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變香
他在地上吭哧半天爬起來,撿起摔在一邊的酒杯,「老比,我告訴你,你爺爺我不幹啦,哈哈!」
「什麼?」
「我早他嗎看你不順眼了,」埃文朝他吐了口濃痰,「你們馬里莫幫沒一個好玩意,天天人模狗樣的,我給你們當廚子,吃飽了還罵我,都他嗎什麼東西!」
我本來還怕埃文會找伊西老頭把軍火的事說出來,不過似乎是我的判斷出了問題,埃文把話說的很絕,看來他真的想離開馬里莫幫。
老頭愣了一下:「我又不吃你做的,那玩意能毒死人!你們倆怎麼混一起去了。嗎的,不管了,先宰了這個臭槍簍子再說!」
他說着,就要舉槍。
我眼睛半眯起來,心裏一點慌亂都沒有,也不想躲閃,跟平時對上他那種緊張激動的心理狀態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我現在只覺得自己腦瓜子熱的冒煙,口乾舌燥的,視野還有點扭曲。
接下來,我鬼使神差的快速舉起了槍,在這位前傳奇槍手完全沒反應過來時,飛快地一槍打在他手裏拿着的左輪上。
瞬間,火光四射。
老頭半舉未舉的左輪直接飛了出去。
酒館里瞬間熱鬧起來,驚叫聲不斷。
老頭驚訝的張大嘴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幾眼,也有些驚訝。
但很快,這種驚訝就被腦中的燥熱沖淡,我淡定地又舉起槍,對着一旁的吧枱,只是兩隻眼並沒有瞄準目標,而是盯着老頭。
憑着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手裏動作不停,流暢地八槍連開。
只聽啪啪啪八聲,吧枱上的八個酒瓶應聲而裂,酒水四溢。
酒館老闆嚇得趴在地上,匍匐著從後門爬了出去。
老頭看得跟痴獃了似的,嘴巴都忘記合上了。
我耳朵一動,又沖着窗外開了最後一槍。
玻璃破出蜘蛛網似的大洞。
老頭身後的小弟比較機靈,很有眼力見的出門,過了一會,他拎了一隻被爆頭的鳥進來,扔在酒館的木地板上。
這一刻,望着地上的鳥,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客人在內,整個酒館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過了很久,埃文才出聲:「真牛b,我靠。」
「你,你你...」伊西老頭話都說不利索了,鼓鼓着他的魚泡眼,「你是臭槍簍子?」
「不是你說的,我是臭槍簍子么?這才剛過八年零三個月,你就忘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起第一次混西部時的不好回憶。
還記得那時我因為年輕力壯,被馬里莫幫選中,隨便測一下槍法意思意思,就能入幫。
我被要求隔着兩米,打爆三個酒瓶,按理說這麼近的距離,吐口痰都能中,但我打光了雙槍彈匣里的二十發子彈,在酒瓶背後的牆上完美勾勒出它們的形狀,一槍沒中。
當時的老頭給了我一腳,對我說:
「滾!他嗎的臭槍簍子,浪費老子時間。」
於是,臭槍的名號就此流傳開。
我跟他的仇也是這樣結下的。
「那,當時你槍法是很臭啊,」老頭顯得有些無辜,「誰知道你現在這麼牛啊。」
他向身後一幫人擺了擺手,「都別輕舉妄動。」
身後那幫人就算沒他命令,也嚇得不敢亂動。
我看着他,準備一拳懟了他的嘴巴子,
讓他嘗點甜的鹹的。
胃裏突然翻江倒海起來。
不好,我要吐!
我臉色鐵青的拿槍指了指他,搖搖晃晃衝出了酒館的大門。
二月的冷風撲面而來,讓我燥熱的腦袋瞬間冷卻。
我踉蹌著跑出幾步,扒在酒館一旁的栓馬樁上,吐了個昏天暗地。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直吐的我渾身沒勁,靠着牆坐在地上緩了好久,才漸漸恢復過來。
埃文也暈暈乎乎出來了,他扶著牆走的極為艱難,很難想像他是怎麼從屋裏晃悠出來的。
馬里莫的那幾個人還在酒館門口探頭探腦,不時看我一眼。
「喂,你怎麼回事啊?」埃文晃悠到我身邊,低下腦袋問我。
還沒等我說話,他突然yue了一聲。
我暗罵不好,趕緊躲開,果然下一秒,他也吐了一地。
「你有什麼毛病,照着我身上吐?」我從地上爬起來,拉着他的后脖領子往旅店走。
「我沒毛病啊,就是你怎麼變成四個了?」埃文都鬥雞眼了,說話顛三倒四的,「你怎麼不跟他們繼續打了啊,你不是,你不是跟伊西有仇嗎?」
「你是不是傻寶,你看我現在這樣,十幾個也打不過啊。」我明顯感覺脫力,拎着埃文都有些氣喘,平時按我的身體素質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你,你不是變超級香的傳奇槍手了么?」
「在新奧斯汀最熱鬧的酒館放槍殺十幾個是吧?我還不想吃一輩子牢飯。」
我話音未落,前面就跑來一隊警探。
應該是酒館老闆又去報案了,幸好我有經驗,提前帶着埃文跑路了,就讓警探們抓伊西那個老比去吧。
我們兩個醉漢在大街上畫了半天弧,摔了兩回,終於回到了旅店。
不幸的是,我的房間在二樓,我倆在店裏畫着8字找了半天樓梯,在樓梯上又吭哧半天,剛上去就摔下來,摔下來又往上爬,折騰來折騰去,像倆蟲子一樣,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着就睡著了。
再度醒來,我已經躺在床上。
落地窗外艷陽高照,應該是到中午了。
腦袋一陣陣刺痛,昨天晚上的事好多都記不清了,進了旅店我就斷片了,不過伊西老頭那張扭曲的臉我一時還忘不了。
外套不知道被誰給扒了扔在地上,我趕緊撿起來翻兜,還好,裏面僅剩的25分錢還沒丟。
「喂,臭槍!你不會還在睡吧!」
房間門被打開,埃文大喇喇走進來,「唉嗨你終於醒了,我跟你說,昨天晚上我做了個特別怪的夢,夢見你變成槍法超香的神槍手了,然後還秀了伊西那老比一臉。」
「那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除非我也做夢了。
「啊?真的?」埃文摸著下巴,「那我從樓梯摔下去,又被人搬起來扔到地上,還睡了一覺,也是真的?」
「那應該是你做夢了。」
我有點心虛。
「那我醒了怎麼看見你躺在床上,我趴在地上,我還以為是自己掉下去的。」
埃文懷疑地說着,從兜里掏出一把左輪,「算了,你快先試試,看看是不是真的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