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刀vs劍

伏達羅一躍而上，穩踩在二樓，伸手捉住走廊兩側三米高的鋼鐵騎士像手上的鐵劍，輕而易舉掰開鐵像鑄澆一體的手，劍柄撕裂拉起的尖刺在伏達羅的手心重回平滑。

對着天花板揮出十字斬，那抹銀白的劍光，切割大氣，斬碎石頭，瞬間瘋狂驟增的亮度，像是將空間割裂出一道巨縫，而在巨縫之中出現的東西是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的燦爛。

城堡外一側，爭搶飼料的魔獸突然齊齊安靜下來，個個四肢蹲地，頭埋進食盆，餵食的馬夫們面面相覷不知為何。

猛然一道巨響傳來，馬夫聞聲望去，抬頭見十字光華拖着光彩飛出城堡。

轟炸的外壁從空中掉落，大大小小的石塊砸落在草坪上，砸出大洞，綠茵草坪宛如坑坑窪窪，兩人合圍的大樹不小心遭殃被石磚攔腰砸斷。

巨大的十字痕烙印在二樓天花板三樓地面，伏達羅目光穿過十字看向二兒子房間。

只見一個消瘦的老頭掐著小豆丁的下巴提着藥劑往嘴裏倒，十字斬光末梢經過藥劑將其一刀兩斷，一半的藥瓶帶着剩下的藥水灑落在地毯，藥水從缺口倒出被地毯吸干變色。

伏達羅連環刺出三劍，劍氣破空而至，老頭看到三道冷光直襲自己胸口和兩臂，沒有防禦，又不及閃躲，生死就在一瞬間，老傑克抬起小豆丁擋在自己身前。

劍光旋轉拐彎，避開小豆丁，老傑克雙臂中劍，鮮血橫流，最後一道劍光劍尖貼著小豆丁脖子過彎，順着染紅的手臂直襲老傑克胸口。

噗！中劍那刻，老傑克與小豆丁齊齊化作白煙。劍光避開耽誤足夠老傑克瞬間施法製造假象。

伏達羅從十字痕中心點跳到三樓，抖掉身上幾乎微不可道的塵埃，雙眼死死咬住那道從陰影潛藏的身影。

老傑克尖銳指甲摩擦著小孩細嫩的皮膚，小豆丁雙目瞪着老頭，張大的口徒勞呼吸，細手無力反抗著不斷用力掐著豆丁脖子的手。

要死了！

稀薄的氧氣供給心臟輸送至大腦，卻在半路消耗殆盡，雙腳勉強墊地胡亂踢著老頭。

「父親！」戴勞衣袖劃開露出手臂，他驚愕望着伏達羅手拿鐵劍對着小弟破開房門的房間一劍，樸實無華，單純的揮劍。

緊接着，盪出一抹長虹刺破陰影，本就碎裂的牆壁再次受到衝擊癱倒，完完整整由走廊上的光照去，露出裏面。

一柄法杖擋住月牙長虹，但老傑克手腳不利索沒拿穩，阻擋一下被磕飛手上的法杖。

「放開我兒子，饒你不死。」伏達羅握著劍柄迅速熟悉著鐵劍的手感，一隻眼打量老頭對比記憶中的角色，找找是誰，有什麼情報。

伏達羅對老傑克潛入自己城堡綁架二兒子內心沒有多大波動，可那副毫無誠意的語氣和直接表明我對他不看重有何區別。

傑克怒了。

薩雅曾經問過法師和魔導士兩個職業之間的分別，老傑克沒有回答，現在他懂了。

老傑克一把將小豆丁揮出，同時伏達羅前踏，無聲疾步，幽魅閃過倒飛的小豆丁，出劍重砍。

掌化刀指為劍，在朦朧幻滅中伸出輸十雙手噼里啪啦打在劍脊之上、彷彿雙劍交擊發出了鏗鏘之聲，如此以掌為刀指為劍，竟然壓制住了全力以赴的伏達羅。

伏達羅禮服猛然被割裂開一道大口子，皮膚上也滲出鮮血，這讓他不禁大驚失色，這般技法……

戴勞眼疾手快收到父親的手勢立即激發鬥氣，橫越接住小豆丁，避免他從十字缺口掉下一樓，而驟然增加的重量使他在半空中移動的速度慢下，最後身子扭轉，一手舉過頭頂拍擊缺口橫面，千鈞一髮之際躺在缺口邊上。

抬頭望去前方的戰鬥，原以為會在瞬息之間結束，卻是父親落入下風，劍法突然失了銳氣，步伐凌亂。

這般熟悉的技巧，彷彿多年前的一幕重現，伏達羅不敢置信，如若真是他，那她……不，不可能，絕對不可以！

一個猜測在心底壯大，連劍被人徒手劈斷也毫無反應。

劍掌相交對碰，劃過之後的餘力肆意在地板牆壁揮舞，最後伏達羅心神恍惚被老傑克劈斷鐵劍來到一米間，包含殺機一掌拍碎伏達羅胸口奢侈品牌，被轟出牆壁退出半跪在走廊。

戰鬥有一時了，三樓激發的轟鳴聲和強大的能量波動讓一樓大廳的貴賓煩躁不安。

最強頂破天也就白銀，還是個保鏢侍衛，黃金階位的強者誰閑得慌去參加小輩的生日宴會，又哪預料公事繁瑣的伏達羅會抽出時間，以及能和伏達羅抗衡來搞事的傢伙。

神仙打架，凡人受災。

別看他們是在三樓，就算在天台他們蹲在大廳一樣危在旦夕，至於為啥不跑。

對耶？我們為啥不跑？

貝莉夫人囑咐僕人『不要隨意亂動』，關他們啥事，他們只是來happy。

對下面一窩蜂跑出去避難的貝莉夫人不清楚，她提着裙擺來到三樓，還沒踏上最後的台階，一股精神意志施加在身上。

貝莉夫人，戴勞，以及跑出去的客人如脖子被人捏住，無力摔倒在地。

緊隨其後一道恐怖威壓實質般攥住心臟，汗水猛流，可也稍微解除了精神意志壓迫的影響，能從癱瘓植物人變成手腳抽搐的不正常人。

兩股同為層次的意志交鋒，短時間內不可能分出勝負，但劃出一點空間讓弱者自保便足夠了。

「我啊，果然還是看你不順眼。」老傑克頭左擺右扭發出咔啦咔嚓的聲響，身體拔高，腰背寸寸爆裂。

乾枯細枝的腿跨過殘存的牆壁，粗大宛象踩在走廊，老傑克將體內的魔力集中在臂膀上，壓縮強化后，胳膊變得極為粗壯，撐破衣袖，一根根肌肉線條銅澆鐵注。

伏達羅深吸口氣壓下內心的震驚：「居然是你。」

就是這種看着欄外的野豬把自家菜園的白菜拱了磨刀霍霍向豬的眼神。

仇人見面分外臉紅，一言不合就開打。

重拳轟碎鋼鐵騎士像，拳頭勢如破竹，貫穿後背從胸前打出，一拳爆發出足以斬斷鋼鐵岩石的恐怖怪力。

鋼鐵騎士像表面自窟窿向外浮現無數裂縫，嘩啦一下，整個高達四米聳立到天花板的鋼鐵騎士像粉碎成無數小塊，碰裂彈射一地。

這座鋼鐵騎士像是雙手交叉向下壓住鐵刀刀柄，粉碎后落入老傑克手上。

伏達羅是右手拿劍，手拉左胸，猛力一扔，半劍擋開彈打戴勞的鋼鐵，趨勢不減闊面打斷又一座鋼鐵騎士像手腕，雙手把持的鐵劍一路刺向半空，巧妙到落入剛空手的手心。

手腕一扭，鐵劍畫弧，刀劍相撞。

竟是老傑克單手朝身側揮下，刀鋒斬開空氣，寂靜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避開眼睛精神突然襲擊，伏達羅只覺一股之力順着劍身傳來，全身發力，才避免被巨大力量震退。

一擊不中，老傑克身形消失在原定，呼嘯的刀風已經落在伏達羅脖頸上。

變強了？比以前還快？

伏達羅眉頭一皺，和鐵刀一樣長兩米的鐵劍瞬間揮出，黃金階位磨練的體質讓他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抽刀格擋。

兩股力分別順着兵器對面的敵人襲來，可他們緊繃肌肉，強行阻斷。

兩人腳下之間的空地，莫名爆發齣劇烈的轟鳴，磨牙般刺耳的金屬切割聲接連不斷，驟然撞出的氣勁向四面沖刷，在精心鑄造的內牆裏，切割出大片細密的細槽。

穹頂之上滿月清風，珍貴上等的畫作、精美設計的花瓶、繁榮盛開的名花猶如地上垃圾通通粉碎，如塵埃一般四散化為飛灰。老傑克和伏達羅遙遙相對，不知何時，密密麻麻的光輝從虛空中射出，排滿了二人之間的空間。

鋼鐵鑄造的武器劃過內牆，火花隱現，但在兩非人的身體素質手上，僅僅狂刀直劍泄露的餘波鋪散開來，所過之處鋼鐵金屬和巨石劇烈摩擦，爆發開來的能量逸散開來，將周圍的地面悉數化為塵埃。

狂暴的力量積壓，鑿穿數十面牆壁，得到出口宣洩的力量向外擴散，整個三樓除了支柱外，幾乎所有石牆切割成形狀各不一的巨石砸下。

所幸之前跑出去的客人癱倒在地時有道具的就從兜里掏出激活防禦盾，沒道具現場繪製防禦結界，落下的巨石經過防禦陣阻攔，消掉大部分動力勢能，最多把人砸個頭破血流。

死不了人，不然還能慶祝一番，呸，是哀悼一番。

「覺醒了？以前還以為你們魔族不會覺醒。」伏達羅單手持劍對峙，另只手抹去臉龐小傷口流出的血。

「可惜，我不會再輸了。」

「十年前，我手無縛雞之力你個撲街仔不也沒打贏我。he~tui！」老傑克口吐血沫，不過沒有練好，血沫吐到伏達羅鞋子。

簡直和當年一樣。

「我**你**的**。」伏達羅破口大罵，揮劍對砍，死命壓着，萬年不變的冰臉對老傑克扭曲口吐芬芳。

老傑克：「要不是她攔著，你墳頭草都冒兩米。」

伏達羅：「不要臉，是她攔着我說看在我們之間的情分，我才繞你一命。」

老傑克冷笑：「說的好聽，情分？我可看不見你對她還有什麼情分。」

伏達羅悲嘆一聲：「我的苦有誰知道？好了，你現在趕緊跑，今天這事我不追究。」

伏達羅不敢再放任老傑克施為，超越音速瞬移似的在頭頂閃現，鐵劍貼地劃出彎月型光芒，飛速斬下。

當年的禍根不能再留下，不管是為了她還是他們之間的結晶，都不允許這些骯髒玷污伏達羅家族的榮耀。

所以，請給死在這吧！你也好，她的身份也好！你們曾經的野心也好，埋葬在無人知曉的荒漠吧！

隨着伏達羅的斬擊落下，老傑克身邊的整片空間好似被無形的力量禁錮，變得粘稠異常。

老傑克心知這並非是魔法，而是對方速度超越極致帶給他的錯覺。

「來得好！」

面對這心神合一一往無前的斬擊，老傑克不再保留，魔力精神力匯聚鐵刀，刀尖劃過空氣，卷開大片真空刺向落下的劍鋒。刀尖連續輕點，一簇簇爆炎火花緊隨其後，每次輕點都震得空氣泛起漣漪，盪開一圈波紋，潰散的餘波吹得二人衣衫嘩嘩作響。

莫種意義上的全力以赴，老傑克的刀尖停在伏達羅高挺的鼻尖上，伏達羅的劍鋒架在老傑克脖頸上。

兩人相互停下，就連明月清風也不敢打擾。

啪啦！啪啦！兩聲脆響，刀劍齊斷，又兩座鋼鐵騎士像遭殃。

老傑克重新換上武器，揮舞大刀斬下騎士像頭盔，狂笑道：「讓我們歡快的進入第二回合吧！」

「如你所願。」伏達羅擯棄無謂的情感，正視對手。

這一刻，兩個披着人皮的野獸丟下名為『人』的偽裝，不再壓抑本性，肆意揮霍爪牙獵殺敵人。

一切愛恨情仇，悔恨、煩惱、痛苦皆不過一次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