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寒血刺脈

四 寒血刺脈

許九面露些許怔然,旋即回應道:「我既非大宗名門子弟,又無秘法重寶傍身,縱坑害了我,也無半點好處。漫說是六雪你,即便是河洛城中任意一個散修,大約也沒有害我的興緻。」

元網那端傳來六雪的回復,語氣之中頗顯一股善意勸慰:「九九,你總是這般小心在意,這河洛城中修士爭殺不休,雖是個吃人的世道,你也不必如此終ri謹小慎微,若是妨礙了心xing,與修行也是大大不利呢。」

許九自是知道,六雪這是提點於他。

他自來生存辛苦,一路行來比之尋常修士艱澀許多,歷經困苦,方至攝氣境一層,個中心酸不足為外人所道。而這修士的世道,向來便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見誰的劍更快,誰的法寶更多,誰的修為更為jing深,誰便是道理,他一個孤苦少年,更是舉步維艱。譬如今ri那朐山道人,乃是河洛城一等一的勢力「夜幕」中人,莫說拿捏他一下,縱然是一個不爽快,一劍斬殺了他,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此等情形下,他養就謹慎習xing,也是當然。

而正因如此,修士這一條道路,乃是逆天而為,去天地之勢,奪自然造化,更於心xing上苛求莫重。自來凡是那些名動一方,功參玄奧的大修士,無一不是心xing別具一格之輩,若是這般謹小慎微,縱是意志再強,不屈不撓,也難有甚大成就。

如此一來,豈能圓滿他心中所願?

六雪所言,看似與他頑笑,但實則是他提醒他,如今已是真正的修士,雖則小心才是活命的王道這一點不會改變,然而過分謹慎,與心xing大有阻礙,亦非修行正道。

當下他凜然一肅,若是六雪當面,他必是要恭恭敬敬地長施一禮致謝的。這位素未謀面,唯有寥寥些許文字交流的女網友,彷彿是能洞穿他心境,每每在緊要時候,提點他一二。

當下他正是剛剛踏入攝氣境不久,可謂是真正成了一名修士,再不同以往,自當另有一番脾xing,才能有所成就。六雪此刻暗暗點破他心xing,免得他自己解除心境桎梏或許需要良久,這期間怕是一個不慎之下,禍害不小,可謂是良苦用心。

少年人心頭忽地一團火熱,神念一動,那網屏上便是掠出一行字跡:「六雪,我可能見你一面?」然則這一行字顯現出來,並未傳送給那冰藍sè六棱雪花,隨即便又被他神念一動,即刻自行消除了。

縱是相逢亦不識,未改初心如晴雪,也未嘗不是一番美妙。

當下他與六雪又交流了幾句,簡單說了他近來修鍊已有所得,又出去獵殺了水jing,所獲不小,可以穩穩修鍊一段時ri,若是得空,自當再入網與她閑話。六雪亦是告訴他,前些ri子生平第一次隨她爹爹一起,攜門中修士出了河洛城,深入西北面冰荒千餘里,獵殺妖獸,果是另一番景象云云……

所謂妖獸,乃是野獸成了jing怪之後,靈智漸開,便如人類這等萬物靈長一般,得了吞吐jing華,運籌玄機,提煉造化的本事,漸漸修鍊而成。

一般而言,普通人類若是與尋常野獸相當,那許九ri常出城去,在河口擊殺的那些水中jing怪當是與一般淬鍊**,卻未臻攝氣境,不算是真正修士的人類相當。至於真正的妖獸,則是堪比臻入攝氣境的修士,往往有吞水吐火,噴煞化氣之功,**也是十倍強猛,厲害非常。

然則妖獸往往天賦異稟,縱是最低級的妖獸,往往也要攝氣境三層以上才能擊殺,故而一般攝氣三層以下修士,不會去選擇妖獸下手,獵殺jing怪度ri才是穩妥正道。

如今的許九,雖是踏入攝氣境一層,算得上是修士,但卻一無厲害功法,二沒得力劍術,所有的不過一隻那撫養自己至十來歲,隨後消失無蹤,連音容也不記得的女子所留的一隻下等藏虛囊,還有一口下下等的飛劍,僅此而已。

待他與六雪告別,神念從網屏中遁出,忙運指在網屏上連連點動,指尖真氣催發,催動網屏中法陣,切斷了與元網接駁。此時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去,網屏上的凹槽中,那一枚白元丹果是已化去近半,他立刻將之收回,不敢怠慢。否則,便是浪費了一絲一毫的藥力,也是可惜。

白元丹乃是手段高明的修士,採集天地元氣,融入諸多自然之jing英,jing煉而成,其中蘊含高度凝縮壓聚的jing純元氣,用途廣泛,不但可以被修士直接拿來服用修鍊,亦能如用在網屏之中,接入元網。其根本原理,無非便是燃燒元氣,催動法陣。

旋即他將網屏收好,將剛才鐫刻了《寒血刺脈法》篇首法訣的的玉簡拿捏在手,神念一動,遁入其中。

「導血出體,以百載以上寒冰凝之,破體歸位,以寒血刺脈絡,脈乃劇縮,佐以丹藥即刻養脈,如是往複,脈絡乃壯……」

不消片刻,許九睜開雙眼,竟是滿目駭sè,石屋中雖以「暖玉」取暖,但他卻已額際見汗,神情頗為驚悚。

「老天,此法當真是奇詭驚絕!居然是要將血液導出體外,以百年以上的寒冰半凝血液,再破開**,在脈絡經行處,以凝固之血刺激脈絡,使得脈絡驟然凝縮,再即刻服用丹藥,催發藥力,以大劑量的jing純元氣迅速溫養脈絡,如此往複,脈絡即可壯大,甚或打破先天桎梏,使得我這等先天脈絡不夠強健之人,也能拓脈壯氣,不但提升修為有望更快,更是在某種意義上等若是改變天賦……」

此法當真可謂兇險,一個不慎,非但是有損毀脈絡,輕則壞了修為,重則斷絕繼續修行的機會的後果,甚至有可能傷及xing命。若非是他與六雪熟識已久,六雪可謂是他除了徐進之外,唯一信任之人,他幾乎要立刻驚呼:六雪害我!

「此法兇險!」

「不過,卻也並非沒有道理。玄州酷寒,滴水成冰,而極寒之下,水成冰則漲,他物則因寒而縮,如此一來,血凝為冰自是暴漲,脈絡則是凝縮,如此往複,只要以丹藥之力迅速修復所損脈絡,如此往複,還真有拓展脈絡,提升修為,甚至提高天賦的可能……」

閃電之間,許九念頭便是轉動了許多。

「試,還是不試?」

許九眼中光火閃爍,顯是心中諸般意念紛呈,交錯複雜,難以決斷。約莫盞茶光景,他終是長吸了一口氣,倏然吐出,一條濁氣筆直有若長劍,自他口中shè出,至丈許外方止,暗忖道:「我的情形,已是對六雪說過,她請教過她爹爹,道我若是如此修鍊,終我一生,也至多修鍊至攝氣境三層而已,這還是要運氣好,而攝氣境三層,漫說至多壽元百年,我卻豈能再去尋找那養我成長之人?如何助小進哥他踏入修行之路?如何有顏面他ri與六雪相見……」

成長曆程致使他有着異常果決的個xing,一念即啟,不過片刻,便是下定了決心。

練!

不成功,便成仁罷了,否則庸碌一生,又有何用?

不過,此法異常兇險,卻不得立刻修鍊,還是要從長計議,將所需準備置辦停當再說。

他暗暗咬牙,便且將玉簡收起。隨即,他手中出現了兩隻藏虛囊,一隻是那自己的,另一隻是得自那被殺的朐山道人。

一般而言,修士的藏虛囊、儲物袋,乃至於更高級的儲物類法寶,都會設下重重禁制秘符以及自身神念烙印,縱然他人得了,也一時難以打開,要重重破解,而一旦破解,主人便能得知。然而,那朐山道人已死,他自無此憂慮,其中的朐山道人神念烙印已自然隨主人死去而消散,但朐山道人乃是攝氣境三層高手,他的藏虛囊不但品級勝過許九的,上面也必有複雜秘符,以許九修為,要破解只怕要不短時間。故而,他一時間也不去管他,且將這隻藏虛囊收好,而後抓着自己的藏虛囊,神念稍動,那囊口便是大開。雖然自家這口飛劍乃是下下等,連品級也入不了,但卻仍是他xing命交關的根基,每ri都是要取出來,以自身jing血融合神念辛苦祭煉,今ri也自不能例外。

然而囊口一開,飛劍未出,卻忽地騰地冒出一團拳頭大小,幽深深的青光,仿若活物,自動飄浮到了他面前的虛空中。

許九心頭悚然一驚。

這青光乃是他有記憶之後,撫養他那女子已消失無蹤,自己生存艱難,實在無法之下,第一次出城去獵殺jing怪時,被一頭兇猛大jing怪冰原巨獅追殺,不得不以飛劍斬破深厚冰原,挖洞遁身時,自數丈深的冰下挖出。

此青光後來被他發現有諸多詭秘妙用,但卻太過兇惡,不到萬不得已,xing命危機之時,他絕不動用。

這青光他屢屢試驗,已確認乃是一死物,亦或許是某件神秘法寶,沒有他神念催動,不會自行運轉。然而,此刻他本想從藏虛囊中所取者,乃是自己的飛劍,並非這青光,卻未想到這一團青光卻自行飛了出來,此刻就在他眼前的空中滴溜溜飛旋,且其中青光幽深,極是yin沉,一股可怖煞氣油然而生,登時間竟是令啟用了「暖玉」的石屋中如同冰窟,寒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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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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