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逝者之谷

「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

阿特柔斯雙手捂著腦袋低聲怒喝，儘管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當那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的那一瞬間，這個剛長大的男孩還是幾乎被擊潰。

「不！！！」

一瞬間，他想起了曾經羅丹告訴過他的話，命運並非是擺在指尖可以肆意撥弄的玩具，但也絕非無可避免無法戰勝的強敵，在那些強者手中，命運不過是弱者用來自我安慰的傀儡線罷了，無論是曾經屠殺神明毀滅世界的父親奎托斯，亦或是背負災厄之力的異域來者，都並不是會被區區預言所束縛的存在。

但是，巨人的預言似乎並沒有出過錯，哪怕眾神之父奧丁殺死了預言諸神黃昏的巨人女巫格洛婭，祂依舊無法得到真正的預言，預言中必將與阿斯加德同歸於盡。

那麼，如今自己親眼目睹的，那再次出現在壁畫之上，那幾乎是命中注定的父親之死，難不成真的無法挽回？自己又會像壁畫上面記載的那樣，成為殺父仇人奧丁的手下？

這……這怎麼可能？！

阿特柔斯發出痛苦的嘶吼，那雙眼睛猛然亮起翠綠的光芒，來自血脈之中，那繼承自父親的不滅怒火，正隨着他心靈的逐漸崩潰，開始不受控制的釋放出來。那繼承了外來神祗與強大巨人血脈的身體，正在神力的作用下發生劇烈的變化，無盡的怒火湧上心頭壓制理智，一頭威風凜凜，體型比全副武裝的英靈戰士更大的巨狼，正發出野性十足的咆哮。

「洛基！洛基！冷靜下來……嘿！冷靜！」

巨狼向著安格爾伯達猛撲過去，巨人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連忙施展魔法將自己藏了起來。失去目標的巨狼聳聳鼻子，轉身撲向那銘刻着預言的壁畫石板，一頓撕咬加上利爪撕打，直到那壁畫徹底毀掉，巨狼才逐漸平靜下來。

「你還好嗎？深呼吸……深呼吸……」

或許是破壞掉壁畫讓怒火得以宣洩，那巨狼壓低身體，一陣光芒中變回了阿特柔斯。阿特柔斯喘息著從地上爬起，看這那副被自己毀掉的壁畫，嘆了口氣看向安格爾伯達。

「我很抱歉……」

「別這麼說，畢竟那只是我的一副過去的作品，畢竟母親已經講述給我了，只要我想，還是可以畫出來的……只要有充足的顏料與時間。反倒我應該向你道歉才對……我沒有想到，你會對知曉自己的命運，產生那樣的反應……」

安格爾伯達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任何人都會被自己的未來嚇到，即便是我。但這的確是你的命運……」

「我的命運？眼睜睜的看着父親死在我面前，並跑去給奧丁效力？想都別想！我哪怕從這裏跳下去，被那些怪物殺死，我也不會那麼做！這才不是我的命運！」

「不！你必須接受它！那是你唯一的命運！你還是趁早接受它更好！」

「接受它？那諸神黃昏呢？」

「諸神黃昏？」

阿特柔斯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們之前，我們找到了真正的，有關於諸神黃昏的預言，那同樣是巨人的預言，那是巨人女巫格洛婭的預言！那預言可跟這個完全不同！那上面明確記載着，奧丁必將與阿斯加德一同隕落，九界終將……」

阿特柔斯凝視着，那破碎的壁畫石板上，那被漆黑的顏料盡數染黑的一面。

「或許其中有哪裏出現的差錯……但這是你必須承擔的命運！我……」

安格爾伯達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跟我想像的可不一樣……跟我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儘管意見出現了明顯的分歧，但阿特柔斯可以明顯感覺得到，眼前的少女並沒有因此敵視自己，因此他還是跟上了安格爾伯達的腳步。

坐上一隻長著一對尖銳犄角，身披長毛宛如野牛的動物，兩人越過漫長的沼澤，一路上兩人並沒有開口聊天。阿特柔斯在思索兩則預言之間的衝突，還有那結果一致的漆黑未來，而安格爾伯達，這位終日與世隔絕的巨人少女，似乎因為阿特柔斯所表現出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言行，有了某些特殊的想法。

「這邊走……我們快到了，逝者之谷。」

「逝者之谷？」

騎着那頭能夠鑽地的奇特生物，繞過沼澤與巨大的岩壁，很快兩人抵達了一片奇特的地域。那遠處直指向天宛如手掌的巨大山脈，總讓阿特柔斯覺得眼熟。

「並不是所有的巨人，都敢與眾神之父戰鬥的，都敢面對阿薩神族的入侵。平民，工匠，老弱，甚至是戰士，在奧丁與祂的軍隊面前，他們只有死路一條。他們終日生活在奧丁帶來的恐懼之中，惶惶不可終日，哪怕國度之門已經封閉，祂們也害怕那有朝一日奧丁再次降臨。他們實在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於是他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在所有人同意后，他們躲了起來，將自己的屍體留下放在外面，以迷惑奧丁，讓祂無法找尋通往約頓海姆的道路。」

攀上一座石壁，安格爾伯達來到一處岩壁前。她熟練的伸手在那滿是孔洞的岩壁上一撈，取出一個裝的滿滿當當的袋子。

「這是什麼？哦，又是珠子？」

「你之前見到過？」

「是的，就在米德加爾德，那些殘留下來的巨人壁畫里，就像這樣。」

阿特柔斯從口袋中取出一枚枚圓珠，那外形看上去，和安格爾伯達手中袋子裏的一模一樣。

而安格爾伯達，此時卻露出悲哀的表情。

「還有一些流露在外……」

「這到底是什麼？」

「你……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阿特柔斯一臉不解的翻找著袋子，除了各種各樣的小球，其他什麼也找不到。當他無意間翻出幾個小球，那銘刻在球體上的符文引起了他的主意。

「嘿，小心點！」

「……夏基？赫羅德？巴拉？」

阿特柔斯疑惑不解的說道。

「聽起來像是巨人的名字。這是巨人們的珠子嗎？」

「這些珠子……就是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