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醒前的留戀
硝煙並沒有因為對峙局面的形成而消失，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在南北邊界線上發生，除了短暫的休戰時期，槍炮聲就沒有停止過。
莫雷看着手上，前線不斷傳來的戰況，他發現卡厄斯似乎並不着急推進，他們就死死地守住南北線，只有舊黨開始推進時，他們才會發起猛烈的攻擊。
除此之外，甚至即便舊黨出現頹勢，他們依舊沒有進攻的打算，像是在等着什麼，這和對方之前冒然發起暴動的尖銳攻勢截然不同。
因為對方詭異的態度，莫雷心裏就越是不妙，他當然不可能因為撒切斯的一句話，就真的松下心，乖乖地安心去睡覺，他感覺撒切斯估計是瘋了，他清楚這個老邁的信徒對於斯格蘭爾的信仰有多麼堅定。
雖然莫雷也算半個信徒，但是絕對達不到那種程度，要不然他也不會擔任領袖了，因為民眾不會選一個狂信徒進入議會的，而且信徒是不具有選舉權的，他已經不對那個老去的撒切斯抱有什麼希望了，果然這群信徒就沒一個靠譜的。
莫雷放下手中的戰報，閉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也是在思考下一步怎麼做，睜開眼，向門外喊了一聲:「克萊！」
金髮青年很快便推門而入，此時的克萊感覺很不好，濃重的黑眼圈，能看出來他休息的並不好，領袖助手可不是僅僅為一個人服務，他還需要組織和調和各個部門，現在外面一個個都像熱鍋上的螞蟻。
原本有特檢部在，他還能輕鬆一些，但是現在特檢部總執都被炸了，現在的特檢部還是臨時建立起來的。
「先生，您有什麼指示？」雖然很疲憊，克萊依舊站的筆直，這個充滿朝氣的大男孩，無論面對怎樣的局面，他依舊抱以最大的激情去工作，這也是莫雷挑選這個如此年輕的助手的原因。
「克萊，去幫我通知桑德瑞，我要和他談談。」「是的，先生！」克萊乾脆利索地回應，然後便走出辦公室，踏出門后，克萊朝着通訊部走去，通訊線都被切斷了，現在還在維修，也只有去通訊部了。
......
此時的路易正和梅麗莎一起準備午飯，前線不斷有傷者下來，有的抬到了維亞教堂，有的則抬到別的教堂中，而且後方已經基本穩定下來，能勉強進行一些簡單的生產了，所以溫飽問題還是可以滿足的。
原本住在教堂里的居民，在熬過了戰況最激烈的階段，何鈉森就同意他們回去了，何納森根本不怕他們會去告密，不僅是因為街道又不斷巡視的隊伍，更重要的是現在敢跑到前線去就是找死。
南北戰線幾乎將整個斯格蘭分割成兩部分，就沒有一個缺口能讓人通過的，雖然說現在戰事穩定下來，但那也是和之前相比，現在只要敢越過戰線，管你是什麼，都要被打成篩子。
路易看着教堂中走的人越來越多，他也有點想回去看看，沒準母親就回來了呢，找不到他，又該着急了。
於是在將最後一鍋肉湯熬好后，就對着正在照顧傷員的梅麗莎小聲說:「梅麗莎，我想回家看看。」梅麗莎回頭看向路易，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着急地問:「如果沒有什麼必要的事，還是別回去了，外面現在很危險，你一個小孩子會出問題的。」「沒事的，梅麗莎，我就回去看看我母親回來了嗎？」路易耐心地和梅麗莎解釋。
在路易的一再堅持下，梅麗莎最終還是同意了，臨走前梅麗莎還把她的項鏈給了他，那是一枚十分小巧精緻的小劍，
據說刻的是斯格蘭爾手中的武器，用它斬殺了地底的惡魔，她說這可以庇護他的安全。
路易看着梅麗莎，她的表情彷彿在說你如果不拿着，就別回去了，他只好收下了，並保證馬上回來。
剛出教堂，路易就馬不停蹄地跑回了家，他猛地推開門，想要看到那個總是默默地愛着兒女的母親，可是現實並沒有如他的願，小小的院子裏空蕩蕩的，無人回應。
他突然一陣難過湧上來，如今真的只剩自己了，路易緩緩地走進屋子，就在路易將掉落的書本放回原位時，他看到一個不起眼的小本子，不知是什麼驅使他去打開它。
這是一本日記，娟秀的小字就靜靜地躺在上面，一些因時間原因，已經看不清了，他坐在嘎吱作響的椅子上，並不溫暖的光透過窗戶，將屋內的陰沉掃去，照在男孩的臉上以及打開的紙頁上，和外面隱隱約約的槍響，顯得是那麼溫馨。
開源歷534年6月17日，他回來了，我一直覺得他走了，我就能忘了他，可果然還是做不到，他傷的很重，我想去看看他。
開源歷534年7月20日，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下地了，他說想讓我嫁給他，我不知不覺地就答應了他，但我不後悔.....
這似乎是他母親的，不過能看出來這是她年輕的時候，其中充滿了少女對心上人懵懂的愛意以及對未來的期望。
路易翻過了幾張已經發黃到看不清的，繼續窺探著過去的故事。
開源歷538年1月20日，我的小路易出生了，他和他的父親很像，名字也是他起的，小楠也可以走路了，我相信他會是一個，畢竟一切都過去了
開源歷540年2月5日，他似乎在做一些事，我問過他，可他卻總是敷衍地回答我，早該想到的，沒有人能讓他停下腳步，即便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路易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看過後疑惑反而越來越多，早在不知多久前，他就在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回過家了，對於他的面容也已經記不清了，只有那一雙死寂的眼神永遠留在了男孩的心裏。
路易剛放到下一頁，只是眼前的一幕，讓他感到十分奇怪。
因為那頁上寫的不是日記，而是他的名字以及路楠的，字寫的能出來下筆很重，路易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他只好繼續向下翻。
讓路易安心的是日記又出現了，只是看完內容，路易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開源歷545年7月28日，我的記性越來越差，甚至連小路和小楠的名字都有些模糊了，我很害怕，害怕忘記他們，沒有人再照顧他們。
開源歷546年5月7日，最近我總是聽到一些奇怪的耳語，我聽不懂在說什麼，但可以聽出其中的焦躁。
開源歷547年4月1日，那種耳語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已經開始影響我的生活了，我很痛苦，我感覺我快撐不下去了。
開源歷547年6月23日，今天去教堂禱告，那位撒切斯主教似乎看出了我的狀況，說讓我最近來一趟，我覺得應該去看看，我必須得活着。
這幾天的日記都很新，應該是最近寫的，路易急不可耐地翻到最後一頁，只是看到那句話，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上面只寫着一句話:「我是誰？」
紙頁被一點點打濕，像是下起的點點細雨，男孩還記得母親曾經說過的:「眼淚就像寶石一樣珍貴，而小路易的眼淚就更寶貴了。」女人的話依舊顯得那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