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災民

胡庸正站在眼前這群面黃肌瘦的災民面前，神情透著一股子少見的威嚴。

「鄙人姓胡名庸，是這烈家堡的管家，也是從今以後管你們的人。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只是想混口飯吃，可吃了烈家的飯你們就的給烈家賣命，當烈家的家奴。」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佃戶起碼是自由身，可一旦成為了烈家的家奴，這身份一下子就變了。

家奴就是徹底變成別人的私有財產，甚至連命都是別人的，幾乎就是人形的牲口。一旦成為了家奴，他們這群人還有什麼希望？子子孫孫為奴為婢簡直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我知道你們怎麼想，可你們也要知道天氣越來越冷了，沒有糧食沒有屋舍，你們全部都的餓死，凍死。兗州現在每天都有人餓死凍死，多少人哭著喊著想做我們烈家堡的家奴，我們烈家堡給了你們這個活命的機會，這是多大的恩典！」

胡庸看著眼前這群災民，他知道已經有不少災民動容了，可是這還不夠。

只聽他接著開口道：「來的這一路知道你們吃了多少糧食嗎？整整二十石的糧食！這些糧食足夠一戶人家舒舒服服的吃上一年了！」

二十石的糧食，這對眼前這群災民而言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他們這些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沒這麼富裕了過，雖然這一路吃的並不是很飽，可他們嘗過挨餓的滋味，嘗試過連樹皮草根都找不到的滋味，見過親人眼睜睜餓死的絕望。

現在的他們拖家帶口好不容易活著來到了這裡，如果不簽下這份賣身契，恐怕這個冬天是真的熬不過去了。可是簽下了這份賣身契，那他們世世代代真的就完了。

胡庸放緩了語氣道：「我們這烈家堡可不是那些豪門大戶靠著盤剝百姓為生，百年前烈家曾經是幽州軍武世家，祖上曾是戍守邊塞的幽州邊軍，也曾保家衛國與騎奴人生死搏殺。

數十多年前幽州兵敗，烈家男丁近乎全部殉國，老太爺最後做下決定舉族遷徙到了這窮山惡水的太白山脈建起了一座小小的村寨，靠著族人同心協力習武打獵開荒種地也勉強果腹。

幾十年的艱辛，幾代人的堅守，終於烈家再現百年前的風光，建起了這座烈家堡。

然烈家族人性情豪邁豁達，世間卻太多姦邪，忘恩負義之輩，恩將仇報之輩，見利忘義之輩……甚至有族人為此丟了性命曝屍荒野……」

烈君塵修鍊【邪武道經】，站在高樓卻聽的一清二楚，忍不住評論道：「胡庸我真是沒看出來，他口才可以啊！故事編的還挺動聽。」

只聽一旁的青雀道：「也不算編，一切都是事實，我只是稍加修飾而已。」

「什麼？感情這玩意兒是你編的！」烈君塵有些意外。

「做我們這行是這樣的，不然怎麼忽悠別人掏錢啊？這種台本隨便寫寫，糊弄不了所有人，糊弄糊弄這幫人還是沒問題的。前提是中午給他們加一餐，讓他們別餓的厲害，這樣他們才有精力聽。當然前提是不告訴他們擁有晚餐這個東西，等一會兒用上了才有效果。」

看著青雀這雙絕美的桃花眼花，不看臉烈君塵都知道她在笑，笑的他腦迴路都有些開叉，話說現在忽悠人的段位這麼高的嗎？

在東大門前，胡庸正在繼續忽悠：「……我們烈家這次算是破例挑選了你們這些人家，看你們子女尚幼於心不忍，這才格外施恩讓你們來到了我們烈家。」

烈君塵看出來了，很明顯是旁邊這個女人教的不錯。

她特么上大學的時候主修的是心理學？都用上用孩子拿捏大人了。

不對，她不是鳥嗎？

現在的鳥都內捲成這個樣子了？

會不會就是玩脫了，所以才會被月如影找回來？

遠處只聽胡庸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大手一揮道：「罷了，去東邊領吃食吧，吃完這頓不想留下的明日便可離去了。」

說完胡庸轉身離開，同時讓僕人帶著這群災民前往東邊樹林中央的練武場。

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家管家已經走了，這讓不少災民心中忐忑，可是等他們跟著烈家僕人到了目的地，這才發現周圍高大的密林中央居然如此的開闊。

有人正在燉著香噴噴的肉湯，還有人把一些切碎的蔬菜往裡面倒，一字排開整整五口大鍋，另外則是大量冒著蒸汽的蒸籠，全部都是熱乎的白面饅頭。

所有人聞著味道吞著口水沒有一個人敢逾越，因為周圍是一個個手持兵刃的護衛。

「一個個排好隊，每人一個饅頭一碗肉湯。」

聽到排隊，這些天已經習慣了的這群人老老實實的取出碗排成五隊，然後依次上去領取屬於自己的一碗肉湯，之後再拿一個屬於自己的白面饅頭。

周圍每一戶都圍在一起，喝著熱騰騰的肉湯吃著白面饅頭默默不語，雖然眼前這一頓吃的比往常都好，甚至很多人這輩子才第一次吃到，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不是滋味。

將心比心，他們這群都是快要餓死的人，大災之後兗州根本就沒有什麼餘糧，就算賣兒賣女也輪不到他們這些泥腿子，因為他們的兒女面黃肌瘦人家根本看不上。

現在人家無緣無故讓他們吃了一家人一年的口糧，還給他們準備了肉湯和白面饅頭，甚至每一個人的肉湯里還都有一塊肥肉。

吃完這頓，明天天亮就讓他們自行離開，這普天之下還有比這烈家更好的大戶人家？

從他們有記憶開始，這世道就沒有這麼好的大戶人家。

周圍的林子擋住了凌厲的寒風，喝了肉湯吃了饅頭的他們此刻並不感覺到寒冷，可隨著夜越來越深，空氣中的溫度也越來越低，一些孩子開始躲在母親的懷裡瑟瑟發抖。

一個僕人打扮的男子經過，看著瑟瑟發抖的孩童，指著遠處木柴堆旁烤火桶的人道：「那裡有柴火，過去說點好聽的，拿些柴火燒些取暖吧！」

漢子抬起頭看著這位僕人，連忙起身滿臉感激拱手道：「多謝小哥！」

漢子最終拿到了一捆柴火，看著一家四口圍著一小堆篝火旁取暖，周圍的人也因為嚴寒難耐動了心思，可更多的則是在思考今後的出路。

太白山脈的清晨籠罩著一層薄薄的迷霧，空氣也有著一絲山中特有的陰冷，胡庸胡管家帶著一行僕人大步流星的來到了樹林中的練武場。

此刻練武場上的所有災民都已經起來，聞著空氣中飄出的香味讓胡庸有些詫異，顯然這並不是他安排的。

場內煮著一大鍋的羊肉，一旁是剛從油鍋里撈出來的蔥油餅，大鍋的小米粥，外加一鍋茶葉蛋。

順手抓起了一張蔥油餅咬上了一口，胡庸笑著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負責做飯的僕人擦拭了一下雙手行禮道：「回胡管家，堡里的小少爺們昨天夜裡被雷爺拉去了祖寨餓了整整一個晚上，今早雷爺又要求一炷香內跑回林子，青姑娘往日最疼小少爺們，她怕小少爺們餓著，讓小的早點過來準備。」

胡庸搖了搖頭道：「青姑娘是疼小少爺們，可這時辰你還是沒掌握好。小少爺們剛到是不宜用餐的，需消一身氣血之力，一炷香之後方可用餐，否則會傷了脾胃。到時候這蔥油餅都涼了，分了吧！」

僕人恍然大悟道：「您說的事，可這數量也不夠分的啊！」

胡庸轉過身看著一雙雙渴望的小眼睛，招了招手道：「十歲以下孩童過來，一人一張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