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用嘴去叼

溫南心的臉隱在暗處，不過她那雙眼睛卻一直看著寧意。

「想要錢呀，可以啊。」

她輕飄飄說著，又惋惜道：「可是你只是條狗，狗怎麼拿錢呢？」

「啊對了！」

溫南心愉悅的拍手，興奮道：「不如我丟一張錢，你就去把它叼回來怎麼樣？」

溫南心覺得有趣，話音剛落，她就丟了一張一百的鈔票在地上。

「記住了，用嘴去叼，你要是用手拿，我就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生怕寧意聽不清楚，溫南心特意大聲道。

寧意看著地上的那張紙鈔，紅彤彤的顏色刺到了眼珠深處。

她將眼眶的酸澀逼回去，俯下身子，真的用嘴去叼。

紙幣畢竟比不得實體物，面積太窄，寧意試了幾次，都沒能把紙幣叼住。

反倒是用舌頭去舔紙幣，讓它黏著離開地面再叼起的樣子，讓她出盡了醜態。

「哈哈哈，還真是有趣，喬寧意，我真該拿手機給你拍下來，你現在的樣子，和一條狗又有什麼區別？」

溫南心看到寧意的窘態，臉上滿是暢快。

笑得夠了，她隨手又拋出一張紙幣。

寧意咬牙，強迫自己不去在意溫南心的視線，她緩慢的挪著步子，去叼那張新的紙幣。

膝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寧意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

她需要錢。

她的女兒需要錢救命。

一張一張又一張，寧意也不知道，自己叼了多少張紙幣。

而溫南心的面前，只累了薄薄的一層。

寧意不知道自己要堅持到什麼時候，她只知道，自己的膝蓋，疼的快要裂開了。

直到溫南心玩膩了，才叫停。

一上午過去，太陽高高懸挂當空。

光束穿過落地窗打進來，照在寧意身上。

只穿著睡衣的人低垂著頭，長發散亂著，那張溫軟的臉蛋上也沾上了灰塵，與街上的乞丐也沒什麼分別了。

溫南心痛快的看著，鬱結多日的心底舒暢不少。

她看向那些被寧意的口水沾過的紙幣，露出嫌惡的表情。

「還真是一隻狗，讓你叼紙幣，你給我弄的上面全是口水，真是噁心，拿著這些髒錢滾吧！」

溫南心說著，卻使壞的將被寧意叼過的紙幣全部甩出去。

清一色的百元大鈔像雪花一樣飄落。

她欣賞著看寧意跪在地上一張一張的撿，視若救命的稻草。

最後看的無趣，驅著輪椅昂首離去。

寧意撿起最後一張紙幣，數了數，神色漸漸暗淡下來。

這裡的錢加起來，也才兩千多，離月亮的醫藥費還差得遠。

清洛雖然沒催她，但寧意知道月亮等不起。

腦海中不合時宜想起那天在車裡，男人壓著她，低低問的那一句。

「缺多少錢，一百萬夠不夠？」

當時，她沒有回答。

寧意沉默了會兒，拖著疼痛不已的雙腿，回到房間。

拿起手機時，手指在『聞青硯』三個字上停滯許久。

最終還是落下。

電話很快接通。

她沒說話，男人便也沒出聲。

四周很靜，靜到寧意能聽到他輕淺的呼吸聲。

手指無意識摳著床邊。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一百萬夠的。」

聞青硯沒有說話，寧意又添了一句：「您問我缺多少錢，我缺一百萬。」

電話毫無預兆被掛斷。

聽著忙音，寧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

上次給的教訓還不夠嗎？

可是，她又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叮——

簡訊聲響起。

寧意眸光動了下，一低頭，就看見到賬一百萬的信息。

她聽見胸腔里心臟開始跳動的聲音。

緩慢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偌大的欣喜將她淹沒，她手忙腳亂將錢打到向清洛的賬戶。

看著向清洛發來的『收到』，又哭又笑。

嗡——

手裡的手機又震動，寧意忙擦乾淚，接通電話。

男人低沉的聲線在電流里盪開。

「來我公司，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