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間盡處

天城北島，寒風呼嘯。雖是大地東南，但是高處不勝寒，這裡也是刺骨的寒冷。

凌君一人佇立在北島之上，遠眺著北方。她早已心焦如焚，萬分憂慮。

自北斷山脈一別，已經過去了數月。心上人云棲，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凌君施在那套衣服上的靈犀訣至今也沒有被觸發。她的心中，除了對雲棲的思念，還有無盡的擔憂。

說到雲棲，其實他早已經走過了遼闊的荒原，飛過了千里的沙漠，又翻越了數百里的荒涼戈壁，此時已經到了一個坐落在大江南岸的小鎮。

這條大江，倒也很奇怪，如此嚴寒的天氣，卻仍然沒有結冰。小鎮的民居沿江而建，房頂上早已堆積了厚厚的白雪。戶外很少有人的蹤跡，只有晌午的時候有些人出來行走。大江的北岸，是一望無盡的冰川，連遠處的山峰，看起來也是白色的。

雲棲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打了個冷顫。這裡的空氣，真的不是一般的寒冷。

嚴寒之中，雲棲忽然想起了凌君當日送給自己的那套衣服。他打開了行囊，取出了衣服。那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胸襟的裡面，似乎還放著什麼東西。

雲棲連忙將衣服攤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原來是一本秘籍，那是御水咒的心法。秘籍裡面，還夾帶著一張書信。

雲棲穿上了衣服。

那是一件連著帽子的外套，外層是跟雲棲的城主裝一樣的紅黑顏色，裡層有厚厚的絨毛。把外套穿上身以後，雲棲感覺到這衣服上蘊藏著巨大的能量。這些能量源源不斷地流進雲棲的身體，竟然讓他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

雲棲展開書信看了起來，信上寫道：

吾愛雲棲，見信如面！

汝今開書，我心甚喜。

當日分別，心如刀絞。

途多兇險，欲隨你往。

恐成牽絆，望汝獨行。

思之憂之，但信篤定。

吾贈一袍，願棲成暖。

吾聞北海，深不可測。

棲雖龍鳳，亦難潛行。

吾有一法，名御水咒。

猶魚之身，走水如地。

汝資聰穎，即可領會。

吾心念郎，日夜不歇。

袍綉桃花，中有靈犀。

以靈觸之，彼此可通。

思棲切切，君盼佳音。

吾心永恆，與棲同屬！

雲棲看完了凌君留給自己的文字，會心一笑，往日的溫馨情景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他低下頭，看著胸襟上綉著的一朵桃花，不禁用手撫摸了一下，又往上面注入了一絲靈力，眼前立刻就出現了凌君的容顏。

「雲棲！」遠在天城的凌君終於等到了雲棲的消息，興奮地喊了出來。她也看到了遠在北方冰天雪地中的雲棲。

「凌君，凌君！哈哈哈，我終於看到你了，凌君！」雲棲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笑著說道：「凌君，我好想你啊！」

凌君手頂著鼻尖，笑了出來：「數月不見，你竟然變得如此嘴甜了！是不是路上有什麼小娘子將你調教成這樣的啊？」

雲棲聽凌君這麼一說，變得有些緊張了，說道：「沒有，我就是太想你了，真的很想，所以才情不自禁……」

「好啦，我就逗一下你，看你緊張的，其實，我也很想你，雲棲……」凌君說到這裡，雙唇緊閉了一下。其實，她都快哭出來了，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問道：「雲棲，你現在怎麼樣了，快到目的地了嗎？」

「我很好啊！」雲棲說到：「過了面前的大江，應該就是那極寒之地了，至於北海在哪裡，我還要找尋一番。」

凌君看著雲棲周邊的環境，全是白茫茫的。雖是幻境，但也能感覺到其中陣陣的寒意。

「冷不冷啊？雲棲？」凌君十分關心地問道。

「方才還很冷，不過凌君，你這衣服可真神奇，穿上身後就一點也不覺得冷了！」雲棲抓了抓頭上的帽子說到。

「那就好，我還害怕那衣服不夠溫暖呢。」凌君捋了捋北風吹亂的頭髮，有些失落地說道：「雲棲，我這靈犀訣並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你可記得在過江之前備夠了吃食，那極寒之地想來是很難找到吃的了。」

「嗯，我知道了，等一陣子我就去找吃的去！」雲棲回答道。

「好了，雲棲，靈犀訣就快到時間了，很快我們就看不到彼此了……」凌君已經有些哽咽了，說道：「雖然看不到，但是我仍然可以感覺得到你的氣息和方位……」

雲棲看著面前的環境漸漸地淡化了，心中湧起一陣失落，衝過去想抱著凌君。可是那幻境已經徹底地消失在了眼前。

雲棲心裡很是不舍，在那剛才幻境出現的地方木訥地站了很久。

而另一邊的凌君，也獃獃地看著雲棲消失的地方，伸出手停留在空氣中……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了。這極北之地的白晝，似乎異常的短暫。

民居的小窗戶里，陸陸續續地透出了燈光。

雲棲走到了一間附近的人家跟前，敲了幾下門。

「誰啊？這麼冷的天……」屋裡面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片刻之後，屋子的門「吱」的一聲緩緩地打開了。一陣風吹來，把門外的雪花吹進了屋裡。開門的是一個身披長袍，身材高挑、頭髮黃白的男人。

「大哥您好！打擾了！」雲棲向男人作揖，有禮貌地說道：「我本想北上去那極寒之地，路過此地，眼看著天色將晚，想進來避避風。」

男人皺了皺眉頭，似乎也沒聽懂雲棲在說什麼。但是出於好心，他還是把雲棲請進了屋子。

屋子裡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正在爐火旁搗弄著吃的東西。這女人看起來像是男人的妻子，她的頭髮也是黃白色的。

這裡的人，看起來似乎跟大夏和南域的人都不太一樣。他們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眼睛和頭髮的顏色都跟自己相去甚遠。

男人請雲棲在爐火旁坐了下來。由於語言的不同，兩人交談起來有些吃力。雲棲似乎聽到了男人說他的名字叫做安德烈，妻子則叫做什麼婕琳娜。

婕琳娜弄好了吃食，也給雲棲遞過去一份。本來是兩個人的食物，現在三個人吃，每人分到的就少了一些。

雲棲覺得有些慚愧，接連著跟夫妻兩人道歉。安德烈和婕琳娜卻是不停地笑著，讓雲棲不要太在意。

借著屋子裡的燈光，雲棲看到了牆上掛著一柄被皮革包裹著的大刀，便指著它比劃著問道：「安德烈大哥也是練武之人？」

安德烈也看了一眼那把大刀，微笑著說到：「就是會一些簡單的刀劍之術，是我父親教我的。」

可能這天底下的人對父親母親的稱呼都大同小異，雲棲也似乎聽懂了安德烈的話。

「那您的父親不跟你一塊生活嗎？」雲棲問道。

安德烈的表情忽然變得憂傷起來，擺弄了一番爐火，說道：「他已經死了，被江水裡的怪物殺死了……」

「真是抱歉，提起了大哥的傷心之事……」雲棲連忙道歉說。

「沒什麼，我父親他是個英雄！」安德烈自豪地說。

「那是那是！」雲棲附和著說道。忽然從屋子裡傳出了嬰兒的哭聲，婕琳娜便起身回屋去了。

「那是我兒子，才兩個月大，呵呵呵！」安德烈笑著說。

「哦，那真是抱歉，打擾你們一家休息了！」雲棲站了起身，作揖說道：「只是那江里的怪物究竟是何物，竟能殺人？」

「我們這一帶的人，基本都是靠那江水裡的魚類作為食物。」安德烈也站了起來，看著窗外大江的方向說道：「但是從去年開始，江水裡面不知道為何就多了一個巨大的怪物，吃了好多人，大家也不敢到江里捕魚了。我父親就是想為民除害，跟怪物搏鬥被殺死了，我的母親傷心欲絕，也投江自盡了……」

「原來如此，那怪物也真是罪大惡極！」雲棲對安德烈說道：「明日，我便去會會它！」

「小兄弟，千萬不要，那怪物真的太強大了，你打不過的！」安德烈連忙勸說。

「無妨，安德烈大哥，凡事都要試一試才知道行不行。」雲棲自信地說著，拔出了背上的清平劍，指向了窗外。經過了這一路的實戰，雲棲對自己的修為已經非常的肯定了。

「我也試過了，根本打不過它，好不容易才脫險回來的。」安德烈說完，拿下了牆上的大刀，將它從皮革里抽了出來，又說道：「這把刀已經是異常的鋒利和堅韌，但是也傷不了它半點啊！」

「大哥，無論如何，明日我都要去試一試的了，你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雲棲淡淡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兄弟可需要我再找些幫手一同前往啊？」安德烈喜出望外，又有些擔憂地問道。

「那倒不必，你們就在江邊觀戰即可！」

「兄弟既然執意這樣，那我就代表這裡的人們向英雄道謝了。」安德烈說完，拿出酒壺，倒了兩碗，將其中一碗遞給了雲棲，然後對雲棲敬了酒，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大聲說道：「英雄！」

雲棲也將酒喝下。這裡的酒，可比南域的剛烈了許多。一碗下肚，感覺熱辣辣的，全身都在發熱。

兩人又回到爐火旁坐了下來。

「兄弟，剛進門的時候我沒聽清你說什麼，你叫什麼名字？」安德烈看著雲棲問道。

「哎呀，我竟然忘了介紹，哈哈。」雲棲作揖說：「我叫雲棲，來自遙遠的南域。」

「南……域，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安德烈笑著說。

「太遠了，沒聽過也正常。」

「那也是，但是雲棲兄弟從那麼遙遠的地方來到這裡，是為何事啊？」

「哦，是這樣的，我是要去那北海找個東西，剛好路過這裡。」

「北海……那地方還有很遠呢，據說距離這裡還有數千里的路程啊！」

「還有這麼遠啊？」雲棲感嘆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既然都走那麼遠了，幾千里的路程相比起來，也就不算太遠了，呵呵。」

「只是，這裡已經是人類生活的盡頭了。過了這條大江，那邊就沒有人煙了。因為太冷了，常人根本無法生存啊！兄弟，我看你還是別去了為好！」安德烈有些擔憂地說。

「這極地的環境，確實比我預想的要嚴峻很多。」雲棲也變得深沉起來，說道：「但是，我都已經走了兩三萬里的路了，在這裡放棄了豈不可惜？況且，我若沒能尋得寶物，家鄉的人還得繼續受苦啊……」

「嗯，若如你所說，放棄也確實可惜了！」安德烈感覺到了雲棲的堅決，也不好再勸說了。「但是雲棲兄弟竟然能跨越兩三萬里來到了這裡，看來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就為兄弟祈禱，祝福兄弟能夠凱旋歸來！」

「安德烈大哥有心了，雲棲謝謝您！」

「哈哈哈，來，兄弟，我們繼續喝酒！」安德烈豪爽地說道。

兩人就圍著爐火，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夜。

「大哥，您進房歇息吧，我就在這爐火旁打坐就行了！」雲棲對安德烈說。

「打坐？什麼是打坐？」安德烈不解地問道。

「哈哈，打坐就是坐著休息，調理身體，為明日的戰鬥做準備……」

「那好，兄弟啊，真是招呼不到啊……」安德烈看起來有些醉了，話也多了。

「沒事沒事……」雲棲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安德烈進了房間……

要跟水怪作戰，可得熟悉水性才好。雲棲在海邊長大，水性自然不差，只是要在水中戰鬥，常人的水性是遠遠不夠的。凌君贈給自己的那本御水咒馬上就能派上用場了！

雲棲拿出了那本秘籍，先是大略地瀏覽了一番。

話說那凌君還真是細心體貼，她在秘笈上的幾個難點處做了詳細的分析標註，還在末頁十分詳盡地介紹了自己修鍊的心得和提升的要領。

看完了書籍上面的內容，雲棲便在爐火邊上打起坐來，運行起體內的靈力修鍊了起來。

雲棲的悟性極高，加上又是仙靈王，靈力雄厚，這一共七層的御水咒，天還沒亮就被他完全地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