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表象與布局

三個妖盟的「使者」離開棲靈鎮后，直接去的不是妖盟總部，而是帶著青沼的屍體輾轉到了一處隱秘的洞窟之中。

「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大人。」

三人口中的「大人」沒想到竟是黑袍！只見他們一個個脫去妖盟的斗篷，又披上了組織的純黑斗篷。

「披著敵軍的衣服還要對一個人族小輩恭恭敬敬，一口一個老先生，很不好受吧？」

「沒關係大人，為了『東皇宗』的大業，這麼一點屈辱又算得了什麼？」

「呵呵呵，好！也不枉我精心培養你們那麼久...把東西放出來吧。」

三人將青沼的屍體放出來，黑袍湊近觀察著傷口，許久，又抹了抹傷口上的血跡，發現上面還有少量的寒氣殘留。

「...沒想到，短短几十年你竟然把困住你的困龍鎖煉化成可以任你操控的法器...」

「困龍鎖...？大人，您在說什麼？」

「沒什麼，你們先退下吧。」

「是。」

三個手下離開后，黑袍獨自站在青沼的屍體旁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忽然起身來到洞口看下腳下茂密的叢林，來迴轉悠了兩圈，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許久，他等得不耐煩了，轉身回到山洞，可就在他轉身後的下一秒，一個人族修士好像是憑空而來出現在了洞口...

那人族修士一頭凌亂蓬鬆的黑長發草草用布條束起，額頭上有一道疤，左半身披有半邊斗篷。他眼神冷漠帶有些許兇狠，臉上又略帶一絲疲憊，雖為青年，可卻有一副歷經滄桑的臉。

離得近了隱約可以看到他的頭髮和斗篷都是半濕透的樣子，臉上也沾有些許泥水，看起來，他是早就在棲靈鎮一帶徘徊了，而昨夜的暴雨他是淋了的。不過，就算是一副這麼狼狽不堪的樣子，也絲毫掩蓋不了他身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

「清風，見過軍師大人。」

他對黑袍沒有絲毫敬畏與膽怯，徑直走到黑袍身前，作了一個很生硬的揖。

「清風公子，這種沒有任何誠意的寒暄就免了吧...」

「...是發自內心，軍師大人於我有恩自然不敢忘...」

「打住！我雖與虎狼為某，但不與蛇蠍為伴，我幫你，只不過是因為你對我有用處而已。」

清風公子稍微頓了一下，還是用平淡的語氣回到：

「軍師大人說笑了，在下並無虎狼之志...」

「我有說你是虎狼么？我說你是那蛇蠍，那陰狠毒辣的蛇蠍！」

儘管清風公子一直對黑袍畢恭畢敬，可黑袍話如利箭，句句戳在清風公子心裡，他的拳頭已經握起來了，可最終還是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問黑袍：

「突然把我叫過來所謂何事？」

「我只是想通知你一下，這次行動有變故，東皇宗要先行撤離了，至於你...」

還沒等黑袍把話說完，清風公子瞬間暴起，露出他半邊斗篷下的一隻由一種不知名的漆黑流體物質所包裹的手臂，揪住黑袍的領口重重地一把摁在牆壁上，把堅硬的石壁都砸出一個深坑。

可就算是如此，黑袍也沒有一點還手的動作。等他冷靜下來看向前方，這才才發現手中抓著的並非黑袍，只是一堆交織在一起的枯藤罷了，而黑袍正背手站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

「這是想殺我了？」

「......」

「現在，你還不夠格！」

清風公子緩緩直起身子，自顧自理了理他那凌亂的頭髮。

「軍師說笑，我只是想試試這新的力量用起來怎麼樣而已，現在看來，還挺順手。」

「既然如此那便準備撤離吧。」

其實，清風公子方才所言是為了向黑袍確認一件事，而黑袍的回答陷入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什麼事情？」

黑袍噗嗤一聲，語氣里滿是輕蔑，見狀，清風公子剛剛壓抑下去的怒火就又燒了起來。

「你答應過我，等我大成之日就給我安排機會...為了這一天，我花了我二十年的壽數！你卻只說一句計劃有變就讓我放棄...你憑什麼...憑什麼...」

「等價交換，這個世界的法則，即便是我都無法干預。當初你求這秘術之時我便告訴過你此術的副作用，是誰口口聲聲說絕不會後悔？怎麼，現在你既然已經得到了力量，就因為一次失敗的行動就成這樣了？」

黑袍實力深不可測，清風公子自知現在的他既是有這力量也難以奈何黑袍，可面對黑袍的決定又無可奈何，無力地靠在牆上慢慢攤了下去。

「...」

黑袍見他這幅模樣，不緊不慢走到青沼的屍體旁，或許是出於憐憫，向清風公子解釋了撤離的原因。清風公子聽聞青沼的死訊有些不可思議，起身走上前來觀察著青沼的屍體，靈蛇族的王就這麼被人一招殺死了，怎麼都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這是何人所為？」

「一個早已被封印的人。」

「確有此人？」

聽到這裡清風公子忽然想起此行前黑袍曾經提過棲靈鎮封印的一個無比強大的傢伙。

「那這和我的事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放他出來的人是誰么？」

「我怎麼知...難道是！」

「我說過，時機成熟之時我會給你安排，不過現在臨時出了這樣的變故只好先行撤退。再者，如果我不想讓你做，就不會向你提供那對師兄妹的信息了。」

「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怕錯過了這個機會就遇不到他們了，這你大可放心：因為從今往後，作為那老頭愛徒之一的陳曦將離開靈界山，你有的是機會。」

黑袍的話安撫了清風公子的情緒，他重新站起整理著他那沒什麼好整理的儀容。他其實已經不在乎形象了，因為他畢竟花了二十年壽數換取力量，這副容貌告訴著他，現在的他，已經和一個糟老頭子無異了。

「希望到時候我還有命。」

清風公子沉下臉去，轉身向洞外走去。

「等等。」

黑袍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

清風公子轉身，只見黑袍抓起蛇尾像扔一個毫無用處的垃圾一樣將青沼的屍體扔到清風公子腳下。

「你...」

本以為黑袍是想讓他將屍體處理掉，沒想到接下來黑袍的話並不是讓他處理後事：

「找個時間將它吸收了吧。」

清風公子只是看了看並未做出任何動作，眼前這雖然只是冷冰冰的屍體，但一個小妖王的屍骸在一些修者眼裡也是個比較珍貴的東西，他不知道黑袍為什麼要給他，在他的印象中黑袍可不是這麼好心的人。

「別瞧不起，雖然蛇王靈源已經沒了，但好歹也是個小妖王級別的，多少有點修為，吸收了這軀殼裡的靈力，興許你的容貌還能挽救...」

一聽自己的容貌還能挽救，清風公子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儀態，就地坐下像一匹野獸般用最原始的方法吸收著青沼的軀體，黑袍見他這幅模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后便獨自離開了。

黑袍離開了，清風公子並未停下，他感覺到黑袍的氣息還在附近，待黑袍真正走遠到完全感覺不到氣息時，清風公子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他那漆黑的手臂，從上滴下一灘漆黑的流體將青沼的一點點吞噬。

「這東西果然好用...還好那老傢伙已經走遠了，不然讓他知道的話...」

忽然，清風公子瞳孔一縮，強烈的痛感從作弊發出，如強烈的電流直通入骨髓，痛得他青筋暴起，痛的他牙關緊咬，猛然間，他竟一把抓住他那奇怪的左臂活生生扯了下來！

讓人意外的是在扯下一條「手臂」后並沒有鮮血直流，他的手肘處有幾條血痕，是那個奇怪的手臂留下的...而他原本的手臂處是一個已經痊癒的截面，興許是早已斷掉。

此刻那個奇怪的手臂也在他手中漸漸失去形狀化為了一灘不知名的半流體，似乎和有生命似的伸出一條條觸手想要回到清風公子的左臂上。見狀，清風公子施咒鎮壓，待其完全平靜之後才出現與其結合。

「看來是一時間吞噬了太多靈力，剛剛它竟然想反噬我...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掌控這東西，那麼接下來，該去執行下一步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