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幻夢與現實

「頭好疼啊！」彷彿過了無數年，腦海中塞滿了無數好像親身經歷的詭異畫面之後，莫恩重新清醒了過來。不過一睜開眼，莫恩就忘記了絕大多數的畫面，只看到自己陷入了一片蒼茫之中。四周都是流動的霧氣，而自己的身體也是由這些霧氣組成，彷彿傳說中的鬼魂。

「這是那裏啊？」察覺到自己的異常，莫恩馬上忘記了腦海中那些看起來很真實，但卻完全不符合實際的畫面，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

「這是你的識海。」伴隨着和莫恩一樣憨厚，但卻厚重很多的聲音，莫恩眼前的霧氣凝聚成了一個身形高大，牛頭人身，手持黑幡的形象。

「妖族？想要奪舍嗎？」看着突然出現的古怪人物，莫恩猛然一驚，有些驚慌的想道。雖然在族內地位不高，但因為跟隨部族『葯』師鹿千鳴，所以莫恩對於修行的各種傳說也有一定的了解。聽到識海這個辭彙，又看到對方迥異於人族的造型，立刻聯想到了妖族奪舍的恐怖傳說。傳言之中，妖族內也有可以媲美神殿長老的高手存在，他們在陷入末路的時候，會選擇將死的人族奪舍重生。一旦被奪舍，不僅本身會神魂俱滅，而且肉身也會落入他人之手，甚至會傷害到自己的親人，是極為悲慘的結局。所以下意識的，莫恩心中充滿了戒備。

「奪舍？看起來鹿長老見識不淺，對你也很照顧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妖族，也不會奪舍你的。」對面的牛頭人微笑着說道：「或者說，我這個形象你更容易接受一些？」說着話，牛頭人變成了人族的『摸』樣。樣貌和莫恩極為相像，只不過看起來比莫恩大上七八歲。如果莫恩長到二十歲，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你能知道我的想法？你會佛門修士的他心通嗎？還有你這變化術，是妖族的神通嗎？」莫恩心中先是一驚，但看到對方溫和的笑容，卻不知怎麼的放鬆了心情，不由自主的放鬆了戒備，轉而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知道的東西倒還不少。不用『亂』猜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本是一體。你想什麼，我自然知道，不需要什麼神通的。」青年人微笑着說道。

莫恩微微一怔，剛剛想要反駁，之前在腦海中出現的那些畫面開始湧現。在這些畫面之中，有不少都是以眼前這個青年人的形象為主角，也有一部分是以剛才的牛頭人形象為核心，而莫恩對這這兩個形象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毫無疑問，莫恩相信自己和眼前的人必然有極深的聯繫。

「你。。。，穿越，輪迴，牛頭人薩滿，六魂幡？這是怎麼回事？頭好痛啊！」在莫恩想要仔細回想那些畫面，尋找這些畫面所代表的記憶時，頭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連帶着自己的身形也開始變得模糊。

「哎，看起來還是不行啊！這麼弱的神魂，根本無法承載真正的記憶，更不用說真正的融合了！」看着莫恩的痛苦，青年人嘆息一聲，將手搭在了莫恩的肩膀上，一股溫潤的力量從青年人的手中流出，幫莫恩穩定住了神魂。

「這次是我太心急了，你還遠沒有成長到可以承受真相的時候。不過既然你靠自己的意志覺醒了前世薩滿的基礎能力，那說明薩滿的力量在這一界是不受限制的。我已經將薩滿的初級修鍊功法準備好，以你現在的神魂強度應該可以承受，這套功法可比你現在修鍊的蠻牛勁強多了。努力修鍊吧，期待能真正和你相見的一天！」說完之後，青年人重新化作霧氣，融入到周圍的蒼茫之中，而莫恩腦海中驟然多了無數信息。最終莫恩只感覺自己腦袋一脹，再次暈了過去。

當莫恩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部族的帳篷內了。守在自己旁邊的，正是自己的好朋友莫冰。而看莫冰身上傷勢已經恢復的樣子，自己應該昏『迷』了不短的時間。

「看起來之前真的是在做夢。」看到莫冰熟悉的面孔，周圍熟悉的擺設，莫恩鬆了口氣，在心中感慨的說道。之前詭異的記憶雖然讓莫恩感覺極為親切，甚至險些以為是真的，但反覆昏『迷』的經歷畢竟不那麼好受。現在回歸現實，莫恩還是很高興的。

「莫恩，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看到莫恩睜開眼睛，莫冰激動的喊道。拋下好友逃走，雖然有完全說的過去的理由，但莫冰心中依然對莫恩有莫大的愧疚。現在能夠看到莫恩從昏『迷』中醒來，莫冰自然極為歡喜。

「不要喊了，再喊我就要被你震昏過去了。」莫恩看着激動的莫恩，微笑着說道。能夠逃脫一場大劫，又看到好友如此關心自己，憨厚的莫恩也是極為歡喜的。

「是、是、是。你剛剛蘇醒，身體還弱的很。你先躺着，我卻給你拿些吃的來。」莫冰連忙放低聲音，笑着對莫恩說道。

「你這一說，我還真是餓了。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啊？」莫恩捂著自己的肚子問道。因為那些詭異的夢境，莫恩感覺自己已經過了上百年的時光，根本無法確定現在的時間。

「你昏『迷』了整整八天，如果明天你再不醒的話，就要把你綁在木駝獸上帶走了。」莫冰笑着說道：「你先躺着，我去去就來。」

「只是八天嗎？看起來之前真是我在做夢了。可是為什麼這個夢這麼真實呢？」看着莫冰轉身離開帳篷，莫恩的心思忍不住又回到了之前的夢境中，想起了那個模樣怪異，但自己又莫名熟悉的牛頭人。雖然從理智上來說，莫恩已經認定這只是一個荒唐的夢，但心中又忍不住想要回想夢中的細節，希望這一切是真的。

「狼肉大補粥來了！」正在莫恩糾結於自己的夢境時，莫冰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帳篷門一撩開，莫冰端著一個木頭大碗走了進來。

「這是用害的我們險些喪命的那頭狼的肉熬制的肉粥，吃了它，你也等於給自己再次報仇了！」把碗遞給莫恩之後，莫冰笑着說道。

「這是那頭狼的肉？」吞下一口香噴噴的肉粥，感覺一股暖流融入自己的身體之後，莫恩才想起莫冰的話，有些驚訝的問道。在此之前，莫恩的注意力還在剛才那個夢上，居然完全忽略了之前和那頭野狼的生死搏鬥的事情，也忘記問自己到底如何平安回來的了。

「是啊！看來鹿長老的判斷真准。你果然是激發潛力打死野狼之後昏了過去，連自己最後做了什麼都忘記了。」看着莫恩『迷』『惑』的樣子，莫冰笑着說道。

「你仔細說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後來我是怎麼回來的啊？」莫恩有些焦急的問道。這個時候莫恩已經想起自己最後打出的那一擊，也想起了當時腦海中浮現出來『根源打擊』這個名詞和運力方法的情況。配合上之前詭異的夢境，莫恩隱隱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太簡單。

「是鹿長老將你帶回來的。我和大小姐逃走沒多久，就遇到了鹿長老。當鹿長老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昏『迷』過去。而野狼也被你一棍打斷了腰部，死在了旁邊。根據鹿長老判斷，你是在將要被野狼咬死的瞬間激發了自己全部的潛力，打死了野狼，而你自己也因為潛力消耗過大陷入了昏『迷』。用真氣穩住你的身體之後，鹿長老採集了石骨草，帶着你和那頭野狼的屍體就回來了。」莫冰很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次真是要多謝鹿長老了。對了，大小姐她沒事吧？」微微感慨一下之後，莫恩馬上又急切的問道。之前一直沒有從夢境帶來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如今弄清了狀況，莫恩馬上就想起了自己心儀的明珠。

「放心，大小姐她沒事。」看到莫恩臉上的急切神情，莫冰微微有些苦澀的回答道。雖然只有十二歲，但草原上的少年都相當早熟，春心都已經開始萌動。事實上，在開始的時候莫恩和莫冰就都知道彼此對大小姐明珠的心意。這次莫恩捨身救人，必然在明珠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相應的，莫冰的機會就少了很多。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嫉妒，但莫冰心中還是有些酸澀。

「沒事就好。」莫恩長出了一口氣，心情放鬆了下來，但看到莫冰臉上的黯然之後，心中又有幾分不忍。糾結了良久，莫恩也沒有再能說出什麼。而莫冰也沒有了再說話的興緻，兩個人就這麼默默的坐着，帳篷內只有莫恩吞咽肉粥的呼嚕聲。

「莫恩在嗎？」就在莫恩吃完了肉粥，思考着如何和莫冰這個好友說關於明珠的事情時，一個略顯冷峻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而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身着銀『色』皮裝的青年邁步走入了帳篷。

「莫隊長！」一看到來人，莫冰馬上站起，莫恩想要起來，卻最終沒有能夠成功。不過眼神之中的恭敬和敬佩，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個被稱為莫隊長的不是旁人，正是明珠的哥哥，石牛部族酋長莫懷的二子莫華。能夠得到莫恩和莫冰的尊重，莫華靠的並不只是自己酋長之子的身份。雖然石牛部族內也有幾個階層，但每個階層之間的地位差距並不是非常明顯，而且地位也會隨着實力的變化而變化。只是一個酋長之子的身份，是嚇不住人的。

莫華真正讓莫恩和莫冰這兩個在小一輩中算的上出『色』的少年敬重的，是他自己的天分和努力。今年剛剛十六歲的莫華已經在不久之前進階到武士九階，成為族內幾位長老之下的第一高手，並且執掌由族內青年組成的狩獵大隊，成為族內三位大隊長之一。而且如果莫華能夠保持現在的進步速度，有可能在不久之後進階先天，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甚至修士。這種資歷，讓莫華成為族內少年當之無愧的偶像。

「莫冰也在啊！我想單獨和莫恩說點事情，可以嗎？」點頭回應兩人之後，莫華淡淡的說道。面對兩人的敬意，莫華並沒有表現出拒人千里的孤傲，也沒有太過熱情的回應，而是坦然的接受敬意，然後用平和的語氣下達不容置疑的命令。

「當然可以。」莫冰神『色』變幻了一下，看了莫恩一眼后，點點頭，轉身出了帳篷。

「這次的事情，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捨命相拼，明珠真的未必能夠活着回來。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定會報答你！」等莫冰離開之後，莫華鄭重的對莫恩說道。

「這是我應該。。。」莫恩紅著臉，有些結巴的說道。之前為明珠捨命的時候，莫恩並沒有想太多，像一般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少年一樣，腦子一熱就沖了上去。現在被莫華這麼鄭重的感謝，莫恩心中相當緊張。

「不過如果你以為這樣就有機會娶到明珠，那就大錯特錯了！」還沒有等莫恩將話說完，莫華第二句話已經出口了。

「我。。。我沒有想要娶。。。」一聽這話，莫恩彷彿被當頭打了一棒，一下子就懵了。愣了片刻之後，才結結巴巴的反駁道。

「人要看清自己的位置。明珠是我們石牛部族的小公主，日後無論是和其他部族聯姻，還是在黃雲城內招婿，能夠配上她的，都必須是出類拔萃的人才！雖然你在『葯』材方面有些天賦，但在成為一個真正的『葯』師之前，根本沒有爭奪的資格。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非分之想，也不要做出什麼影響明珠判斷的事情來。」莫華根本沒有理會莫恩的解釋，很平靜的繼續說道。

「那莫隊長想要我怎麼做，請直接開口吧！」話說到這個地步，莫恩已經徹底明白了莫華的用意。委屈萬分的同時，莫恩胸中也生出一股傲氣。正是熱血上頭的少年，怎麼可能無視這樣明顯的輕視？

「離開鹿長老，加入狩獵大隊，我會傳授你石牛功。」莫華很平靜的說道。相比於族內每個人都可以修鍊的蠻牛勁，石牛功這個石牛部族的核心功法無疑要高深許多。如果一直修鍊蠻牛勁，基本上九級武士已經是頂峰。除非有特殊際遇，否則很難突破先天。而修鍊石牛功，只要天資足夠，突破先天的希望相當大。而且在進階先天之後，依然可以繼續修鍊石牛功，一直到先天九層。不是在族內有大貢獻的人，很難得到傳授。莫華開出這個條件，一方面固然是為了隔離莫恩和明珠，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讓外人說什麼閑話。畢竟用石牛功酬謝莫恩的付出，也不算小氣了。至於說會不會影響莫恩的前程，莫華並沒有怎麼考慮。

「我不需要石牛功！」莫恩倔強著說道。對於這種類似於施捨的東西，莫恩本能的想要拒絕。

「好，這個條件可以換，但你必須離開鹿長老，加入狩獵大隊！」莫華皺着眉頭，沉沉的說道。在莫華看來，莫恩的拒絕很可能是對明珠不死心，所以必須斷絕對方的念頭。

「莫恩要不要離開我，恐怕還不是你能說了算的。」就在莫恩衝動着想要答應離開鹿長老，同時拒絕石牛功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了進來，隨後一個身形消瘦，留着花白鬍須的老者走入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