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慘敗

廖玉傑、陳小柒、江竹三人心中的震撼可謂是驚濤駭浪，今晚親自與「化氣」大修士交手，又見識到「顯聖」之間的鬥法，最後元神出手，哪怕他們最後被壓制的一動都不能動，但心中所感所悟已經抵得過他們過去十年之功，也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求道之心。

至於怕，那當然是不存在的，元神威壓下，老師依然挺直了脊樑，他們自然景行行止、亦步亦趨，寧折不彎，嚮往那個境界，並不代表著會怕那個境界的修士。

這便是姚清帶給道院的風骨，也是他們立身的根本。

經次一役，他們三人對修行的道路、未來的方向和自身的位置有了更為清醒的認識，道心進一步堅定，想必很多年後再回頭看，他們能更明白今日老師帶給他們的意義。

再說姚清，之前也曾動用過兩大推演聖法，針對天下局勢推演出很多條路，也針對最近形勢推演出很多種可能，但直到今晚，他才發現自己忽略一個最大的變數，那就是元神。

「果然涉及到元神，一切因素都會扭曲。」姚清苦笑一聲，沒有足夠的基礎，即便是兩大推演聖法也不可能無中生有。

況且之前他也曾推演出那一種結局，只是當時並沒有重視。

元神高手可以提前扭曲天機，讓旁人不自覺忽略或者以錯誤信息得出錯誤結論。

今日這一戰，除開輕語姑娘不說外，背後涉及到至少兩位元神，其中一位就是之前出手鬼王宗伸過來的那隻枯槁大手，這一點姚清有想到，也有所準備。

另一位元神來歷莫測，更為強大，反被姚清忽略。

如果推演沒錯的話，最近天下形勢變化一切根源都是此人的手筆，此人的根本目標也不是姚清，甚至不是任何一人，而是整個虞朝。

這中間無論是修士與凡人之間界限的逐漸模糊，還是凌子逸復仇，亦或者部分關於姚清的流言，乃至帝都連番大戰，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人完美利用，成為手中之刀，斬向虞朝。

對方行得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即便是自己提前窺破，也阻擋不了。

「真是被人貼臉教訓了！」姚清嘆了口氣，自己先前那般想藉此立威、然後逼朝廷改變的謀算比對方差了不止一籌。

別看他擊退了五大宗門的數位「化氣」、「顯聖」修士，戰術上似乎全勝，但他知道，在戰略上，他是一敗塗地。

姚清看了看天色，也顧不上王府的慘狀，起身去找大司徒宗佑棠。

此時宗佑棠早已不在府內，姚清第一次沒有在意旁人，光明正大去了宗佑棠所在的府衙。

一路上，人來人往，很多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不過也無人阻攔他，很顯然宗佑棠早就有所吩咐。

姚清神情自若，直接來到廳堂，宗佑棠正微微靠在椅子上，神情疲憊，旁邊有一青年官員說著江州財稅之事。

宗佑棠看到他，只是抬手示意了下，並沒有打斷青年的彙報。

姚清也不著急，徑自在角落坐下，低頭想著心事。

也不知過去多久，房間里甚至四周的聲音都漸漸平息了下來，姚清抬起頭，宗佑棠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眼裡的情緒似乎有一些相同，又有一些不同。

「昨夜，卿事殿和學士殿所有人均在宮內觀星台上站了一夜。」宗佑棠出聲道。

「是在看帝都的亂象嗎？」姚清問。

「是在看修士的肆無忌憚！」宗佑棠道。

「是啊，肆無忌憚，桂王府、榮王府全部化成廢墟，下一步又會是哪裡呢！」姚清說道。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壓抑。

「有些事，當真是應了那一句話，天下大勢，浩浩湯湯，誰也阻擋不了。」宗佑棠苦笑道。

「所以，朝廷是什麼意思？」姚清問道。

「之前在桂王府，你是不是覺得是陛下不讓供奉院全力出手，抵擋天音宗？」宗佑棠不答反問。

姚清點點頭，雖然他同意凌子逸的復仇，但在立場上，卻依然希望供奉院能夠阻擋凌子逸，然後以桂王之命，給凌子逸一個說法。

「非是陛下之命，而是供奉院大部分人根本不敢出手，借用了陛下之令。」宗佑棠嘆道。

「所以唯一幾個敢出手的人也不敢以供奉院身份，而是以散修身份出手？」姚清道。

甚至往深處想一些，他們是想把天音宗的目光引到整個散修身上，讓散修聯盟那個龐然大物頂在前面。

「不錯！」宗佑棠點點頭，「陛下其實一直在冷眼旁觀，在看修士的行為，看供奉院的能力，看你們的反應，看世人的態度，看這天下的走勢，甚至也在看他自己的內心。」

姚清沒有說話。

「可惜，修士一直咄咄逼人，供奉院沒有拿出應有的擔當與實力，你們自行其是，世人甚囂塵上，整個天下已經滑向了一個未知的方向。」宗佑棠聲音中充滿了苦澀。

當初他力主收復夏州，靠強有力的回擊和玉石俱焚的態度爭取生存空間，然後建立供奉院，於夾縫中慢慢休養生息，慢慢夯實根基，慢慢掌握對抗修士的力量。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

「大司徒，朝廷缺少的不是執劍人，而是少了那一把無堅不摧的劍！」姚清意有所指道。

沒有劍，無論以什麼手段爭取而來的生存空間都會被對方輕易踐踏，只有劍也不行，放在庸才手裡一樣毫無意義，還得有執劍人。

而供奉院正是少了一個強有力且修為高絕的修士坐鎮，是以短時間內很難凝成一股繩，但時間恰恰又是最珍貴的東西，五大宗門又不蠢，怎麼會給虞朝那個時間。

「執劍人？劍？」宗佑棠若有所思，然後又看向姚清。

昨夜帝都之戰，要說最意外之事，就是元神親自下場，其中最最令人意外的是，姚清背後竟然也有元神，不僅那些修士意外，就是朝廷上上下下都很意外。

當然，因為姚清的身份，想要成為執劍人或者說那把劍，目前來看極為不現實，陛下肯定不會放心。

宗佑棠心中也只能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