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恩惠

短短的五個字對於安露來說，不亞於一道晴天霹靂。

季冰弘好整以暇地看著安露，臉上掛著在安露看來近乎殘酷的笑容。

季冰弘……他還是人嗎？

一個人怎麼能做到表面這樣偽善，心裡卻這麼狠毒的？！

安露難以置信地看著笑眯眯的季冰弘，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不可以……嗎？」

安露的聲音在劇烈地顫抖。

「你難道沒看到嗎？他已經殘廢了！他沒有了腿！沒了未來！沒了前途！他是個演員，是個明星啊！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沒有了妹妹，沒有了家人……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害的！就讓我來贖罪，不可以嗎！」

安露在尖叫，她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驕矜，在季冰弘面前狼狽地尖叫著。

季冰弘看著安露的狼狽申請，他欠了欠身子，從桌面上拿下來一份文件，握著簽字筆潦草地在最下方的法人簽字那裡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大致地瀏覽著整份文件的內容，緩緩地對安露道：

「不可以。為什麼別人的罪行要讓你，或者陸先生來做替罪羊呢？」

安露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季冰弘的在說什麼？

他是站在自己和陸鳴的角度在說話嗎？

他難道在為自己和陸鳴說話？！

安露滿連淚痕地獃獃站在季冰弘的辦公桌前，她的大腦艱難地接收著季冰弘的說的話。

不行，她接收不了。

安露覺得一種從來沒有被她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似乎就這樣橫衝直撞地撞進了她的大腦認知系統里。

這個字眼叫做「善良」。

但是這個詞她可從來沒有想過用在季冰弘的身上。

然而此時此刻它就這樣，突然一下從她的的腦子裡蹦了出來，並且落在了季冰弘的身上。

「你是說……我們……不該……替別人承擔過錯……對嗎？」

安露的大眼睛噙滿了淚水，她試試探探地開口，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是的。所以你說，要我懲罰你，來代替陸鳴……我覺得這件事就是不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做。」

季冰弘把簽好的文件重新放回桌子上，雙手交叉看著安露淡淡地道。

「兇手拿槍殺了人，從沒見過法庭會判一把槍死刑。不是么。」

有時候，強大的生存壓力下，人們不會低頭；

痛苦的生活的摧殘下，人們也不會低頭；

甚至被命運按壓著脖頸屈膝下跪的時候，人們還是不會低頭。

但是，往往人們在面對久違的寬容和善良時，心中的防線就會轟然倒塌，泣不成聲地崩潰成一個脆弱的形狀。

安露在季冰弘如此明確地表達了態度之後，她心中一直橫亘著的，一道堅實的牆壁，在一瞬間，似乎轟然倒塌了下去。

淚水從裡面，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