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二·憤怒

靈界山的靈氣富足，是中原大陸妖獸聚集最多的地方，山腳一鎮名為棲靈鎮，顧名思義便是依傍靈獸棲息之地所建。

小鎮以漁業為主，本不富裕，直到一批商人為小鎮帶來的新的經濟來源：他們以高價收購妖獸，又將捉來的妖獸運到其他地方售賣，從中牟取暴利。

很多棲靈鎮的平民看見了商機，紛紛投入到了捕捉妖獸這一暴利行業中。平民不如正規傭兵團，武器裝備都不如他們先進，捉不了高階妖獸，於是乎他們把目光放在了此地數量多且妖力不強的小妖身上。

......

「無視道妖聯盟戒律，肆意殺戮。之前讓你跑了，這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我要給那些因你死去的生靈一個交代！」

被壓制的青沼忽然伸出利爪，聚氣向黃芪等所在的人群發出三道爪痕。墨離急忙召出冰牆擋下青沼那一擊，卻因為分心被其掙脫了束縛。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爺的興趣，想好怎麼死了嗎？」

「哈哈哈哈，好一個大義凜然替天行道...明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卻一再插手吾和這群人類之間的恩怨。你可知這群人類卑劣的行經？這是他們罪有應得！」

「這些年我看到的只有你不斷殺害生靈，現在又在人族境內大肆殺害人族修士，奪其精氣為己修鍊。」

「你看到的？...果然你這樣的強者是不會在意我們這種沒有存在感的妖的死活！」

青沼怒吼著，他的吼聲中似乎還夾雜著讓人無法忍受的音波，見墨離被干擾青沼忽然出手，抓傷了他的肩膀。

『嘖，沒想到他的速度竟然快了這麼多！』

「老頭，快疏散人群！」

墨離朝張鋒大喊，一陣麻痹感傳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右臂，傷口已經開始發黑。

青沼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道：

「吾的利爪上可是布滿了七重劇毒...現在吾的劇毒已經入侵你的傷口，一旦毒發你就會喪失所有行動力。不過不用擔心，毒發之前，我要先讓你看清楚，這些人類的真面目！」

青沼劃破自己的手掌，用自己的鮮血圍著自己的身體畫了一個圈，高舉雙手，又化出尾部繼續在圈上添著奇怪的筆畫，看起來像是某種祭祀陣法。

「吾靈蛇一族的王修鍊的突破方法便是群蛇將靈力供給蛇王。若是王還無法突破，則可以通過吞噬短時間內提高修為......」

隨著青沼一字一句將靈蛇族秘法公之於眾，圍站在周圍布陣的修士開始出現頭暈目眩，靈脈暴動的情況，先是幾人，隨後像是能傳染一般，直至越來越多修士都被青沼的法陣干擾。

墨離看向這些個修士，有些許驚訝，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們這是？！」

「雖然每一任王都用不到這個方法，可是到了吾卻不得不用...你以為，吾遲遲無法突破是因為什麼！」

話音剛落，方才出現異常的人族修士此刻青筋暴起，雙眼布滿血絲，一副陷入癲狂的樣子，只有張鋒，黃其，和寥寥幾人還未受影響。

「他們，他們怎麼了？」

「這是...靈蛇族邪術！」

發瘋的修士向黃其和張鋒撲去，倆人陷入苦戰。

墨離還動彈不得，不知道為什麼，他透過青沼憤怒的雙眼，似乎看見了一些什麼東西。

......

幾十年前。

靈蛇一族受創來到靈界山的濕地孕育了一枚蛇卵，是上一任蛇王留下的——這是它們的新王。

原本，在這片與世隔絕的隱居之地，它們可以很好的恢復，繁衍，可偏偏就是有人來打攪它們的清夢。

一批又一批人類闖進了它們的領地，這些人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傭兵，而是棲靈鎮的原住民。這些平時憨厚老實的農民，在利益面前彷彿是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

就這樣，靈蛇族與人類進行了一場長達數十年的抗爭，靈蛇族畢竟受過重創，又因為普通靈蛇沒有戰鬥力，一度被捕殺。它們也想過離開，可是新王的孕育即將成功，此時此刻不能離開靈界山，於是剩下的靈蛇族便帶著王躲了起來。

終於，王誕生了。

新蛇王破殼之時，靈蛇族注意到，新王和歷代其他王不一樣：歷代王的鱗片都是象徵純粹無上的白色，只有他是青色——青中透黑，彷彿代表了族人所受之苦難。

新王接受了老王留下的傳承和族人的記憶。他不明白，為什麼它們就該遭受此等苦難，明明它們並沒有做錯什麼。

他想報仇，又無能為力，迷茫之際，黑袍人出現了。

黑袍人告訴他：墨靈湖封印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可以在短時間內快速突破，十幾年便可擁有百餘年的修為......

他帶著僅剩的族人前往了墨靈湖，當人類再次到濕地，卻再也尋不到一條靈蛇的蹤跡。沒靈蛇可捉他們只能再次回歸捕魚的老本行。

直到近幾月，有漁民在墨靈湖一帶再看到靈蛇族的蹤跡。消息馬上傳開了，他們循著線索來到墨靈湖，可有了強大的新王，靈蛇族早已今非昔比，那些貪婪之人全成為了蛇王手下的亡魂。

......

「原來是這樣，經理了那麼多也難怪你會『憤怒』了。」

「所以你知道了吧，你所保護的這些人就是罪人，他們罪該萬死！」

「縱然那些人罪該萬死，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憤怒』撒在無辜的人身上！」

「無辜？你再好好看看吧！」

隨著青沼的法陣完成，陷入癲狂的修士長出鱗片，尖嘴獠牙，變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他們！」

墨離看著這群怪物愣神了，他也大概猜到了青沼口中的「恩怨」指的是什麼了。

「你猜吾在來圍獵吾的那群人身上發現了什麼？妖丹！沒錯，他們抓吾的族人，煉成妖丹再服用，以提高修為。而凡是吃過吾族妖丹的人類，都會被吾族的法陣影響，最後——」

無數精氣從妖化的眾修士口中飄出，慢慢匯聚到青沼高舉的雙手上，再逐漸被其吞噬殆盡。

雖然在墨靈湖汲取到的墨發男子的妖力沒了，但是現在不僅有黑袍神葯，既吞噬了人類精氣又收回了曾經族人的許多妖力，現在的青沼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同墨發男子一樣的人形妖，化形成功的青沼緩緩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這些人都將成為吾化境的餌料。」

「既然你已經報仇了，現在可以滾了吧？」

墨離盯著他警告道。

「滾？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你現在連阻止吾的力氣都沒有，拿什麼讓吾滾？吃過吾族妖丹的人這麼多，這些修士不過是一小部分，吾的復仇可不會止步於此！」

墨離冷笑一聲。

「口口聲聲說是要報仇，其實你是嘗到人類精氣的味道，不願意放棄了吧！」

「你！憑什麼這麼說。」

「之前在你在墨靈湖做的事，你以為爺被關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么？不斷抓人獻祭，凡是在墨靈湖水域有靈力的生靈也一併吞噬殆盡，甚至在那個笨女人落水之後，你看上她那深不見底的靈力，若不是爺你早就想要把她也吞噬掉吧？可你知不知道她只是一個剛剛下山的小道士，又怎會沾染你族血腥？你卻連她也想...說到底你就是貪得無厭，前前後後殺了這麼多人，要說報仇早就已經報了！」

被戳中痛處的青沼臉色陰沉下來：

「呵，如果吾沒猜錯，你能出來是因為她和你簽訂了契約對吧，是你主人你自然幫著她說話...看來讓你不那麼早毒發，想著你能回心轉意是吾太天真，既然你頑固不化，那吾......什麼！」

青沼還沒說完，墨離便重新站了起來，手臂上的劇毒已經消散。

「多虧你廢話了這麼久，讓我有時間解了你的毒，現在，我可以好好陪你打了。」

「你居然能解吾的七重毒！這...不可能，吾的毒只有我能解，你怎麼能...」

青沼雙手顫抖，墨離的壓迫感絲毫不亞於黑袍，看來他才是...徹頭徹尾的怪物！

......

蘊靈河。

陳曦忽然感到一陣不安，手裡緊緊攥著墨離給她的那顆珠子。

「師妹，怎麼了？」

陳軒關切問道。

「你說......長這麼大，師傅有沒有騙過我們啊？」

「......怎麼突然這麼問？」

陳軒划船的手頓了一下，他似乎也知道一些什麼。

「還記得我之前與你提到的，我在蘊靈湖底看到的封印嗎？你覺得，這個封印是誰作的？」

「嗯...他這麼強，能封得住他的封印想必也是強者所作。」

「是師傅。」

「什麼？」

陳軒驚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孫常耀聽聞也好奇地問他們師兄妹倆的師傅到底是何等世外高人。

「在洞窟中，我看見了石柱上刻有的封印符籙，封印一共八重，有七重其中是師傅的筆跡。」

這麼說來，難道道人就是封印那個強者的人或者之一？仔細一想，道人所授之功法確實不是一般的功法，，可從小到大道人都說自己除了遊歷天下那段時間，再除去偶爾一兩天出山和一個朋友喝茶，幾乎一輩子待在深山，從未踏足過外界。且從墨離的說辭中，他已經被封印了近百年，道人雖然看著滿頭銀絲，但卻沒有一絲皺紋，也不像是百歲之人。

不過在道觀這十多年來，道人還真沒有透露過任何自己的信息，就連名字都沒有透露過，師兄妹倆也就一直尊稱其師傅...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道人到底有多少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