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迷信

第53章 迷信

「杜克·溫道爾頓?」伊萊問道:「溫道爾頓伯爵是你的什麼人?」

「是我父親。」杜克坦然地回答,在聖卡特萊戰鬥學院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伊萊摸著下巴:「這就奇怪了,我媽跟珍妮弗·溫道爾頓有點交情,她告訴我真正的杜克·溫道爾頓是魔法師的好苗子,成年之後就要到格蘭特魔法學院進修……可你自稱在聖卡特萊戰鬥學院就讀,而且還是個騎士。」

杜克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他們想讓我成為魔法師,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偷偷參加了聖卡特萊戰鬥學院的招生考試,成了聖卡特萊戰鬥學院的一員,而且托老師提前為我準備了轉職儀式,讓他們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個事實。」

伊萊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其實這段話里還有不少疑點,伊萊自己就根本不相信如果溫道爾頓家族強烈要求杜克成為魔法師,聖卡特萊戰鬥學院的老師敢於無視他們的意見僅憑杜克自己的請求就為他提前進行轉職儀式,但伊萊並沒有提出問題,刨根問底並不禮貌,何況他也並不在意麵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杜克·溫道爾頓。

伊萊只是長長的嘆息道:「我當初要是有你這麼果斷就好了。」

「你也不想當魔法師嗎?可我看你已經是了。」

「……也不能說不想當吧,我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拖了一年之後,我決定順應父母的期待成為魔法師——反正除了魔法師我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於是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成了格蘭特魔法學院的學生,成了魔法師。

「等我意識到自己為藥劑師的精準和優雅所折服的時候,已經晚了。雖然我可以製藥,但沒有『實驗室』的我只能做出低劣的、負面效果比正面效果還強的古怪藥水。職業特徵可能真的是不同職業之間的一道天塹,就像沒有魔法書的人無論如何不能自己施法一樣,沒有實驗室的人也做不出真正的藥劑。

「能在合適的時候認清自己想要什麼,真是讓人羨慕啊。」

祝盒接過了話茬:「那你為什麼不幹脆就在魔法師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呢?如果你肯認真錘鍊魔法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有中階了吧?」

「魔法師啊……等我真的無路可走之後再考慮安於魔法師的身份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祝盒問道:「說到底,你為什麼想成為藥劑師啊?」

伊萊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我一直在想啊,為什麼現實中沒有故事裏那樣效果的『春藥』,所以……」

「我懂了我懂了,」祝盒扶額,「我真不應該在吃飯的時候問你的。」

杜克難以置信地發問:「你就為了這個?!」

「當然咧,不然呢?」伊萊反以為榮地反問。

杜克被噎住了,他不指望伊萊給出一個多麼高尚的回答,比如說給出「想要救治更多人」之類的答案,但「想做春藥」這種回答未免低俗地過了頭吧?!

呃,不過想想這傢伙的風評,他能做出這樣的選擇真是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啊……

杜克有氣無力地吐槽:「你還是安心地當魔法師吧,至少這樣你對這個世界的危害性會小一點……」

「哈哈哈……」說到這裏,伊萊放浪不羈地笑了起來,然後眉飛色舞地對祝盒說:「我跟你說,狩獵會之前特意去命運教會禱告真的有用誒!前兩天我遇上了吟遊社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有個人需要大量的某種材料,因為他想要競爭名次,

所以為了不扣積分希望我能帶出去二十份,出去之後我替他兌換,然後他可以給我兌換價值稍高的其他材料。這樣我就可以兌換想要了很久的半盞花了!」

伊萊激動地搖起了祝盒的肩膀,把祝盒搖得七葷八素的。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放開我……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祝盒的聲音頗有些千迴百轉的意思。

「啊?你說什麼?好消息?」伊萊這才停手。

祝盒掏出自己的紙質地圖,在其中一個區域畫了個圈:「我在這裏見到了裂葉樹。」

「……所以呢?」

「缺輪木啊缺輪木!你一點都不帶驚訝的嗎?」

「缺輪木?!」

祝盒狐疑地看着對面的青年:「你該不會不知道缺輪木是裂葉樹的樹榦吧?」

伊萊「惱羞成怒」地說:「怎麼啦?不知道不行啦?這種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東西誰會知道它長在那棵樹身上啊?!我也只是按照配方上說的找東西而已啊!」

「配方?」祝盒問道。

伊萊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就是清除職業特徵讓人可以再次選擇職業進行轉職儀式的藥水配方啊,我已經為它籌備了好幾年材料了!」

「我覺得你是被騙了,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躺在墊子上的杜克有氣無力地說。

祝盒不置可否地說:「好吧,反正我把消息告訴你了。」

「你為什麼不直接給我帶一點來啊……那裏好遠的吧?光是趕過去就要三天左右吧……」伊萊有些怨念地看着祝盒。

「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那棵樹直徑少說十幾米,我試着砍了,但是沒砍動。」祝盒聳了聳肩,「你最好確定自己有能力從那棵樹的樹榦砍下缺輪木之後再去。」

聽了祝盒的話,伊萊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先去找……然後再去那裏,應該來得及……祝盒,我現在就出發,祝我好運吧!」

伊萊風風火火地跑了,速度好像比他被吞岩巨象追殺的時候還快。

「真是……」祝盒搖了搖頭。

他還真是很想換個職業啊……不過,能清除職業特徵的藥水……真的存在嗎?

「你叫祝盒……是嗎?」杜克虛弱的聲音傳到了祝盒的耳朵里,「你真的相信那傢伙口中『清除職業特徵的藥水』是存在的嗎?那種東西如果存在,怎麼可能至今都無人知曉?也只有那個荒唐的傢伙才會真的按照一張荒謬的配方去做。」

「是真是假總要試過了才知道嘛,過早地下結論可不是什麼好習慣。」祝盒這時也已經解決完了有些遲的午飯,蹲到了杜克旁邊:「還是來說一說你吧,你剛才說自己因為施展類神術而透支了?體力藥劑有用嗎?」

「應該有用……你要把體力藥劑給我用?」杜克有些驚訝,體力藥劑可不便宜,而且副作用比較顯著,一般很少有人會買。

祝盒遞給杜克一個小瓶子:「快喝。」

杜克照做了,畢竟主動權從來也沒掌握在他手上,別說對方遞過來的是藥劑,就是毒藥對方硬要給他灌下去也是做得到的。

杜克感覺自己的身體里湧現出了彷彿源源不絕的體力,四肢充滿了力量。而與此同時,他的頭顱裏面開始出現一陣陣有如針扎一般的痛感,連綿不絕。

這是正常的反應,體力藥劑可以讓人快速恢復體力,代價就是極度透支精神力,連帶着頭痛欲裂。

過了好一會兒,杜克才適應了那些尖銳的痛感,嘗試着活動身體,坐了起來。

「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要救我,而不是趁着我虛弱的時候把我給淘汰掉?在狩獵會裏,所有人都是敵人的吧?留下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祝盒反問道:「難道不能是我善心大發嗎?」

「……說句有些冒犯的,你不像是那樣的人。」

「好吧,其實我是看上了你的知識。」

「知識?」

「你之前使用了一個來自光明教會的類神術吧?我猜你應該是光明神教的虔誠信徒,而且很有可能是預備役的教廷騎士,再加上你伯爵之子的身份,可以用神術道具施展類神術也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杜克說:「你說的基本都對,我已決定將一生奉獻給主,如無意外,在我從聖卡特萊戰鬥學院畢業之後,就會成為一城教廷騎士團的團長。」

「那麼,你想必對於光明教會的神學知識相當了解咯?」

「如果不謙虛地說的話,我的神學水平可以媲美一些小教區的主教。」杜克說,「你總不是想要我給你傳教吧?」

「當然不是,」祝盒說出了他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之前我通過一些線索判斷這個領域的上一個主人可能是光明神教的虔誠信徒,接下來我打算進入這裏的一處密地,我懷疑裏面有些東西需要神學知識才能解答,所以在看到你使用類神術之後就決定把你留下了。」

之所以只提虔誠信徒而不提神職人員,是因為神職人員雖然能夠位比聖域或半神,但總歸不是真的半神,他們的力量是神力而非魔力,不用冥想,自然也沒有將會轉化為領域的冥想環境。

「你希望我替你解決涉及神學的問題?」

「沒錯。」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杜克問。

祝盒嘴角抽了抽,他還真沒想這個問題:「好處就是你可以不用現在就死出去,這樣行嗎?溫道爾頓少爺,你也不想自己是所有認識的少爺小姐裏面第一個被淘汰的吧?」

「沒準現在就有人已經淘汰了呢?」

「那你可以賭一把啊,反正賭贏了對你來說沒好處,賭輸了更是只有壞處。」

杜克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我說不過你,這樣吧,我吃完飯會告訴你我的回答,如何?」

「請。」

十幾分鐘之後,杜克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後把手帕規規整整地疊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埋頭書寫着什麼的祝盒,不經意地問道:「你給了我體力藥劑,就不擔心我突襲你嗎?」

「你可以試一試啊。」

祝盒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十指上十枚魔法戒指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平時為了裝窮他一般不會同時戴上十枚戒指,但是進入A307領域之後安全起見他還是都戴上了。

反正他早就發現自己高估了這個世界的人對於來歷模糊之人的經濟水平的觀察,他估計自己只要不一次性花出大貴族都拿不出來的錢就不會有人覺得有問題——不過如果有心人盯上他要查他的賬還是查得出來的。

杜克:「……我說着玩的,你的條件我答應了,反正我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不是嗎?」

「那就對了,」祝盒莫名產生了一種老鴇在逼迫良家少女賣身的感覺,他連忙甩了甩腦袋,把這個聯想從自己意識里甩了出去。「那就立下誓約吧,誓約的條款我寫在這裏了,你照着念就行。」

杜克接過了方才祝盒在書寫的那張紙,發現上面用很小的字寫了得有好幾百個字。

「前略……我自願聲明,無論生前還是死後,只要組成我的物質、意識和靈魂等存在仍有一點以某種形態存在,我都將失去以任何手段將此次探索的情形告知任何存在的能力,同時也自願放棄以明示、暗示、隱喻等任何手段向任何存在提供有關此次探索的任何線索的能力……並且,本人將失去位於『他人得知有關此次探索的信息』一事上的因果鏈條的能力,無論何種情形之下我都將無法建立如上的因果鏈條。」

下面還有幾十條補充條款,是正文部分一些定義不夠明確的辭彙的詳細定義。

杜克這輩子沒發過這麼長的誓。

「你希望我對日冕祭司起誓還是對命運之神起誓?」

「當然是命運之神。」祝盒端起果汁抿了一口,說道。

剛才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立下命運誓約……那你得加錢啊。」

祝盒一口果汁差點噴出來:「你說什麼?!」

杜克耐心地解釋:「你要我立的是保密的終生誓言,也就是說我將永遠背負這樣一條誓約。在神學典籍中有這樣一種說法,背負的誓約越多,靈魂就越沉重,也越靠近命運的神國,而非自己信仰的神明的神國。我可是虔誠的信徒,你這樣我很難辦啊……」

祝盒很想接上一句「難辦?我艹那就別辦了!」,但他還是忍住了,過了幾秒鐘才悠悠地說道:「那照這麼說,信仰命運之神的人只要不斷發誓就能在死後輕易進入命運之神的神國了?」

「呃……」杜克還真就被祝盒卡了個bug,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祝盒走到杜克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氣橫秋地說:

「所以說,年輕人,這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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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台玩家終將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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