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殺者（二）
傑拉爾低頭連沉入水盆，手帶着毛巾伸入水中，毛巾覆蓋在臉上手用力揉搓，洗掉黑印后猛然抬頭，撥出水面，沾濕的劉海甩出水滴。
傑拉爾閉着眼從牆壁拿干毛巾擦拭臉上的水分，毛巾從眼睛落下時，毛巾覆蓋下的臉部肌肉緊繃。
「我可不記得我有邀請你進我的房間。」
帶着兜帽隱藏身份的黑袍人，明顯是首領的邁出一條章魚足前進，小胖手合攏。
「只是來向這裏的主人打個招呼。」
「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出去。」傑拉爾毫不猶豫趕客。
「還有，下次進別人房間麻煩先敲門。」
黑袍人沒有出去的動作，反而自顧自抽出椅子坐下，黑袍下擺縮短上移露出幾條章魚腕，輕浮道：「呀嘞呀嘞，我們已經不打自來，可不能在見到主人也視若無睹啊，索性和世界之子，你，說一聲。
吾，來自未來的龍神神域的一間普通中學的教師，帶幾位學生來此特訓。」
傑拉爾嘆息：「時間在你們的眼裏是什麼啊，真是隨意穿插。」
解下紐扣，傑拉爾脫下神官服赤裸上身，就這樣和大概是章魚的披着黑袍的教師面對面。
「姓名？」
教師雙手交叉：「禁止事項，無可奉告。」
「年齡？」
教師雙手交叉：「禁止事項，無可奉告。」
「那性別？」
教師雙手交叉：「禁止事項，無可奉告。」
「你Y一個提着男人嗓音有啥好保密的？」傑拉爾激動站起沖着黑袍人怒吼，狠拍桌子一下。
「不不不。」教師揮着戴着手套的小胖手，指示對方不要動氣，坐下安靜聽他狡辯。
教師解釋道：「生存於時間的生命可以將時間比作一條長河，但時間卻不可以是一條長河。
無論是上游的生命探出水面偷窺下遊走向，下游的生命探出水面偷窺上游的變化，都會間接造成名為『時間』長河的改道。
進行時間旅行的我們必須掩蓋住信息，不能泄露有關未來的蛛絲馬跡，一旦被世界記住極會推演出另一條分流，抹殺掉處於另一條時間長河的我們。」
「那你就不怕我。」傑拉爾說完，看見兜帽下漆黑一片那亮起兩點黃豆般大小的綠光。
教師雙手壓在桌子上，上半身往前，頭靠近傑拉爾，近到傑拉爾似乎從黑暗中看見月牙的笑容。
「因為，未來你成功了，你實現了你的野望。你高懸天穹之上，指引欽定眾生，擺佈隨緣命運，你遍佈時間每一個時刻，過去是你的目光，未來是你的王座。
至仁的王者，
至強的霸者，
至善的皇者。」
被那雙隔着黑暗的欽慕的眼神，傑拉爾只有種現代年輕人的電腦被公開瀏覽記錄的死亡感覺。
所以啊，不要把時間當成可以隨便進出的廁所！
「真的不會對你們有影響？」傑拉爾似笑非笑：「你透露出來的信息，對我可是有很大啟發啊！」
十三道權威錨點，王道，霸道，皇道，代表權威錨點的三道權柄在他手上，而在他設想還有謀求的天道、人道。
可現在未來的自己卻沒有關於這兩道權柄信息，也就說在原本未來的時間線傑拉爾只有現在的三道權柄迎接永恆的黑夜。
換個思路，是誰阻攔（截胡）了他，讓他沒有拿到天道人道的權柄。
「你是故意的吧。」傑拉爾屏氣凝神，目不轉睛黑袍人一舉一動，儘管教師穿着黑袍根本看不出動作。
教師雙手交叉：「禁止事項，無可奉告。」
「切。」傑拉爾對教師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得咬牙切齒。
傑拉爾動不了教師，或者動手抹殺對教師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代價，畢竟未來的黑影站在毫無察覺的教師背後。
能撥動時間線的人很多，舊世界的大能比比皆是，可真正把諸天萬界時間的流轉當書來翻也就每一個世界的黑影（當然舊世界的時間線里黑影不能跑出自己的管轄範圍）。
不是我這邊從舊世界逃脫的那個亡魂，是有命運收縮到必須有一個活下來嗎？不，現在不是思考祂是哪個世界跑出來的時候，就算知道也會有其他世界的祂逃脫成功。
最重要的是……
［傑拉爾：說出你的目的！］
［黑影：真是沒有我這邊的可愛（抱怨），別弄死讓他們寫完寒假作業就行。］
傑拉爾：井！
你出來就和說這個！
對。黑影收回目光，從當前時間離開。
「別給鬧事！」傑拉爾最後握拳錘下桌子，然後伸出手指指向門口，意思明了。
教師見『那位』任務完全，也不留戀起身，稍作表態點頭告別，邁開章魚足離開黑夜神選的房間。
教師背對門口，六名兜帽遮住面容黑袍遮蔽身形的學生在走廊兩兩相對，靜候佳音（看下老師死沒死）。
「老師，他真是我們認識那位嗎？」
「當然！」教師越過學生往前走，學生跟在他身後，教師腕足下的吸盤吸附扒開木板發出『啵』古怪聲響。
「這個時間段實在太特殊了。特殊到權威都不能揭露埋藏在這個時代的秘密，因為就是權威在這個時代將最大的秘密覆蓋取而代之，自相矛盾之下又怎可能挖出潛藏的信息。」
「代行人既然說他是，那他便是。」教師推開陽台門，揭開兜帽，陽光碟機散陰影照耀黑暗，一抹黃色顯現卻又被烏黑亮麗的短髮替換。
兜帽下，教師很明顯戴着扮演人臉的頭盔來掩蓋真實面目。
學生很驚訝教師突然揭下兜帽，教師也很驚訝。
「真是不講理的修改，桀桀。」教師圓溜溜可愛的大眼看向天空，那個真正書寫一切的幕後主使。
*
*
*
伏達羅封地，聖劍封存的暗室。
戴維突然被黑影從背後搭上肩膀，嚇得戴維大驚失色從早到晚。
戴維嚇得夠嗆：「你幹嘛！」
黑影虛擺着姿勢，手搭在空氣中：…………
對啊！我要幹嘛？黑影失神落魄，凝視頭頂。
你這坑逼又挖坑，前面你挖了多少坑沒填心裏沒數啊！
戴維被黑影一驚一乍，謹慎繞到石柱另一面，黑影穿過虛實，泛著瑩光的石柱聚攏一團黑霧，黑霧大致組成張臉。
戴維臉皮抽搐一下，退一步。
「我頭頂那位下場了。」黑影一根食指穿出石柱在戴維眼前指了指上面。
黑影，作為舊世界**的代行者，祂不具備一切真名，黑影是唯一可以描述祂們的文字。
代行者的職責只存在過一刻，便沉寂，再無啟用，餘下的軀體黑影也是久別重逢，第二次恍惚間失去意識。
戴維則是問起：「是代行者？」
黑影卻猛然縮回頭，下次出現從戴維腳下地板浮現，錯愕道：「你知道『代行者』？」
「我那邊的BOSS告訴我的。」戴維眼不眨，臉不紅，平穩接下黑影的疑惑。
另個世界的我會有這麼好心透露出自己的情報？黑影十分不解，可這卻是最合理的理由，不然無人在知道黑影的同時掛鈎代行者。
黑影不打算糾結下去，道：「繼續參悟劍道吧，我會安排好人接引你。」
「行吧。」戴維按揉太陽穴，觀悟骷髏時大腦脹痛，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物質改造著身體。
變得如劍……
隨着吸納錨點劍道權威的玄妙。
戴維眼中的世界，劍，不再拘束於冰涼的金屬，一束光是劍，平滑的地板磚是劍，石牆雕刻的劍招文字是劍，石柱是劍，我呼出的一口氣是劍。
劍豈是如此不便之物，劍是一種表態一種形容一種概念。
一草一木，一雨一雪，一花一沙，大千世界即可為劍。
修劍，練劍，悟劍，明劍，成劍。劍之一道，斬！斬！斬！
戴維，劍骨即成，劍心立標，劍魂初磨，劍道築基。
伏達羅真正傳承，戴維全盤收下。
「下課了。」戴維沖一旁假寐的黑影喊道。
黑影立馬站起：「老師再……厚禮蟹。」
「笑這麼開心，就是搞定咯！」黑影惱羞成怒作勢走進石柱拿走錨點。
「別別，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戴維憋住不笑大字擋住黑影，雙手合十拜託道：「讓我再觀摩幾天。」
「哼！」黑影冷哼道：「時間不等人的，這幾天外面的伏達羅城堡，多了好幾個專業僕人和女傭。」
「讓人再多點。」戴維盤腳坐下，繼續熟悉劍道。
寶劍出鞘，自然要一塊好的磨刀石。
人嘛！當然是越多越熱鬧越好，不夠多這麼才能餵飽我忍耐這麼多年的飢餓和憋屈。
只有你掠奪其他生命來維持生存，那才是成長，不然永遠是幼崽，在父母的羽翼下接受待哺。
而戴維，受夠當幼崽的氣，他要親自舔舐鮮血吞下敵人的肉。
光明紀元1483年，冬臘9月30日。
光明教會查卡甘主教率軍阻攔黑夜教會，大敗而歸。
混血精靈娜迦珥正式應聘阿萊斯亞學院校長一職。
伏達羅在埃瑞曦公國邊境打下釘子，鎮守橋頭堡成功聯通與南境的正常通道。
卡洛斯恢復視力，牽着馬駒在撫養到處顯擺。
維羅妮卡很討厭現在的薩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