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武道第八樓——斬天人

第三章:武道第八樓——斬天人

此刻的山腳,楚褚被一個道士攔住了。

「荷道姑?」楚褚微微皺眉:「論關係,你是我那侄子未過門媳婦的師父。咱兩也算是親家,我不好對你出手。」

荷道姑冷哼一聲,手中拂塵以山川地脈為界,劃出一道攔路天塹。

「你也配?縱使他陸行是雪津城的世子,也不可如此輕薄貧道的弟子,今日貧道便以身犯險,若爾敢想輕賤於我招搖峰一脈,那便戰至身死道消!「

楚褚臉色一黑,這龍虎山的尼姑真是麻煩,若非大人不在雪津城,他是真不想趟這渾水。

「荷道姑,我給你面子,可不是讓你來以死明志的。」

「何況,我雪津城自有內情如此。世子逃婚也是無奈之舉,不如讓我去找老天師賠罪。」

「也好還你公道,如何?」

荷道姑冷眼看去,只覺得楚褚狂妄自大、面目可憎。

「多說無益,辱婚之仇,貧道親自來討!」

拂塵一揚,一時山崩地裂,地勢如惡龍翻滾,剖開的裂口象楚褚吞去。

楚褚面不改色,右腳高高抬起,隨後重重踩在翻滾的地勢上。

一瞬間,地龍靜止,山勢歸位,裂口在楚褚的腳前停下,僅有零星的碎石隨時還在翻滾。

「你不過元嬰修士,未得大道真理,今日之所為,已是冒犯!」

「看在你與世子的關係,今日老夫饒你一命!」

「但死罪可勉,活罪難逃。可讓你見識見識,何為武道第七樓!」

楚褚氣入丹田,真氣匯聚掌心,調天地之力。再一翻手,掌心向下壓去。

地勢——千斤山!

荷道姑腳下的地面向下凹陷,一股千斤重的力道壓得她無法騰空,周遭的天地之力調動起來無比的艱澀,此刻的她除了被生生活埋,沒了一點手段。

幾息功夫,荷道姑除了一個腦袋,其他身體都被封在地下。

楚褚滿意地點點頭,便是放眼天下,也沒幾人敢這麼與自己說話。

「好了,小道姑,你可就老實獃著吧。一個時辰后,此牢籠會自行解除。」

「老夫可就先行上山了。」

楚褚嘿嘿一笑,上山的功夫也不忘噁心一下荷道姑,將路邊的一朵野花插到荷道姑的髮髻中。

荷道姑雙臉充血,胸口鬱氣直衝而上,他怒視着楚褚離開的背影,欲調動天地靈氣,可方才的楚褚所施展的大道招式尚有餘韻殘留,神識如入泥濘,靈氣調動如同龜速。

……

後山紅亭,一老一少還在僵持。

「兩個都不選?」老天師問道。

「不選。」陸行搖搖頭。

「楚褚親來又如何?僅僅武道第七樓,亂不了貧道的龍虎山。」老天師將手心張開,隨後合上,其中彷彿有乾坤顛倒、山河破碎的虛象。

陸行心頭一寒,如被扼住咽喉后的窒息。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彷彿看見了一個國家的誕生,隨後在頃刻間覆滅。

「老天師說笑了,雪津城不比龍虎山,龍虎道統傳承千年,每百年必出地仙。而我雪津城,自建城之日起至今,大多都是武夫得道。長姐以武道第八樓為號令,使江湖的武運紛至沓來,雪津城才能有今日光景。」

「雪津是塞城,過去和蠻族打交道,現在和江湖打交道,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我雪津城的人做事,向來只爭朝夕!」

「何況,不鬥一斗,不爭一爭,怎知不行?《周易》有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老天師輕笑道:「照世子的意思,那便打一打?」

「試試我這老身骨還能有多少本事,試試我龍虎道統的深淺?」

陸行略低一分腦袋,微微致歉道:「小子不敢,龍虎傳承數千年,豈是我等世俗武夫能撼動的。充其量只能算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武夫向來性子急,望老天師多包涵。」

老天師沒再開口,轉而把目光看向雲端之下,在他的感知中,有一個漢子正徒手攀爬雲峰。

「老天師,休要為難我家世子!」

楚褚從山坡下一躍而出,他是來給小侄子撐腰的,自當要聲音響點、腰桿硬點。

「楚褚,既然你不遠萬里來了,我便教你兩招,可看好了。」

老天師抹嘴一笑,探手調動規則,一隻由雲霧匯聚的手掌從楚褚的腦門向下按去,一下就將楚褚拍入土石中。

他跟陸行講道理,是看在丫頭和陸霜的面子,如今有一個受氣包登門拜訪,老天師當即決定將心中的不平發泄到楚褚身上,反正武夫向來抗揍,傷不了性命的。

可憐的楚褚剛剛攀登上禁止調動天地規則的雲峰,現在就被一掌拍趴下。怒氣沖沖欲出手還擊,一口真氣尚未續上,便再被老天師的一拳擊飛,若非他反應迅速抓住山崖上的老樹,險些墜落雲端。

「老天師,休要欺人太甚!」

楚褚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堂堂龍虎天師,竟然會趁其不備偷襲於我?

胸中頓時燃起怒火,他拳震大地,爬起身子還擊,對着雲霧大手擊拳。

天裂——摧星斗!

拳勢衝天,竟然硬生生從雲霧大手中撕開了一個口子,楚褚從雲霧中衝出,以迅雷不及之速向老天師衝來。他很自信,若能近得三尺身,地仙亦為拳下鬼。

老天師微微一笑,伸手在三尺以外的空中輕輕一點。空間彷彿化為流體,如沸水般躁動。如一面滾燙的盾牌,擋在了楚褚的前進之路上。

拳風與此盾相接,拳勢化為虛無,拳頭與此盾相接,楚褚的身型徹底頓住。

我這萬斤力,竟然破不了一面無形牆?震驚之餘,楚褚也看到了站在老天師一側的陸行,見到陸行氣息完整、全身四肢五官完好無損,頓時鬆了口氣。

稍稍冷靜下來的楚褚,終於想起了出發前傅沐交代他的話。

「此行龍虎山,若是有天師出手阻攔,切忌不能硬剛。毀其山峰、摧其地闕,以龍虎地脈為把柄來要挾天師。」

看着楚褚面容的變換,老天師眉頭微皺:生什麼歹毒心思,連貧道都自覺寒意。

陸行微微皺眉,他對龍虎山沒什麼歸屬,一下便看穿了楚褚的心思,連忙出聲阻止:「三叔,切莫魚死網破,老天師與我促膝長談,並無強迫之意。」

楚褚見陸行都這般說了,便散去了手中拳勢。

老天師經陸行這麼一說,當即就明白了楚褚是想對龍虎山下手,看向陸行的目光也緩和了不少。

說到底,雪津城主陸霜尚未現身,她乃是天下武道第一人,已登武道第八樓——斬天人。

只要陸霜不出事,天下便沒人敢殺她的弟弟。

陸行盤溪而坐,伸手將桌上的兩杯酒推至一側。

「現在三叔也來了,老天師不妨和我交個底,龍虎山到底想要什麼?以及我能給什麼?」

「真想知道?」老天師眯起眼。

「當然。」陸行回答。

「將你身上的道門氣運交換於龍虎山,也算是斬斷你與我龍虎的緣分。」

老天師左手握拳,扣著桌面:「當然,失了道門氣運后,你抱丹境的修為也會化為烏有。」

陸行陷入沉默,楚褚卻忍不了這氣,率先開口道:「老天師,你莫要欺人太甚,老夫雖敵不過你,卻有能耐毀掉龍虎山!」

怒火中燒,一身拳勢再起,楚褚站起身子欲再跟老天師一較高下。

「呵呵,」老天師的手指輕扣著桌面,三長兩段總共五擊響聲,卻如泰山之重砸在了楚褚的腦門上,第五下更是把楚褚的膝蓋打折。

「若是方才,你還有一分能耐。而現在,若無貧道點頭,你連這三寸之地都出不去。」

「武道第七樓——山巔境,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

二人鬥法的功夫,陸行總算是從沉默中走出了。

「昔日長姐以斬天人踏入武道第八樓,玉賀真人送出一份氣運助長姐鞏固境界。」

「此後長姐用不到這份氣運,便轉交給了我。」

陸行說完這些陳年往事,略微嘆氣。

「氣運和修為,我都可以還給龍虎山,龍虎若是想藉此與雪津城划明界限,也請自便。」

「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老天師的左手再度輕扣桌面,鬆開了對楚褚的束縛。

「世子若有請求,但說無妨。」

陸行說道:「莫要給宋傾然安排婚姻,給我三年,三年內我必定上山求親。」

「今日我虧欠於她的,來年必定百倍補償。」

老天師微微抬眉,左手掐指心算,良久才道:「三年太久了,至多兩年。」

「好。」陸行沒再猶豫,當即便答應下來。

陸行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一股寒流自肝肺湧向氣海,氣海中心的金丹在寒氣中迅速融化。

噬心的痛楚讓陸行牙齦顫慄,兩臂猛地砸在桌上,他死死支撐著桌子,汗水中夾雜着血絲,渾身上下都有斗大的血珠溢出。

「啊——」陸行痛地喊出聲,卻仍未倒下,手指在桌面刨出木屑,留下一個個洞。

楚褚眉頭緊皺,這般手段,無異於碎骨重塑,將融入骨髓的道門靈氣都逼出來。

如此殘忍的方式,恐怕會留下不少後遺症,甚至……不能再練武。

練武!楚褚猛地抬頭看向老天師,怒道:「老天師何等尊貴的身份,為何要行如此手段?你這廢修為的方法怕是比拿人當葯鼎也要陰險百倍。」

老天師眯着眼,沒搭理嚷嚷的楚褚,也沒去收集陸行身上四散的氣運。

拂塵被他丟到一側,雙手抱合,老天師的身前浮現了一面琉璃境子,鏡面照着陸行,裏邊映射出的卻不是陸行的鏡像,而是一處冰雪蔓延千里的戰場,血與刀劍遍佈,戰場的上空有着無數身影。

楚褚愣住了,江湖上有一個關乎天命的傳說,歷來只有龍虎天師才能學的道門秘術——逆天改命。

四散的氣運朝琉璃鏡子匯聚,在吸收到一定數量的氣運后,鏡中場景再度發生了變化。

城牆之上,一個身着紫衣、頭戴琉冠的男子仰視着天上,細看之下,面容與陸行極為相似。男子的手中握著一柄木劍,劍柄處刻着「夫子」二字。

而九天之上,百餘仙人凌空而立,為首的青衣頭戴帝冠,隔着萬里長空與人間的王者對視。

下一刻,琉璃鏡子上出現裂縫,畫面頓時化為一片黑暗。老天師渾身一顫,氣血上涌至喉間,連忙摒氣凝神,將口鬱血壓下。

「轟!」白日驚雷,黑雲圍繞着龍虎山匯聚,雷霆在黑雲中匯聚,試圖突破龍虎山的守山大陣。

逆天改命,天亦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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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儒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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