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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怎麼了？」江書禹都快哭出來了。

上個月他和姐姐的生日，媽媽都還好好的，很健康呢，怎麼突然病的起不來床了？

「醫生說，可能是老了……」江書瑤的心一直都是慌亂的。

怕爸爸擔心媽媽的同時還要擔心她，她一直忍著不哭，忍著不告訴弟弟，可這會醫生說，媽媽可能……

可能熬不過了……

她真的很害怕……

「阿禹……怎麼辦……你快回來吧……媽……可能……可能……」

江書瑤實在說不出那個話……

說出這些已經泣不成聲。

江書禹第二次看到姐姐哭，第一次聽到姐姐哭聲里的無助……

上一次哭，是媽媽60歲生日那年，他們聽到了幾個來參加生日宴的阿姨說的閑話。

哪怕他們那時候生氣說了那些阿姨，他們從那天疏遠了那幾個阿姨家的小孩，那一天晚上他和姐姐依舊因為那些閑話哭了大半夜。

那是第一次，這是第二次……

他們的媽媽……

江書禹想到那個可能性，幾乎握不住手裡的手機。

掛了電話的江書禹是被好友和同事半托著去領導辦公室請的假。

然後在幾人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你醒了……」江晏安在察覺到江禾的手部動作后，立刻抬起頭來，看到妻子睜開了雙眼，江晏安的眼淚都控制不住。

「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有沒有適合的葯可以用……」江晏安也顧不上保守這個秘密了，顫抖著雙手輕聲的問到。

江禾震驚了幾秒之後就坦然了。

這麼多年，廚房裡的古怪，還有她時不時「做」出來的那些遠超現在技術的東西，他有察覺也是正常的。

「有。」江禾點頭，然後費勁的抬起手。她沒想到這次的反應這麼大。

每年的服藥時間都在往前推，第一管藥劑是阿禹出生后兩個多月喝下的。

頭幾年還不需要向前移時間，60歲之後，後來的時間就開始向前推了。從提前兩天，七天，到十天，一個月……

上一次喝生機補給液還是在半年前，沒想到這次這麼近，還反應這麼大，才喝了一支，就暈厥了幾天。

江禾知道她大概時間不多了。

75歲了，今年。

原本的時間也就剩下4年了。

按這個狀況，大概是撐不住那麼久了……

在江晏安的掩護下，江禾把第二支生機補給液喝了。

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人也精神了。

江書瑤進病房的時候，看到了昏迷了好幾天的媽媽面色紅潤的坐著，嚇得眼淚都止不住，衝到床邊哭到。

「媽媽，你再等等，阿禹快到了……」

「阿禹馬上就到了，媽媽，你別走……」

「我還小……弟弟也還小……」

「嗚嗚……啊嗚！」

肩膀被猛揍了一掌，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的江書瑤沒忍住嗷叫出聲。

「爸？」

「你媽媽好好的，胡說八道什麼！」江晏安現在一點都聽不得別人說江禾活不下的話。哪怕是親生女兒誤會了說的也不行。

「你去喊醫生來檢查一下，你媽媽想回家了。」

把沒眼力見的女兒打發走，江晏安也沒再問葯的事。

有些秘密只能是秘密。

阿禾的秘密空間，他和孩子定期泡的葯喝的茶，他和孩子戴著的有保護作用的定位戒指和手環……

江禾要回家的時候，江書禹到了，看到精神不錯的媽媽也是腿腳一軟，以為是迴光返照。

哭著拉著他一同回來的一位醫生朋友：「救救我媽媽，救救我媽媽……」

作為江書禹共事多年的同事、朋友，通行的三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天才人物失態到這種程度。

幾人也有點心慌，盯著那位醫生，讓他趕緊給江禾把把脈，看還有沒有治療的可能。

江禾和江晏安則是看向兩個多小時前有同樣反應的江書瑤。

已經知道媽媽不是迴光返照的江書瑤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我……我忘了和他說了……」

看到媽媽醒來，她太激動了。

雖然知道了不是迴光返照，但江書禹還是堅持讓他的醫生朋友給江禾把脈。

得知媽媽身體狀況不住院也沒關係，江書禹的眼眶又紅了。

媽媽真的老了嗎……

回去的時候，江書禹也顧不上幾位同行的朋友，直接和父母坐同一輛車。

幾位同行的朋友還是中午過來探望知道江禾要出院特地留下來的姜躍明接送的。

江禾一行人先回了家，江書禹和父母說了會話，才帶著姐姐一起去找被他遺忘了的朋友們。

為了緩解江書禹的焦慮，天才中醫師魏嵩還開口安慰他幾句。只是安慰著安慰著，突然發現自己還是不說話的好。

其他人也給他打眼色，讓他閉嘴。

突然閉嘴又有點不禮貌，於是他找補了一句。

「其實換個角度想，阿姨她只是老了，就算哪天……她也不會有病痛的折磨……」

魏嵩還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

江書禹艱難的笑了笑：「我知道。我媽媽和我說過……只是知道歸知道，心裡還是接受不了……」

另一間包廂吃飯的江書瑤和姜躍明也在說這件事。

本來還在哀傷的江書瑤都還沒心酸掉淚呢，對面的姜躍明哭了。

需要安慰的她反過來安慰姜躍明。

「媽媽其實一直在和我跟弟弟說，說人的生命終有盡頭的時候。說她那麼大的年紀生下我們，我們……」

「她必定無法陪伴我們太久……」說到這裡，江書瑤也有些哽咽。

媽媽有她的一套養生方法。除了她和弟弟，跟著他們一起長大的其他人，各個都是健健康康的。其他的長輩，很多都是高壽年紀還健在。

她有想過，媽媽100歲的時候她才50出頭，大概會承受不住那樣的分別。

可她沒想到，她才20出頭，她的媽媽生命已經要開始倒計時了。

媽媽說她大概沒幾年了，70歲生日一過，就在分配她手中的資產給他們姐弟兩人。

她和弟弟一直以為媽媽是因為她的年紀在自我擔憂。

為了不讓媽媽胡思亂想，被重用的弟弟不能輕易回來，她選擇了回家。開了間工作室，上班時間自由的能讓她隨時隨地回家安撫年紀大有些焦慮的媽媽。

沒想到看著也就50出頭的媽媽這次突然病倒了，還這麼嚴重。

雖然知道媽媽已經70多，老了是正常的，可她的心裡真的接受不了。

出差回來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的吳鉞珉聽了兩人的話，也是心酸不已。

他50多了。

這些年，送走了爺爺奶奶，送走了爸爸媽媽，送走了姑姑……

送走了很多長輩。

因為江姨這十幾二十年都沒怎麼衰老，他都漸漸忘了江姨的年齡。

他以為江姨那麼厲害，那麼注重保養，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可現在……

最後三人都哭了。

擦乾眼淚后，江書瑤又開解起兩位老哥哥來。

「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多多陪伴媽媽，一哥，二哥，你們有空也多帶孩子過來看看媽。」

吳鉞珉和姜躍明自然是願意的，還說明天要再去家裡看望江禾。

他們也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江書瑤和江書禹回家的路上都沉默著。緊緊抓著彼此的手給彼此加油打氣。

回到家，江禾已經睡了。

保姆也休息了。

睡不著的江晏安讓兩人把廚房的養胃湯拿出來喝了，就坐在一旁發獃。

「爸……」

兩人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父親。

「你媽媽不許我跟她走……」江晏安說完這句話就哭了。

乍一聽到這話，兩人心裡都咯噔一下。

他們知道爸媽的感情很好，他們也擔心萬一媽媽有個什麼，爸爸身體會受不住，沒想到爸爸還有這種想法。

兩人強行壓下心裡的恐慌開解道。

「爸，媽她也是為了你……」

「她才不是為了我，她是怕你們沒了媽再沒了爸就成孤兒了！她愛你們總比愛我多……」

這類的抱怨這幾年江晏安沒少說。大概是覺得江禾不會在這個年紀發現他很愛她而和他離婚，所以經常跟孩子吃醋。

江書瑤和江書禹也習慣了老父親吃醋的各種操作，習慣性的開始安慰起來。

「媽媽怎麼會不愛你，要是不愛你，她早在知道你做的那件虧心事之後和你離婚了，我媽可不是那種怕別人議論而委屈自己的人。」

江書瑤說的是江晏安在和江禾交往前單方面在自己朋友圈，不管是網路朋友圈還是現實朋友圈，把自己和江禾打上一對的標籤，讓他認識的人里對江禾有點想法的人都沒想法了的事。

這事還是幾年前偶然間聽吳叔叔說起來，他們才知道的。

江書禹也點頭安慰到：「就是，爸爸，憑你交往前的小動作，被懷疑人品不行都是輕的。媽媽知道了沒和你計較，只讓你道歉、反思，寫檢討書，就是愛你的表現了。」

兩人一句一個愛你，一點都不覺得對自己那70多歲的老父親說有什麼問題或者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