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棋局
棋局為雙人制，姜楓眼疾手快在紫鈺之前先入了位。
正等對面入局時，突然闖入的軍探將封信遞給山、風二王，而後又急急忙忙退下。
姜楓也不知那信上寫了些什麼，單單看那兩人的臉色就知道肯定是什麼好事。
二王此刻目光已從姜楓身上移開。姜楓發愣的片刻，棋局對面，一個倩影緩緩落座。
「是戰是退，你們只有一局時間。」
目光落在對面的紫鈺，姜楓此時也是一臉的懵。見她閉上眼，姜楓又看了看周圍那些之前還一臉傲氣，現在就像個霜打的茄子。
閉上眼，世界如一副畫軸緩緩推開，城市、山川、河流、靈獸，每一樣都栩栩如生。正當你感慨這是哪位大師的傑作時，日月升起，雲霧鳥獸脫離了畫卷，森苔躍然紙上……。兩人此刻彷彿真正的神明，窺探這一副微觀世界畫卷。
神臨棋，由神臨石所造，對弈雙方以心識之海造影對壘，而周遭眾人僅能這副棋盤上棋子窺見棋局的大致走向。
恐怕沒人會想到這兩人竟直接開啟了神臨棋最高境界的棋局，即國戰。
接下來的時間，棋局的演化漸漸沒幾人能看懂。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在此之前我從未贏過。」簫妃先於姜楓睜開了眼。
「我認輸。」姜楓眼角露出一絲欣慰。
「想好了？」簫妃目光注視著姜楓，但這話卻明顯是給其他人說的。
「還請將您的雷火二營調走。」
整個大帳現在能主事的只剩下了馮晟。至於那位風王，早已不見了身影。
「怎麼來的怎麼回去。」簫妃甚至連眼神都不鳥他。不知是不滿這個回答還是其他原因，簫妃甩袖而去。
隨簫妃一起離開，到這時姜楓才發現，原來帳外引起的騷亂並不只是因為今日帳中發生之事，也難怪，有這樣一位仙子近在咫尺，又有誰不會亂了方寸。
蒼疆共設東、西、南、北四方御史。御南城，御南史之所在，掌巡蒼疆以南十二郡、府。
群山之中，一條灰藍色絲帶將文明與野蠻劃分，夕陽落日，那點綴在絲帶上飄蕩著的零散星火，驅散黑夜的恐懼，雖不如恆星曜日那般輝煌耀眼，但它就在那，一個沉默寡言的巨人，靜靜在哪兒守護著。
十幾年了，這座城已和姜楓過去記憶中的模樣完全不同。可有一處卻是例外。御南府，要不是這塊門匾，怕是沒人會想到堂堂御南史的府邸竟和隱於市井的尋常大戶毫無異樣。
原本姜楓以為到了，可幾人卻落在了另一個地方。
簫王府，緊挨或是說在御南府原本的基礎上進行擴建，可不知比原本那老古董氣派了多少。
剛下龍，姜檬就一大堆借口腳底抹油溜了。一路上姜楓是一臉的尷尬啊，尤其姜檬還在一旁一直煽風點火，不過簫妃顯然對此並不在意。
「大哥哥。」
那位前來迎接的小侍女一眼就認出了姜楓。
姜楓倒也覺得眼前這小丫頭有些眼熟，只是簫妃一個眼神，那小侍女就閉上了嘴。
「簫笙，很好聽吧，簫鈺姐姐給我起的呢。」路上簫笙小小聲地給姜楓說，但又怕簫妃發現很快很快將小腦袋縮了回去。
姜楓也想起這是塢城那對小兄妹中的妹妹。
到了住處姜楓可又犯了難，因為姜楓原本的房間與簫妃的僅僅只隔一道紗簾。
「這裡很大的，大哥哥和姐姐都能住下。」
見姜楓轉身要走簫笙急忙出聲解釋道。
姜楓又何嘗不知，可……
「這點地方還是住的下的，倘若有些界限若是踏過，休怪我不念舊情。」
簫妃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見這氣氛實在是不對勁，簫笙也以準備夜宵理由開溜。
「就這間吧。」曉夢一眼相中了隔壁的那間院子。
稍後各式各樣的糕點被簫笙端來，仔細數下竟有一二十種還完全不重樣。
飯後姜楓邀請曉夢去隔壁的湖邊走走，畢竟有些事情還是親口告訴她的好。
儘管今夜月光格外明媚，可看不到的地方黑暗依舊在蔓延。
簫王府一房間，梳妝台，簫妃的那雙冰藍色眸子正與鏡中的她對視。
「少時仇恨的種子化為現如今的你。」
鏡中的她雖未開口，但與之對視，簫妃還是能夠知道她的想法。瀧影，那是自己的另一半。
「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將來更不會是。」簫妃道。
瀧影笑了笑不再言語，或許這個答案在她們各自心底早已達成了一種默契，又或說答案什麼的已不再重要了。
「我可以答應你的那個條件。答應我，不要再傷害他。」
鏡子如死水潭般回歸平靜。
「簫笙。」
向外喚了一聲。
「我，我在，師傅姐姐。」
坐在屋外正打盹的小丫頭一聽到師傅姐姐喚她急急忙忙應了一聲。
「濯清池東南那處院子，下去準備一下，我今晚在那過夜。」
濯清池，地下溫泉水從池中五眼溢出，經暗道流入附近五種不同風格的小院。
對於姜楓來說，沒什麼煩惱是這一池溫泉水解決不了的。
「姐姐，那我還過來嗎？」
「不用。」
院外聽起來像是簫笙的聲音，而且腳步聲漸漸清晰。
「是簫笙吧，這裡打掃的還挺乾淨的，真是麻煩了。」
背靠一大塊卵石，姜楓實在是連睜眼都不想睜。哪知這小丫頭知道自己在還一步步走來，看樣是生氣了。
池邊的解衣聲，姜楓也就當是這小丫頭在跟自己開玩笑。哪知這小丫頭是真的敢進池子！
「你別亂來啊。」
姜楓這下是真的慌了，可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另外一人。難怪，難怪，只可惜有些部分被這池上浮花所掩。
池子本身不算小，畢竟原本設計的缺陷導致很大的一塊冗餘，怎麼說也容得下兩人。
薄薄一層絲衣遇水即透，很明顯這身絲衣在她可接受範圍內的一些重要地方做了遮擋。但即使這樣，姜楓依舊難以讓自己的目光從某些地方挪開。
「怎麼剛回來就這麼想和我泡澡？是不是還要幫我搓搓背？」
姜楓不由得調侃了一句。哪知迎來的那雙冰藍色眸子的冷意又更甚一分。
「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開個玩笑怎麼還這麼認真。」
霧氣中隱約可見幾道由泉水凝成的劍刃懸在姜楓脖頸。
「我們聊聊吧。」
姜楓眸子的變化，像是換了個人。
「在你身上我找不到他曾經的影子。至於現在的你，應該安心去當你的廢人。」簫妃道。
「廢人？這是她的意思？紫鈺的意思？」姜楓搖了搖頭自嘲道。
可簫妃依舊只是冷冷的看著。
「知道了，她操縱這具身體，你所說也是她所想。」姜楓神色暗淡，這種感覺就好像心裡好像被人給刺了一刀，深呼吸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流淌而下。
「最後再幫我一次吧，如果她還聽得到願意的話。」
……
說完自己的訴求姜楓起身準備離開，背對著她直到離開前，姜楓還不忘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那個，還有，我不是被趕出來的，雖然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池中，有著一雙煙紫色眸子的她，臉上露出一副陰謀得逞的狡黠，姜楓也是一樣。
「兵甲、羅裳，於你各有千秋，不過我更喜歡後者。」
腳步聲越來越來遠。是啊，兩個人都成功騙到了對方，就像今日的那盤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