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們倆都彆扭嘴硬(上)

第二十三章 我們倆都彆扭嘴硬(上)

「你知道,很多媒體說我耍大牌,完完全全是污衊,我在劇組一向都是等著導演叫我的,如果哪個小人散播出去我最後一個到,說我耍大牌,佳樂仔,葉導,你們可得給我作證啊!」

「當然。」

錢佳樂和葉偉信一起出聲。

其樂融融的氣氛倒是沒有,只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更加認真做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葉偉信還在和副導演以及攝像組的人說話,錢佳樂讓周圍人散開,看着已經走到既定位置的陳榷再一次詢問:「天雀仔,做不出來也沒事,保護好身體!」

泉叔已經讓人在足球框裏鋪了一層墊子,如果一會兒陳榷沒有從足球框最上的鐵欄翻過去,落在地上也有緩衝的地方。

薛兆邯和鍾懸看着這一幕,都略微搖頭。

這樣的動作很危險,怎麼也要吊個威亞,免得受傷耽誤拍攝,如果陳榷在這兒受傷,然後換角色,自己先前做的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了?薛兆邯在心裏想道。

陳榷對着錢佳樂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將目光放在十幾步的足球框,稍微吐出兩口氣后,他的腳,動了。

像是狂風驟起。

他的身影化作一條黑線,從起點到足球框后側不過幾個呼吸。

眾人的視線里,他停下的瞬間,猛然躍起,不是筆直的從足球框上跨過去,而是半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凌空側身旋轉,落地的同時向前翻滾幾圈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他竟然又一次躍起,伸展着全身向前撲去,宛若猛虎于山石間捕食,靈巧不失威勢。

待到再次落地,陳榷穩住身子后慢慢站起來,大口呼吸了幾口,才稍微緩過來一些,這一套動作看着行雲流水、乾淨凌厲,可真到做的時候你才會知道,是多麼的累。

光是側身旋轉,陳榷都感覺到自己腹部像是裂開一般。

「不錯!」錢佳樂最害怕的就是陳榷做不出來這樣的動作,或者是有些僵硬,但現在看來,陳榷作為一個動作演員而言,不比那邊站着的薛兆邯差。

此刻的薛兆邯臉色有些變化,目光陰晴不定,一部電影里,有一個最能打的就夠了,哪裏還需要多一個人呢?

想到這兒,他慢慢走了過去,鍾懸本來還想說什麼,可最終只是撓撓頭,讓自己團隊的人站到一邊去。

「這個效果不錯,但是起身還有落地的銜接動作,應該變一下。」

錢佳樂將自己腦海里的想法和導演想法綜合了后說道:「我是這樣想的,阿樂看見門被鎖后,聽到了一絲聲響這才慢慢走過來,而jack一隻手將短刀來回的拋接,發出一種聲音吸引他,就在阿樂有些看清楚jack的臉之後,jack在他拔槍示警的同時,跑起來翻過足球框,在半空中將短刀狠狠插入到阿樂握槍的手腕里。」

「落地呢,我們...........」

陳榷、鄒凱和一眾錢佳樂團隊的人都看着錢佳樂一邊說,一邊走上前去示範。

薛兆邯也站在一邊安靜的聽着。

到了最後,薛兆邯忽然來一句:「其實沒有必要這樣設計,把燈光調暗,然後給幾個血腥的鏡頭就可以了。」

「薛哥,整部電影,除了你和洪鷺洪哥的對決,你和天雀仔也有一場小巷對決,怎麼說也要先將殺手這個形象和身手給立起來的。」錢佳樂回道。

薛兆邯聞言點點頭,攤開手示意你說的很好。

葉偉信走了過來。

「天雀仔,按照剛才的給葉導再演示一次!」

錢佳樂招呼著周圍人推開給陳榷騰出足夠施展的空間,不用輔助工具,陳榷能夠側身翻越過足球框,起跳點還有點遠,已經足夠說明功力。

在眾人注視下,陳榷又將那套動作做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鄒凱覺得這一遍,陳榷更快了,就像是魚兒起跳落水般,先前一次還會有水花,而這一次濺不起一丁點兒的水花,可他動作幾乎都沒有變化,看出來的不只是鄒凱,還有錢佳樂和泉叔,還有薛兆邯和鍾懸。

動作當然沒有變。

變的是發力點和發力程度。

如果說先前,陳榷在每個該發力的地方只有七八分明白,那麼此刻他已經全部知道在哪裏用多大的力,以及在哪裏該放鬆了。

這是一個天才的動作演員。

因為他能夠將動作變成自己的。

薛兆邯看着慢慢站起來的陳榷,聚光燈打亮的半邊側臉上,是青春,是沉默,更是一座火山,就像是曾經剛剛出道的他,他咬了咬牙齒,對着旁邊輕啐了一口,鍾懸看在眼裏,依舊沉默不語。

「好!」

陳榷這桿旗幟能夠帶來的意外之喜,讓葉偉信眼裏多了更多的神采。

葉偉信是cult片發燒友,推崇昆汀、邱禮濤,經常和好友私下一起看,他可以在電影里致敬《足球小將》,還可以拍古惑仔砍喪屍,他拍攝的電影類型包括但不限制警匪、殭屍、愛情、喜劇等等,而且還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他為什麼來拍《殺破狼》?

有嘉林影視的原因,當然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想拍一部不一樣的動作片,他覺得以往動作片太溫和了,溫和到他可以在電影院睡着,就像是薛兆邯近年來的動作片,他真看不上,只覺得薛兆邯為了討好觀眾,將自己的動作片變成了喜劇動作片,而不是真實的動作片。

所以在嘉林影視招來薛兆邯時,他就很不樂意。

而薛兆邯的固執他早就見過,與薛兆邯的矛盾,如果說是片場的話語權佔比百分之五十,那麼剩下的五十便是薛兆邯的固執風格。

對於《殺破狼》,他只有兩個要求。

故事簡單,動作剛猛。

故事簡單,在於發展與脈絡的簡單,就是一出正邪對抗,又隱喻著因果關聯,而動作剛猛,則是血腥暴力貫徹到底。

他要讓觀眾看完整部片子后,只會說,這是我看過最牛的動作片。

而陳榷信手拈來的一套動作讓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其實陳榷拿到的劇本很薄,如果說單獨給他這個角色拿出一個劇本,上面只有兩句話便草草了事,一部動作片,文戲不會太多,而陳榷這個角色就更少了,因為動作片的類型就側重於動作,《殺破狼》的文戲還不錯,雖然也有槽點,可比那些莫名其妙開始動作的動作片好太多了。

動作拍攝,動作都會事先溝通,然後設計,現場改正,都是一般的模板。

可確定出來,在鏡頭裏呈現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陳榷側身翻足球框這一段,放在電影里不過是十幾秒的片段,但陳榷已經拍攝了十次,一個小時過去了,導演還是不滿意。

夜裏拍戲最麻煩的一點是你要保持你身體的火熱。

葉偉信沒有說是陳榷的原因,而是說自己鏡頭設計有問題,便和副導演去鼓搗鏡頭和打光去了,可陳榷也不能真的安安靜靜在這兒等,如果一會兒身體僵硬下來,又要來好幾次才能找准感覺,於是他慢慢的在這大區域內跑跑停停。

薛兆邯盯着那道身影,在鍾懸問了幾次是不是讓他們團隊的人撤後,薛兆邯才點點頭。

「你呢?還要等著拍?」鍾懸問。

薛兆邯抱着手臂坐下:「等著,今晚有我的鏡頭。」

鍾懸遠遠眺望了眼葉偉信說:「我估計今晚只拍攝到天雀仔扔刀那一幕,你不回去休息休息?明早還有戲!」

這一場最多拍到三點,明早第一場戲是在十一點左右。

薛兆邯一向是不喜歡等戲的,鍾懸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願意坐在這兒等,因為陳榷?一個再小不過的演員,為什麼關注他?

薛兆邯如若知道鍾懸的想法,一定會說,在我戲里,就算出現了像是天雀仔這般閃耀的人,與我同框也要黯淡下來,而想要達到這個效果,首先要做到便是了解。

《特殊救援》裏,似乎........他沒有用全力。

薛兆邯搖頭。

鍾懸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在一旁等著。

「是不是光要在黯淡一點,然後天雀仔從這邊走過來,是由上到下,還是根本就只給手和腳的鏡頭?」副導演在一邊詢問。

葉偉信來來回回的走。

電影是導演的藝術,角色是演員的藝術,許多劇本之外的留白都需要演員來補充,如若陳榷是一個資深且已然明白什麼是表演的演員,此刻說不定會來和導演商量,可他不是。

他只是一個上過培訓班,將港式表演一股腦拿過來,憑藉着自己理解,暫時到了一個情緒張力飽滿的階段的演員。

這段時間的訓練所實話效果不大,因為他很難跳出已有的框架,去理清楚自己的底部根基。

他還有太多太多問題,就像是梁家徽所說的節奏,所沒有說的誇張,以及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可以明白表演是什麼,之後的一切問題便都不是問題。

陳榷正拿着短刃來回的走,雖然葉導說是鏡頭和燈光問題,可他感覺自己的走路姿勢也有問題,不夠狠,太纏綿,太輕挑。

對於jack而言,這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而且還是事先準備好的。

是輕鬆,也有莫名的無趣。

因為阿樂根本反抗不了。

他手裏甩著刀,步子是有些松垮,可身子是挺直緊繃,仿若下一刻暴起,見到阿樂第一面應該是笑了笑,人畜無害的笑容,手裏甩著的刀緊握,笑容消失的剎那,他宛若天際流星衝出。

當現場的燈光調到冷暗,葉偉信又揮手加了一組攝像機后,他才招手叫來陳榷,言語簡單,目的明確,讓陳榷更快一點。

陳榷點點頭。

在打板聲響起之後。

葉偉信第一次挑眉,因為他發現陳榷的步伐和身姿有些不一樣了,此刻的他像是匍匐著慢慢走向自己獵物的凶獸,每一個步伐輕盈卻帶着如山嶽般的殺氣,甩刀聲里,他見到阿樂后,笑了笑。

說是笑,可眉眼稍彎,一瞬間,人畜無害的笑容變成猙獰肆笑的臉龐.........

「咔!」

精彩!

薛兆邯抱着手臂的眉頭微挑,在心裏也不免為陳榷道了這兩個字,他平靜淡然的表面下藏着的是一座火山,情緒的宛若岩漿在其中沸騰,只要輕微一點,那濃煙就可以化作漫天的火焰,燃燒掉整個世界。

現場的眾人有錯愕,有驚訝,有歡喜。

張力十足!

葉偉信在心裏評價一句,隨後看向那個讓自己喊出咔的人說道:「阿維,你該有的動作還有台詞!」

沒錯!

梁維卡殼了。

他不是一個新人,而是一個老演員了,可面對到陳榷這樣一個半新人的,他還是沒有接住剛才的戲。

偏冷的光下,高瘦的身影一出現,便勾起他所有的心神瞧去。

松垮的步子,緊繃的身子,每一步都伴隨着拋上拋下的甩刀聲,莫名給人一種寒意,從後背而來的寒意。

當那張臉徹底浮現在光下,光與影交織在這張俊美的臉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樑,以及嘴角的笑容。

可下一秒,笑容依舊是那個笑容。

猙獰!

蠢動!

戲謔!

暴虐!

明明是笑容,可梁維沒有看見一絲的笑意。

梁維只覺得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心慌,而他似乎只能看到燈光下的這樣一張臉,周圍的人,攝像機,都看不見,想不到,喉嚨乾癟,台詞沒有說出口,便是拔槍的動作也忘記了。

可以說剛才的短短十幾秒內,幾乎將陳榷那幾年一股腦接收的港式表演以及理解全部拋出來,喊咔之後,那股來自後背戰慄感讓他忍不住舒緩了好幾口氣,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龐,又拍了幾下,才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爽!

陳榷想喊出這個字來,自從見過梁家徽之後,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在想那個問題,也在一直改正自己的缺點,可他差點忘記張力和爆發力本就是自己的優勢。

「再來一次!」

葉偉信喊道。

梁維閉上眼,努力平靜下來,進入到阿樂的情緒中去。

如出一轍的步伐以及露在燈光下的這張臉,可是這一次,梁維忍着掏出了槍,並念出台詞。

可就在第一個字從他喉嚨里發出,陳榷就已然動了。

風馳電掣的筆直衝刺。

平地驚雷的拔地而起。

雲捲雲舒的側身翻轉。

寒芒乍現間。

飛刀狠狠扎進阿樂拿槍的那隻手的手腕。

手腕處的鮮血伴隨着的是慘痛的壓抑聲。

陳榷在今晚用實際的行動告訴現場所有人,他是招來的一桿旗幟,可這桿旗幟高而且挺,還有刺。

今晚終究還是沒有拍到薛兆邯的鏡頭。

葉偉信在拍攝到陳榷扔出飛刀便已經叫人收拾東西準備撤了。

薛兆邯和鍾懸走的時候安安靜靜,不像來時那般眾星拱月,錢佳樂對着將刀還給道具組的陳榷努了努嘴。

「什麼?」陳榷沒有明白。

「可以啊,天雀仔,今晚簡直大放異彩,剛才我還聽見有小姑娘誇你。」

「誇他什麼?」鄒凱接了一句,語氣悶悶的。

錢佳樂看了鄒凱一眼也沒有多問,只是繼續剛才話題說道:「腰好!」

「功夫好!」

他說完拍了拍陳榷的肩膀,眼神曖昧,陳榷也明白過來到底是哪方面的功夫,他有些疲倦的擺擺手,沒有聊這個無趣的話題。

回酒店的車上,悶悶的鄒凱良久嘆足一口氣后才慢慢說道:「天雀仔,你玩的這麼漂亮,不讓我們這些武指吃飯啊!」

「佳樂哥不發你工資了?」陳榷躺在副駕駛上,全身像是沒有筋骨一般。

他真的很累,連一絲表情都不想做。

沸騰的火山逐漸熄滅,得到的只有無數的火山灰。

【這得加練!】

【我看今天薛兆邯看你的眼神是又愛又恨!】

如若是平常,他肯定會回一句眼瞎,但眼下,他只想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着,此時此刻,他有些相信有些演員臉部抽筋是真事了。

聽着陳榷有氣無力的回答,鄒凱瞥了一眼,只是說別睡著了,一會兒感冒了,明天的戲都不能拍。

陳榷在下車前還是睡著了。

身心俱疲的他被叫醒,下車后還搖搖晃晃走了好幾步,鄒凱坐在車裏提醒他道:「明天我有事兒,可能你要自己去電視台配音,晚上,我再來接你去片場。」

陳榷升起一隻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慢慢向電梯走去。

《殺破狼》白天的戲少,陳榷的戲又基本在晚上,所以原本晚上的配音工作就被挪到了白天,《西遊記1》已經上線,預估在二月初就會上線第二部,所以陳榷要儘快的將配音弄好。

通背猿猴戲份不是特別多,但云港電視台為了照顧陳榷拍夜戲,加之陳榷第一次在錄音棚做配音工作,經驗欠缺,所以雲港電視台每天給陳榷分配的工作較少。

一連好幾天,陳榷都是這樣,白天配音,晚上拍戲。

倒也不是太累,偶爾他還會追《西遊記1》,看着五彩斑斕的彈幕,他想大師兄和二師兄發來劇火的消息確實是真的。

配樂是真的好,純音樂、粵語歌,單論每首歌的品質已經很少,加之出現的時機,更是讓看的觀眾看的舒服,不然為什麼影視劇的獎項里也有音樂的呢?

陳榷看完電視劇后也有所感慨,麥長青的沙僧憨厚,黎耀祥的豬八戒笑料十足,張衛澗的孫悟空既有猴性也有人性。

如果說張衛澗是《西遊記1》最火的角色,讓觀眾們喜歡上這隻古靈精怪,會委屈,會高興的猴子,那麼江華的唐僧則是讓無數人眼前一亮,他不像很多劇里的唐僧,整日板著一張臉,念經之外還是念經。

江華的唐僧會笑,會哭,會生氣,與徒弟們的相處像是一個大家長,會包容,會勸誡,會無奈,會疼愛。

慈悲為懷!

這四個字體現的是淋漓盡致。

這便是不同的演員賦予角色不同的魅力。

陳榷看着劇里的唐僧,雙眸似夜空下一望無際的平靜大海,他似乎有些明白梁家徽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薛兆邯是個怎樣的人,陳榷在領教他的拳腳后已經有些了解了。

大家所說的耍大牌另外一種含義,他也清楚。

你說喜歡他?

不可能。

你說討厭?

陳榷也會搖頭。

就像是他告訴鄒凱的傷了只是因為沒有站穩,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較勁。

他只知道自己接不住薛兆邯的招只是因為原來的陳榷身體缺乏鍛煉。

庄強和鄒凱都告誡過陳榷不要和薛兆邯硬碰硬,軟一點,等戲拍完,估計連面都不會見一次,陳榷說的是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但經過《特殊救援》的遭遇后,他換了一個想法。

既然自己是旗幟,那就該揚起來。

《特殊救援》裏,我接不住他的拳腳,不代表《殺破狼》裏,我還是那個被一腳踹到牆角的陳榷。

揣著這個想法的陳榷終於等來了小巷這場戲。

如果說和洪鷺的決鬥是電影的曲線最高之處,那麼小巷這場戲算是曲線里的小起伏,可自打見識過陳榷身手后的工作人員與武指們可不認為這只是一場小起伏。

小巷那場戲,陳榷期待着。

這場戲,也來了。

劇組的人通知晚上去小巷拍戲的這天上午。

陳榷還是打車去到錄音棚配音。

在有三四天,他就可以結束配音的工作,然後二月前結束掉《殺破狼》的拍攝,如果接下去公司那邊沒有安排,他就要等著曾新珏的那部電影開拍了。

和認識的人打過招呼,陳榷剛站在錄音室的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先看看,一會兒天雀仔來了,就可以開始了!」

「我和他一起?」

「你順便帶帶他,他一個人配這些天很容易卡殼和沒有進入到情緒。」

「他應該沒有這種經驗,多配就知道了。」

「那你稍微等等,天雀仔一向很準時,需要喝的嗎?」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帶了。」

「那我去樓下買杯咖啡.......」

半掩的門從裏面開了,配音指導見到門口不進去的陳榷一愣,隨即問了一句來了,怎麼不進去后,就繞過陳榷去樓下買咖啡,走了兩三步,配音指導又問陳榷需不需要給他帶一份?

陳榷沒有偏頭,只是揚起手中的奶茶,目光始終落在沙發上的那人上。

熟悉的眉眼,似水如煙,讓人迷戀。

此刻那人正揚起漂亮的臉蛋,其上水潤的大眼睛看向陳榷,而後對着他歪頭一笑的剎那,似乎今天慘淡陽光都燦爛幾分。

「我以為你會拍完請搜索才來雲港!」陳榷坐在她身邊,心裏道了一句胖了些.......不過更好看了些。

蘇甜側目,唇角噙著笑說:「你知道我殺青時間?」

陳榷頂着板寸,將五官的俊美凸顯更加凌厲,眉宇間沉澱著是冬季的肅殺,只是恍然間有春光自宛若靜淵的雙眸中灑下。

陳榷聞言往日嚴肅的表情散了些,在這隻剩下兩個人的配音室里,他挺直的身軀鬆了些道:「我亂說的。」

蘇甜聽到這個答案,對着陳榷努了努嘴。

沉默里,沒有尷尬的氛圍蔓延,反而是祥和寧靜,讓原本有些困意的陳榷,眼皮開始打架。

「拍戲很累?」蘇甜問。

陳榷揉了揉眼睛回道:「昨晚拍攝中間下了小雨,下班時間晚了些。」

蘇甜點點頭,又問:「薛兆邯真的和傳聞里一樣?」

「真的!」陳榷回的誠懇乾脆。

蘇甜瞥見陳榷疲倦的模樣,又看見他手腕還有新添的傷痕,她想起在兩個劇組裏見到的陳榷,用腦子一想都可以知道,陳榷一定會先完成拍攝,於是她說:「陳榷!」

「什麼?」陳榷清醒過來。

「你覺得演員的首要工作是完成拍攝,無論發生什麼情況?」

「這本來就該是我們的責任,不危險的情況下,當然是先完成拍攝!」

「什麼算是危險呢?」她又問,「以你自己的想法為判斷基礎?」

陳榷將手腕往長袖裏縮了縮,不作聲,避開蘇甜犀利的眼神就只是點點頭。

「甜甜!」陳榷叫着蘇甜。

蘇甜伸出手將陳榷的手腕扯出來放在眼前一邊看着一邊悶聲悶氣回道:「什麼?」

「你覺得什麼是表演?」

蘇甜忽然抬起頭,看見陳榷有些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她蹙眉道:「喜歡和熱愛?」

試探的語氣讓陳榷一笑,他想伸手揉揉蘇甜的腦袋,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放在蘇甜的手裏,蘇甜見他笑容不解問:「我說錯了?」

「喜歡和熱愛是一種狀態,我想知道的是表演是什麼?比如說是任務,是工作,是模仿,是代入........」

「我沒有想過誒!」蘇甜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你們老師沒有講過嗎?比如第一節課上的開場白?」

蘇甜聞言蹙眉看向他:「你不也是中戲畢業的嗎?」

陳榷一愣。

【哈哈哈哈哈哈】

【難道你不是嗎?】

「好了,你手腕的傷還好,陳榷,你以後拍戲還是看着點自己的身體,有時候不要忍着,萬一是大問題呢?」

陳榷點點頭。

「陳榷!」蘇甜叫了他的名字。

陳榷認認真真的點頭並說保證。

幾周沒有見,請搜素劇組的疏遠似乎從未發生過,他們相處仿若又回到了西遊劇組裏的自然和默契。

完全不像是配音指導說的那樣,陳榷今天的發揮堪稱完美,情緒飽滿,斷詞清晰,爆發力起伏有脈絡可循。

配音指導在陳榷離開后還砸砸舌,有些不敢相信陳榷可以這麼快,還這麼好。

中午一起下樓準備吃飯的兩人看了看堵塞的車道,便選擇走路到附近的餐館,蘇甜下午還有配音任務,而陳榷要回酒店睡一覺,準備今晚的重頭戲。

蘇甜戴起黑色的口罩。

「你要戴口罩嗎?」

「我有粉絲的,好嗎?」

「我們倆被拍照,應該不會上熱搜吧?」

蘇甜想起陳榷被罵的兩次,好氣又好笑,她板著一張臉說:「你的意思是我比裴寧差?比莫循差?」

「甜甜,摸到這兒,再問我!」陳榷摸著自己的心說。

摸著良心說!

「原來你也會開玩笑的!」

「.......關注點在這兒嗎?」

「你以前可不會跟我開玩笑........」

「走了,走了,一會兒人多了,位置都沒有了。」

「陳榷........」

人來人往的街道里,慘淡陽光下,他們似鍍上一層薄薄的光霧,在人群里穿插閑聊的身影是那般的安寧靜謐。

有條不絮。

寧靜。

風似乎都靜了些。

拍攝片場的小巷裏葉偉信讓人換上更亮一些的路燈。

薛兆邯和鍾懸靠在一起說話,錢佳樂和泉叔忙着翻閱著葉導的分鏡頭以及一些葉導腦海里想像的動作,然後對鄒凱一系武師交談。

陳榷來到劇組時,只覺著這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愈是狂暴的風雨,在來臨之前,愈發的平靜。

「天雀仔,去醫院看過沒?手腕沒事吧?」葉導注意到陳榷來之後,走過來詢問,昨晚的拍攝,小雨過後,地太滑,陳榷作為武師在和鄒凱示範時,不小心滑倒,手腕被地上擺放的鋼棍磕碰到,當時還流出血,不過陳榷幾番示意沒事,也就沒有人說什麼。

陳榷說:「沒事的,醫生說過擦傷而已。」

葉偉信隨即點點頭,忽然拍了拍陳榷的肩膀說道:「接下來的三四天,你和薛兆邯的對手戲是重頭戲,好好做。」

「我知道的,葉導!」

陳榷說完,目光便和另外一側的薛兆邯目光撞在一起,隱隱約約有火花閃爍,薛兆邯對着他咧嘴一笑,陳榷點點頭,隨後就被錢佳樂叫去。

錢佳樂見到陳榷的第一句話便是:「做動作,千萬不要急!」

陳榷點點頭。

說是小巷,但寬度不小,葉導已經讓人把搖臂推了進來,一會兒拍攝的鏡頭需要用到,同時,他還跟攝像組的人溝通,一會兒的鏡頭位置,似乎有人提了不同的意見,葉導又解釋了一番。

陳榷也沒有閑着。

錢佳樂團隊的人推出來兩個人正示範著一會兒要拍攝的動作。

《殺破狼》的動作夾雜着多方面的武術動作,不是一兩句就可以概括的,葉導想要這場小巷對戰來得猛烈一點,狹路相逢勇者勝,他預想中,jack手臂受傷,拿着短刀,開始還可以招架住馬軍,可隨着時間流逝,馬軍了解到jack的套路,以及jack自己體力消失,馬軍找到機會,一擊斃命。

套招。

顧名思義,是套用招式,比如甲該怎麼攻,乙該怎麼防守,運用的時候再來稍微改一下,都是程式化的東西。

圍着的中心的兩人拿着短刀和甩棍便是在套招。

不說多麼的精彩,可該有的亮眼動作不少。

「薛哥,怎麼樣?」

一套幾分鐘的動作下來,錢佳樂看向抱着手臂思考的薛兆邯。

薛兆邯活動着手腕:「沒有問題,不過有些動作是不是太柔和了,jack是一個殺手,自然是出手越狠越好,而馬軍,則是先看,想要摸清楚jack的套路,這是一個過程。」

「你想怎麼改?」錢佳樂揮手讓示範的兩人後退。

「天雀仔!」薛兆邯看向陳榷,走到中心位置,然後招了招手。

陳榷頂着眾人的目光走到薛兆邯對面,接過遞來的短刀,而薛兆邯則是握著甩棍,狠狠甩了幾下,試試力度和手感。

「jack是衝過來的,而馬軍是沖,不過要比jack慢一些。」

「jack手持短刀,衝過來便是凌厲的攻勢,要壓住馬軍,一刀接着一刀,而馬軍呢?他要用甩棍不停的接住,或者是後退躲避,看似被壓住,其實是有自己的一套節奏,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要等到jack稍微放鬆或者是某處的破綻,就可以將整個局面反轉。」

「所以,天雀仔,你一定要開局就要猛攻,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不死不休的攻勢,可我後退兩步之後,就會穩住,你會急,想要迫切的壓制住我,可我隨後的兩招,就會讓你的節奏放慢,之後就是雙方的交鋒試探,Jack突出快與狠,而馬軍見招拆招的同時,逐漸將節奏掌握在自己手裏,然後便是一兩招讓jack受傷。」

「他越發急切,那麼破綻就越多。」

「大致的過程變化應當是這樣,當然其中的招式,還需要我們來商量變化一下。」

學找哈洋洋洒洒說了不少字,拍攝現場本就嘈雜,能夠聽清楚的就只有在他身邊的幾人。

錢佳樂雖說不喜薛兆邯,可他的這番話並沒有過分的地方,而是切實的分析,他看了看不遠處的葉導,心想剛才的動作是葉導看過好叫行的,你這番話是沒有什麼錯的,但是估計葉導又會覺得你在奪取他的話語權了,他點了點:「沒有問題,那就直接你們倆上?還是讓手底下人試試后,再來?」

「我想天雀仔做事的風格肯定是自己上的,哪裏需要演示!」薛兆邯笑吟吟的看向沉默著的陳榷。

陳榷對於這幅笑臉的薛兆邯已經是看得習慣了,他也自認為自己能夠做的那便自己做好,他抬手看了看手裏的短刀:「這短刀上面的把守顏色是不是變了?我記得上一次是純白色的,可這把末端是黑色的。」

錢佳樂聞言大聲叫來負責道具的人,先是罵了一頓,才讓換上正確的短刀。

薛兆邯見陳榷拿上正確的短刀揮了幾下后又問他是不是還有問題。

陳榷搖頭。

薛兆邯便揮手讓陳榷過來。

陳榷和薛兆邯站在小巷裏,在《殺破狼》裏,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對手戲從此刻開始。

那晚給不少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陳榷,在眾人眼裏雖說比不上薛兆邯,可兩人的動作戲依然讓不少人期待,特別是薛兆邯名聲在外。

「去哪兒?」錢佳樂掃了一眼往外走的鄒凱。

鄒凱訕笑着說去接一個人。

「快點回來!」錢佳樂說完,視線重新回到陳榷和薛兆邯的身上。

他眼皮有些跳,總感覺今天會出點事情。

鄒凱道了一聲好,趕忙往外走,在出小巷后的街頭口,他見到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早就站在那兒,他走過去先是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扎著馬尾露出一張精緻臉蛋的蘇甜搖搖頭:「是我麻煩凱哥你了,說要來看看拍戲。」

鄒凱嘿嘿一笑:「天雀仔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不過為什麼不直接找天雀仔?找上我呢?」

蘇甜剛想回答,鄒凱又是一笑自己回答道:「我知道了,是驚喜,放心,我誰都沒有說,他正準備着一會兒和薛哥的對手戲,估計也注意不到,等進去后,你站在邊緣一點,他不會發現的。」

蘇甜見他自說自話高興的模樣,也將解釋的話語收下,和陳榷上午見過後,她聯想到薛兆邯在外的名聲,忍不住想看看陳榷在片場的狀態,可告訴陳榷,估計陳榷不會讓她來,她一向不喜歡多事,於是才聯繫了幾乎沒怎麼聯繫的鄒凱。

鄒凱答應的爽快。

蘇塗也知道鄒凱估計是把她和陳榷看成一對了。

這些事,蘇甜也不解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重活了之影帝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重活了之影帝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三章 我們倆都彆扭嘴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