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管怎麼樣，你的腎虧有救了。」陶夭將手搭在哥哥肩上。

楚纖白覺得這手不是安慰，是嘲諷。

「你的本能是主動，還是被動？」葉靈韻問。

「被動。」楚纖白雙眼映着她棒球帽下的雪白小臉，「可以通過鍛煉、實戰，增強肉體。」

「不能立即變成戰鬥力。」葉靈韻若有所思。

「老哥，你太遜了。」陶夭不滿道，「我們拉你進來，想着多一個人手，結果你什麼用都沒有。」

沒有問另外一個本能。

擁有「雙子」的陶夭，似乎也沒有共享到。

這麼說，他果然不正常？而不是縱慾過度？太棒了！

高興之餘，楚纖白感到奇怪，「肉體強化」他還模湖知道是幹什麼的，而「神秘黑霧」，就像這個本能的名字一樣，神秘得籠罩在黑霧中，連他這個主人都一無所知。

『做一個俯卧撐。』他在心裏下令。

人形黑霧傻站在那兒，不知道是望着遠處的森林，還是一望無際的海邊公路，弄不清它充當眼睛功能的部位對着哪邊。

看楚纖白不說話，陶夭窺探他的表情。

「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楚纖白回過神。

「我把你拉進這麼危險的事情，還嘲笑你本能一般。」

「你不告訴我，我才要生氣。」楚纖白說，「你參加過幾次？」

知道哥哥沒生氣，陶夭的表情和聲音又恢復了活潑，拍照似的比了一個剪刀手：「兩次。」

她接着說：「清嵐和我一樣，都是兩次。我能活下來，還多虧了她呢，為了不拖她的後腿，我才大義滅親，把你拉下水。」

楚纖白想起她在公交站台，提議打車回去的事。

兄妹倆對視一眼，妹妹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了，哥哥沒說什麼。

「楊小姐，謝謝你對我妹妹的照顧。」楚纖白感激地看向葉靈韻。

「生存遊戲，有同伴比單打獨鬥有利。」葉靈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有個疑問——」楚纖白打量兩人的穿着。

陶夭白色短袖，售價68元的束腳運動衛褲，手裏拎着的包不見了。

葉靈韻襯衫、裙子，面料看起來很高級，腿好直啊......

陶夭靠向葉靈韻，低聲在她耳邊說：「多看了你好幾眼呢。」

葉靈韻同樣低聲說：「準確地說是多看了好幾眼腿。」

她們的「低聲」，只是姿態上裝作「低聲」，音量上沒有任何變化。

「咳，」楚纖白移開視線，「我有個疑問，既然你們參加過兩次，為什麼還是這副打扮？」

「因為夏天穿太厚很奇怪啊。」陶夭理所當然地說。

「......你認真的？」

「不是從副本里得到的，或者用價值幣購買的，都不能帶進來。」葉靈韻解釋，「第二次活動的時候，我們已經試過了。」

「明白了。」楚纖白點頭。

雖然他還疑惑葉靈韻為什麼穿裙子，而不是跟妹妹一樣穿方便活動的運動褲，但兩人第一次見面，聊下半身穿什麼，還太早。

「那這個生存遊戲的副本，一定要參......」

（參賽人員到齊，任務開始）

從站牌里傳出聲音，和公交車廣播一模一樣的女音。

從剛才開始，一直很放鬆的葉靈韻和陶夭，表情同時凝重起來。

「走！」葉靈韻帶頭朝荒島深處走去。

「怎麼了？」楚纖白跟在妹妹身後，低聲問。

「有多少組參賽，副本就有多少個站台，任務開始前，所有人都不能離開站台，一旦任務開始......」陶夭聲音沉下來，「廝殺也開始了。」

楚纖白早已經不在意妹妹說什麼了。

走在最前面的葉靈韻，解開裙扣，那件輕飄飄，承載了少年夢想的裙子，從她光潔的大腿滑落，落在長滿蕨類的地面，沾了灰塵。

沒了裙子的葉靈韻，裏面是一件登山褲，褲腳捲起。

葉靈韻一邊走，一邊放下褲腿。

「別盯着別人的大腿了。」陶夭提醒某人。

「我喜歡她的性格，不對，是作風，也不對，作風也算性格。」

「是是，我知道你喜歡她。」

「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能憑空誣賴我，拿出證據來。」

「雙胞胎的心靈感應。」

「原來如此，」楚纖白點頭，「是你喜歡她，所以通過心靈感應傳給我，這樣就說得通了。」

「說得通你為什麼喜歡她？」

「說得通為什麼我一直盯着她的腿看。」

「那是老哥你自己的愛好，和雙胞胎有什麼關係？」

兩人快速對話間，走在前面的葉靈韻已經完成換裝，從時尚少女，變成矯健的登山女孩。

「李先生，」她回過頭，「麻煩你走在最前面。」

「不反對，但理由呢？」楚纖白好奇道。

「擔心你盯着她屁股看唄。」陶夭抹黑哥哥是毫不留餘地。

葉靈韻靜靜地看了陶夭一眼，陶夭瞬間沒了聲音，裝模作樣地巡視四周

「武器呢？」

「哦哦！」陶夭手一攤，大概五次心跳，一支紅色鋼槍從霧氣中浮現，出現在她久候的手裏。

長槍末端飄着一根十厘米長的觸鬚。

觸鬚像是寄生蟲一樣，從陶夭的手掌根部鑽了進去，與她身體相連。

陶夭眉頭一皺，漂亮修長的手握緊長槍。

楚纖白回憶黑色「身份卡」，用藍色火焰寫成的『背包欄』，從【背包欄：「空」、（陶夭：「蚊式·吸血槍」）】，變成【背包欄：「空」】。

「蚊式·吸血槍」被取走了。

武器在手，陶夭多了一股逼人的氣勢。

她對葉靈韻說：「清嵐，讓我走前面，我哥就一個普通人。」

「不行。」葉靈韻冷聲拒絕，「這裏有實際作戰能力的，只有你，你不能做誘餌。」

誘餌......楚纖白右手撓撓左眼靠近髮鬢的眼角。

葉靈韻繼續說：「他受了傷，我們贏了，他還有救；我們受了傷，他死定了。」

「可是......」

「我同意。」楚纖白打斷妹妹。

「哥！」陶夭看向他，又扭頭看向葉靈韻，「那把武器給我哥。」

「你哥除了打掃衛生的時候，還接觸過類似槍的東西嗎？」

有的——楚纖白沒說出口，現在不是開下流玩笑的時候。

「而淺夏你至少熟悉了一周。」

「一周......」

「淺夏，」楚纖白再次打斷妹妹，「現在不是講感情的時候，你不讓我走前面，難道作為哥哥，我允許你走在我前面？」

「......」

哥哥拍拍妹妹的肩，走上前。

葉靈韻輕聲對陶夭說：「提高注意力，我會看着你哥，相信我。」

「......嗯。」陶夭抿嘴，手裏的長槍捏得更緊，緊繃表情。

世界像是停止了，沒有風，沒有蟲鳴，只有三人的腳步聲，擦過樹葉的沙沙聲。

整個荒島籠罩着死寂和令人恐怖的氣氛。

烈日灼熱，楚纖白心裏卻有些發冷。

現在在這島上的，都是殺過人，擁有神奇力量的進化者，他可能什麼都沒發現，就被抹了脖子。

如果有的選，他絕不會走在最前面，哪怕這個單薄的三人小隊，實際上沒有哪一處真正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