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道門大計

朱師伯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

大師兄自然而然地將目光移到一旁神遊天外的少年身上。

他笑的很陽光，只是明明已經在晚春，少年察覺到了一絲寒意，興許是山上太涼？

大師兄笑着朝少年走過去，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師弟，你跑什麼啊？」

少年始終保持着觀鼻觀心的姿勢，只是這神色越來越尷尬，因為大師兄一直盯着少年的臉色。看似紋絲不動的少年，額頭滲出了不少汗水，最後迫於大師兄的淫威，笑着賠罪道：「這不是怕打擾師兄跟書院學生敘情嘛。」

大師兄剛抬手正要發作，朱師伯一聲咳嗽，原本伸向耳朵的手，變成了寵溺的撫摸，「師弟，你可知道這些學子以後都會成為什麼人么？」

餘一一搖搖頭，小聲地大道：「教書先生？文壇大儒？」

看着這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大師兄突然有點體會到朱師伯的心情了，恨不得狠狠地敲上幾下，察覺到身後刺骨的目光，又悻悻地收手，像個滿腔憤懣得不到發泄的無賴潑皮一樣，後退數步，直接坐到地上，「這些學子，以後多半都會功名加身，少說也是一地父母官。」

少年怔怔點頭。

大師兄又問：「那麼這些人有結交的價值么？」

少年再次點點頭。

大師兄繼續說道：「這就是我道門干涉世俗的手段，雖然不算是多麼光彩，也比其他家磊落了不少。雖然不敢打包票從嶽麓書院出去的會是一個好人，但至少，這些學子多半心向我道門，總歸最後還是有些說話的份。」

少年感到有些震驚，就好像初入江湖的俠客，原以為黑白分明的世界，卻不單單是精緻的灰白，看到了江湖的一部分真相，心頭湧上了些許的失落。

朱師伯手持竹簡，跳起身就賞了大師兄一聲悶響。大師兄身體反倒比一般武夫要強悍不少，沒有運氣的情況下，大師伯這一下更像是在撓痒痒。

特別是大師兄跟個沒事人一樣的撓了下腦袋，氣的朱師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趕緊一手扶住老腰，氣急敗壞的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的玩意，屁大本事沒有，凈會瞎扯淡，老夫的名聲遲早會被你敗完。」

朱師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竹簡使勁的敲打大師兄腦殼，「我道門行的正，做得端，還不屑去做世俗的太上皇，要是知道你會變成這樣子，老夫就不應該救你。」

大師兄潺潺一笑，「師伯，我這不是還沒說完么，正打算給小師弟講講他看到的樣子，再講下我道門的理念。」

朱師伯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大師兄遞過一個抱歉的眼神，接着繼續解釋道：「嶽麓書院的名聲，是一代代先生跟學生培養出來的，與我道門關係並不大。只是剛好這一代的院長是朱師伯。歷代院長的理念，都與道門累死，德行大於學問嗎，所以至少可以保證，哪怕他們當官了，極大概率也是庇護一方百姓的廉政父母官。至於道門，一個講究出世的宗門，又哪裏肯去摻染世俗的污穢，不過是為了一方的安定罷了。」

少年再次呆若木雞，聲音嘶啞，麻木地問道：「那鷺城的那個郡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