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沙林

沙林兄弟會的業務範圍極廣，穆寧穿梭在學院外圍的集市之中，在靠近一家麵包店的小巷中，巷子裏飄蕩著好聞的麵包香氣，有着令人食慾大開的誘惑，穆寧環顧著巷子，在一處栽培著兩棵樹苗的門前，尋到畫着古銅色金幣招牌的換金處。

沙林兄弟會的駐點就在這裏，這破爛換金所麻雀雖小，但稱得上是五臟俱全，不僅僅有放貸這種業務，還有承擔着信息收集，暗殺任務，地下交易等等的功能。

它建立在學院外圍的偏僻角落，是設立在明處的辦事點，但換金所真正的位置是不定的。

穆寧進入換金所后，抬眼便看到兩個坐在桌邊喝茶下棋的老頭。

「我來尋兄弟會的負責人。」

「你要找康斯坦·史帝夫？」

老人看了眼穆寧，不徐不慢的撥弄著棋盤上的石頭棋子，他的手顫顫巍巍的，寬大衣袍下的瘦弱的身體彷彿風吹就到，但穆寧還是看出來這位老人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隱蔽敏捷動作，他偽裝的很好，但穆寧的觸角探知術感受到老人面具后的年輕面孔，還有隱藏在衣袍下的可怕暗器。

穆寧皺了皺眉，這傢伙是換金所的引路人，負責帶領他去見真正的主事人。

「康斯坦·史帝夫是誰？羅蘭·傑勒米去哪了？」

「是我糊塗了，我這就為您帶路。」老人笑呵呵的站起來，抖了抖寬大的衣袍，鑒於穆寧準確的叫出兄弟會主事人的名字，他也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我是第六十八號引路人，代號是洛蘭藥草水。」

「……」

引路人實際上有兩個，第一個引路人以數字為代號，負責將穆寧引導到兄弟會的引見人那裏，然後由引見人負責帶穆寧到兄弟會的真正駐地。但這樣的情況只適用於需要兄弟會首領出面的大事務，普通的小事引路人是可以獨自處理的，不需如此麻煩。

引路人報上自己的代號，這是穆寧之後需要和引見人確認的信息，兄弟會內部有獨特的確認代號的方式，穆寧對此也不甚了解，但他知曉這個代號要如何使用。

只要在引見人那裏對上這個代號，他就能被確認身份。

第六十八號引路人帶領穆寧出了小巷，沿著名為藥劑大道向東前進，然後在一家售賣類似烤制板栗般的小食品店裏停下，這家店的招牌菜是灑滿烤果碎的拌面，引路人告知穆寧在此等候，引見人會來這裏和他確定代號，然後帶他離開。

這個平凡的小餐館里，穆寧隱晦的感知到許多道視線在他身上徘徊。

閑來無事，穆寧點了一份果碎拌面，再加上魔法學院培育出來的調味料魔植，看上去花花綠綠的不太討喜，但口感卻十分美味。

如果賣相上能夠更進一步就更好了。

但這家小餐館的廚子只有一位，大抵是沒有精力在賣相上下力氣，此刻並非用餐時段，餐館里的人已是不少，等到高峰時段怕是要排起長龍來。

沒有等太久，穆寧便看到一位臉上掛着明媚笑容的女孩走進來。

她穿着寬大的法袍，手裏捧著名為《第八系塑能魔法簡介》的大部頭書，一進門便站到穆寧身邊，輕聲說起來。

「穆先生，我是洛蘭藥草水，很高興見到您。」

「？」

洛蘭藥草水？

「洛蘭藥草水？你就是我的引見人？」

「是的，請移步吧，先生。」

這是個和沙林兄弟會畫風完全不搭的引路人。

或者是，這才是沙林兄弟會可怕的地方，他們的勢力滲透在各個角落中，人們知曉它的存在，但對它卻知之甚少。

沙林兄弟會明面上是收集情報的組織，但他不止和帝國有所合作，上能滲透到王公貴族，下能滲透到盜走流寇，他們既會依靠行商來攫取財貨利差，也會依靠帝國權威來獲取支持。

這是活在陰影里的，脆弱的龐然大物。

它的脆弱，源自於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關聯，雖然名字叫兄弟會，但兄弟會的成員之間互相攻訐是極為常見的事。只有兄弟會的核心成員會不斷的為上神奔走，收集神明需要的資料，執行神明下達的命令，但更多的普通成員，只是掛在在這個組織名下的其他組織。

就比如魔法學院外圍的兄弟會組織。

他們先是為兄弟會提供情報執行任務，然後領取賞金。

但隨着時間推移，領取賞金的這部分人因為餬口等等問題開始抱團行動，兄弟會的負責人，引導他們從東公爵領的盜賊公會那裏領受了勢力名號，成為學院外圍的盜賊公會分會，他們既是兄弟會的下屬，但也是盜賊公會的成員。

這是很多地方的兄弟會縮影。

人們常常將三暗星視為同源，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暗殺之神，盜竊之神，暴亂與破壞之神。

它們在人間的觸角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穆寧如今要見的，並不是盜賊公會這樣的外圍組織，而是沙林兄弟會內部的核心成員，也是盜竊之神在人間的，真正的神明侍從。和盜賊公會不同，他們才是真正踐行神明意志的存在，這甚至與人們固有的認知相悖。

穆寧和羅蘭·傑勒米的見面，在靜謐的書店中。

這家書店穆寧還是有些印象的。

布穀鳥書店的前任老闆是一位頗有名氣的考古學家，他致力於發掘那些古老的神代遺跡，嘗試從神代遺跡中尋找古代水神的信息，他幾乎是成功了，在布雷迪大山東北方向的溺水沼澤里，他尋到古代神殿遺落的石碑，由此他窺探到名為古水神的痕迹。

遺憾的是，他在朝見神明的道路上死去。

淹死在西斯爾河裏。

很難說，他到底是成功，還是沒有成功。

如今書店的店長那位考古學家的第二子，他坐在書桌後面，看着報紙喝着茶。

倒是好不愜意。

穆寧與羅蘭·傑勒米坐在深處的小房間里。

「我需要沙林兄弟會的協助。」穆寧看門見山的說道，「沙林之主說，只要我需要，我可以在任何城市的兄弟會尋找沙林之主。」

「請說，沙林之主已經通知過我們，讓我們全力配合您的行動。」

「兩件事，一個是那位狂信徒，你們尋到了嗎？」

羅蘭·傑勒米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