羿已經見過三位仙人了,看著來者不善的幼節,他開動了他的腦洞。

「莫非仙人之間關係也並非我想的那麼好,而是競爭關係?面前這位莫不是被赤鳶仙人搶地盤揍了一頓才來找我尋仇?」

當然這話他沒敢說,早在上次和顓頊衝突時他就看出來幼節的恐怖實力,若非如此,火爆脾氣的后羿也斷然不會和那位人類領袖和解。

「正……正是如此。」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猜測,后羿只能先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了,因為看幼節這樣子完全不是在詢問,而是在興師問罪。

「唉,那就對了。」

得到回答的幼節露出微妙的笑,隨後抬起筆,一圈空間波動瞬間籠罩兩人,呼吸之間便已消失不見。那速度太快,作為目標之一的后羿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只看到了一抹黑色,就陷入頭暈目眩中,那好像是……

【如有神助】

隨著幼節逐漸掌握更加完整的文字權能,【如有神助】的發動也並不需要崩壞獸基因做載體,他甚至可以指定哪位英雄人物從史書中降臨,當然他不會這麼做就是了。

所謂英雄所見略同,被施術者能獲得誰的力量不應該由其他人決定,心性、意志,只有各個方面的契合度都達到了最高,才是真正的如有神助。

后羿,一位責任沉重的守護者,誰會回應他呢?

當然是他自己。

眼前光景驀然變幻,滾滾熱浪撲面而來,一轉眼,后羿出現在了一片無窮無盡龜裂了的大地上。劇烈的高溫炙烤著他的五臟六腑,他還看不清眼前就趕忙握起落日弓運用崩壞能抵抗這股高溫,勉強扛住了擊打面頰的熱風,后羿才能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的一幕,讓他驚愕得甚至忘卻了呼吸。

腳踩的大地寸寸開裂,淡淡的白色煙霧籠罩著世界,空氣中帶著灼心的溫度,沒有任何生機可言。而最恐怖的還在天空上,那無限光芒閃耀之中,他竟然看見了十個太陽。

光線彷彿利刃刺向後羿的眼睛,即便見證過崩壞能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也曾運用太陽之力親手射殺高階帝王級崩壞獸,他也從沒見過這種陣仗。

十個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空上,似是欲將后羿也拖入這個被灼燒的世界。地表溫度到達了驚人的260度,這片大地連同地上的一切,彷彿都被架在滾燙的油鍋里,發出滋滋的痛苦聲。

即便他手中的落日弓,也無法吸收如此龐大數量的太陽能,一瞬間就達到了滿溢狀態,后羿只能催動著其中的能量展開一面球形的護盾將自己包裹住,才能稍稍減輕一下五臟六腑的炙烤之感。

此刻苟延殘喘的后羿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後悔自己禍從口出,也沒想到那位看起來那麼溫和的白髮仙人會殺自己泄憤。

的確,護盾的庇護雖然可保證后羿一時無憂,但他的崩壞能有限,積小流以成江海,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這十個太陽烤成人干。

但幼節其實並不是來殺后羿的,這天上的十個太陽,也非他的手筆。如同幼節獲得周瑜傳承時體驗的赤壁火海一樣,這十日炙殺也同樣是為後羿量身定做的考驗。

只不過,這位英雄人物還遲遲未現身,或是他的力量太過強大,不鍛煉一番無法承受;或是他性格沉穩堅毅,對傳承者有極為苛刻的要求。

此時護盾中的后羿已經半跪在地,汗如雨下,雙手扶著弓身苦苦支撐,直逼靈魂的灼燒感讓他無法進行任何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的其他行為。手臂,腿腳,胸膛接連失去知覺,好像太陽內部兩千萬度的火種在血管內遊走,一點一點燃燒著他的生命。

終於,支撐不住的他無力地倒在地上,但不知為何,本該隨之消散的護盾卻愈發的熠熠生輝,緊接著,躺在地上的后羿睜開雙眼,一個高大的金色人影映入眼帘。

這就是應【如有神助】召喚而來的,羿。

「堯時,十日並出,帝堯賜羿以弓矰,使射九日,落為焦沃。」

上古神話中的射日英雄,崩壞世界里的蒼生護衛,二人本應是一體,卻又分居兩個世界之中,如今的融合,絕非量的疊加,而是質的飛躍。

羿緩步上前,沐浴著十個太陽的光,拿起了后羿掉落在地上的弓,隨後一隻白色的利箭出現在他的右手上,彎弓搭箭。

彎弓滿月,霹靂驚弦。

「嗖」的一聲,鋒矢破空,脫手處竟被震出了一圈圈環形氣浪,在後羿震驚的目光中,天上的太陽變成了九個。

被射中的太陽化為一縷金色光芒鑽進還在地上躺著的后羿的身體,溫暖的力量蘊養四肢百骸,剛剛的灼燒與無力感瞬間便消失不見。

后羿潛下心來感受,更令人震驚的是,金色光芒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變成了一顆種子隨著血液匯入他的心臟當中,他發現,這顆種子提供了另一種特殊的太陽能量,雖然不多,但是和本身自帶的崩壞能並不衝突。

是的,加了個特殊額外藍條。

但羿的利箭還遠未停止。

接下來,后羿眼睜睜看著天上的太陽一個一個消失,一個一個化為金色光芒湧入他的身體,湧入他心臟處的種子,使其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直到天上只剩下了一個太陽,而射日的羿本人也化作一隻金烏與落日弓融為一體,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經歷的是怎樣的一場造化。

力量,速度,準度,持久,后羿的所有短板幾乎全被補齊,他又如何能不激動,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隨著空間再度變幻,恍惚過後,他又回到了小木屋前,眼前已沒有了白髮仙人的身影,可是后羿卻毫不猶豫,對著少室山的方向納頭便拜。

那座山上,有他已然耗盡的嚮往。

而如今他所處的軒轅氏族,便是如閃耀的太陽般,新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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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崩壞,你也得背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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