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狄仁傑對武則天說了一些話，也算得上是肺腑之言，比如說姑侄之於母子，哪個會比較親近陛下立兒子。

任誰都知道武承嗣、武三思為武則天之侄，李顯、李旦則為武則天之子，他這是直接點武則天。

然而，哪怕只是這樣的言語，都很少有人對武則天提及。雖然說，他表面上好像是站在武則天這一邊的，可實際上，他明裏暗裏都是李家的人。

這一點，不止我知道，武則天也一樣知道。可能也正是因此，她對狄仁傑的感情也是頗為複雜的。

只不過，如果狄仁傑僅僅說到這裏，那是非常不夠的，反而還可以反應出，他根本不了解武則天。

武則天母子的關係又何止是不親近，可以說是非常不親近。

不過，我也知道，既然他準備開口說這些事，也就意味着，他不會只說那麼一點。

剛剛那些說出來的，只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我一會沒仔細聽，他的話題已經轉到了太廟。而我這個時候也明白，重頭戲來了。

毋庸置疑，如果立兒子也是繼承人，那麼千秋萬歲后，會在太廟中作為祖先祭拜；立侄子，可從未有過侄子當了天子，把姑姑供奉在太廟。

可以說，這個話說得那是相當一個不客氣了。他直接開始說起了武則天死後的事情，而且說的時候還毫不避諱。

我偷偷瞅著武則天的臉色，毫不客氣地說，我發現她的臉色逐漸在變差，好似在忍耐著。

可以說，如果不是他狄仁傑，換任何一個人，武則天都有可能會發火，好在他是狄仁傑。武則天對狄仁傑，也確實是真的寬容。

不僅如此，狄仁傑還沒說完，末了又勸武則天召還李顯。不得不說，他也確實是勇氣可嘉。

然而，其實我也清楚他之所以會這麼說。既然已經開始了，那麼不成功就成仁。

等到他說完，我發現，狄仁傑握在袖子裏的手在不自覺地顫抖。原來，哪怕是狄仁傑，也會感覺到害怕。

其實，我們都是非常平凡而普通的存在，也會感覺到恐懼，只不過，我們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好在，武則天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訴狄仁傑，她會考慮的。顯而易見，狄仁傑喜笑顏開。

武則天的考慮，那也是真的考慮。只不過，她考慮的時間，可能會有點久，然而，這也並不是說明，她就不考慮了。

我已經讓人在隔壁給狄仁傑準備了熱茶，等會他可以稍作休息之後，再離開宮裏。

歷史上有不少學者以為，自此後，武則天無意立武承嗣、武三思為太子，並開始籌劃如何將李顯秘密接回洛陽。

顯然，這是假的。武則天並沒有因為狄仁傑這三言兩語就這麼決定了這個王朝的未來。

反而，武則天猶豫未決，也是真的，否則，她早就決定了，又怎麼會給兩方勢力以可乘之機。

可能也正是因為狄仁傑說了那麼多，她也碎碎念一般告訴了我很多。她告訴我，從很早之前開始，立嗣之事一直困擾着她。

如果把皇位交給侄子，李家子孫後代必遭屠戮，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個不剩。如果交還給李家，就意味着她的武周王朝將是昨日黃花，一去不復返。

我從來都知道，武則天其實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晰透徹。只不過，也正是因為她非常清楚，她才不知道如何抉擇。

雖然，更為重要與關鍵的是，可以成為未來皇帝的這四個人，沒有一個能真正地擔起皇帝的重任。

只不過，武則天確實也有開始考慮起要不要把李顯接回宮中。出於謹慎，在她問我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

好在，她也沒有忍耐太久，她就開始瘋狂地暗示我。不過，所有的暗示我全都當聽不懂。

直到，她非常直接地詢問我，要不要把李顯接回來。在這個時候，我也就明白，武則天到現在，其實才勉勉強強想好了。

而我的回答是，要不就把他接回來。正好，可以看一下雙方勢力大概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範圍。

不得不說，我這麼一提，毋庸置疑是戳中了武則天心目中最為重要的點。武則天自然而然也就心動了。當即準備把李顯喊回來。

可我也知道，這也是在試探我。我則提出，不能這麼明顯。中間路程可能會出差錯，也許就回不來了。

這一點上，確實也是真的不一定。畢竟，路上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親武派可以把李顯攔下來，甚至可以直接將其處理掉。

然而，我也不能說太多，可是該說的那些，我也一句話都不能少。畢竟，我得讓武則天感覺出，我是中立派。

或者說，我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實際上，我也確實是中立派，只不過我確實親李一些。

原因也很簡單，親李的那派大臣，很明顯要優秀很多。而且，那種優秀還是全方面的，有文有武，什麼都不缺。除卻單純的優秀之外，而且也後繼有人，可以說。

不像武家那邊的人，良莠不齊的。優秀的有可以獨當一面的，可不行的可以直接用紈絝來形容。

因而，如果我一定要選一邊的話，我會選擇親李那一邊。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在兩方都在拉攏我的情況下，我並沒有給任意一方有答覆。

就像武則天那樣，我也希望等李顯回到都城之後，再做決定。如此一來，對雙方才勉為其難地稱得上公平。

我也正是把這個意思隱晦地傳達給了武則天，這樣武則天才會聽我的。然而，其實，表面上追求着公平的我們，實際上都在給李唐機會。

要知道，目前暴露出來的勢力，並不一定會包括所有支持李唐的勢力，因為李顯的缺席。

然而，支持武家的勢力，恐怕已經充分地展現出來了。也就是說，現在所謂的不公，其實是對李家的不公。

換而言之，我們還是有偏向李唐的傾向的。因而，我們才會給李唐以機會。至於具體如何操作，這是武則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