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心理與知性的戰鬥(一)
這麼說完后,妮娜坐在幽靈對面的位子,將雙手盤在胸前:「那麼這個遊戲,從你說的籌碼來判斷,是紙牌遊戲嗎?」
「不對,是西洋棋的快棋,這樣就很容易明白彼此是否有作弊吧?」
幽靈說完,視線落在原本就在桌上的西洋棋盤上,森精種說道:
「好,那麼開始吧。」
「好啊,不過在那之前,可以請你把棋子恢復嗎?因為是由白方的我先下,真是抱歉了。」
「啊啊,對不起,因為我不太懂西洋棋。」,妮娜故意裝傻,內心則是對『被看穿』之事咂舌。
她的全力,以八重術式偽裝過的騙術被看穿了。
果然測試來歷不明的對手會有危險?
然後她將棋子恢復,「那麼我們的籌碼,虛空第零加護的理論提倡者其實...」
「並不是你,這個情報我已經有了。」
想用別的手段(謊言)試探的森精種,聽到接下來的話后臉色蒼白。
「而這其實是假的情報,以及你要用魔法讓我相信那個謊言的情報,我也掌握了。」
幽靈盯著她,就算不使用魔法,對手的心境他也了如指掌,「好了,謊言對我是否管用,你應該已經確認過了吧,差不多可以開始遊戲了嗎?」
因為對方的表情就像在說,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看到她那種模樣,幽靈里克不禁苦笑。
秘密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里克是人類,無法感知魔法,對於棋子被動了手腳,他根本無法看出。
但是里克能夠猜想得到,當代第一的聰明人,同時也是第一術者的森精種,在看到來歷不明之人遞出已經排列好的西洋棋盤時會怎麼做,因此他不提哪個棋子被動了手腳,並且也不讓她使用使人相信謊言的魔法。
只是虛張聲勢。但是看在她眼中卻不是那樣,當然也不可能讓她看出來。
這些虛招只要有一個判斷錯誤,一切就結束了。
做到這種命懸一線程度的必要性,她一定無法想到。
因此,她會這麼審查情報幽靈身上感知不到偽裝魔法一類的魔法,另外也檢查不出說謊的跡象。
當代第一,即便在過去也是屬於傳說領域的【八重術者】,那樣的她也無法看穿的魔法,如果對方真的使用了那樣的魔法,不管怎麼樣,她都沒有對抗的手段。
在心理戰也被掌握了主導權,可是對方又透露出不能漠視的情報。
既不是敵人,也不是同伴,現在只能相信那句話,設法套出情報了。
正如幽靈所說,真假只要自己確認就好了。
但是當思考整理到這個地步時,就會...
「要賭的情報可以自己設定。如果判斷情報無價值,也可以要求變更,這樣如何呢?」
...擔憂被套出過於不利的情報。
彷彿在等待她思考到這一步般,里克這麼說道。
為何里克會選擇她做為接觸對象呢?
她是貌似森精種決戰兵器的虛空第零加護的編纂者,同時也擁有龐大的情報。
她更是極為優秀的術者、聰明人、擁有優越知性的人。
正因為如此才選上她,結果建立在魔法技術這個在緊要關頭可以破壞一切的保障之上的知性,與從愚蠢和弱小存活下來,靠著知性本身做為生命線的人類的知性。
要和人類和最弱的對手進行知性的競爭,是無謂的掙扎。
因此這傢伙必定會這麼思考。
「也就是說如果我要求你的真面目的話。」
「那麼我也會要求,賭上對你極為不利的情報做為代價。」
沒錯,森精種會思考,這才是對方的目的。
捨棄樂觀的思考,必須假設敵人能拆穿我方一切的謊言。
在這樣的情況下,儘可能套出能夠套出的情報,因為自稱幽靈的傢伙的意圖和真面目,應該也可以從得到的情報查探、追蹤才對。
「好吧,開始遊戲吧,既不是敵人也不是同伴,我就假定你沒有惡意吧。」
聽到那句話,里克在內心竊笑,沒錯,你一定會這麼做。
因為她擁有優越的知性,因為她有強大的力量,因為那也是她的驕傲。
正因為如此,所以容易判讀,能輕鬆誘導,然後里克依然露出能夠看穿一切的笑容,舉起手掌。
「那麼我們就進行幽靈式的宣言,開始遊戲吧。可以請你跟著我復誦嗎?」
那即是...
「向規則宣誓!」
然後是確認遊戲籌碼。
「首先是你要我奉上的情報。」
「我要求虛空第零加護泄漏給地精種的經過,可能的話請提示證據。」
「那是我奉送的籌碼,不必特地當做賭注,我也會提供給你。」,里克說著,交出記錄著從地精種的墜落戰艦發送的通話錄音石。
不能拿會敗露泄漏者的情報來賭博,正因為如此他才特地奉送。
「比起那個,我要提供的情報是...」
然後將更誘人的釣鉤和餌,秀給對方看,「在得知【虛空第零加護】后,地精種仍判斷不成問題,我就賭那個判斷的根據。」
「你、你說什麼?」
【虛空第零加護】被視為不成問題。
那所代表的意思只有三個。
其一被過於小看,其二是已有防禦手段。
至於其三...
『該不會!』
「就是那個該不會。」
就像這樣,彷彿在等待被稱為妮娜的森精種的思考結果一般,里克這麼說道。
這是為了加深她思考被讀取的錯覺。
所以她也回應,「你是說你掌握了那個情報嗎?」
避開該不會的具體性,以虛張聲勢應戰,但是里克笑了。
「我掌握了。地精種判斷與【虛空第零加護】同等以上的兵器。」
沒錯,里克回答得出來,那正是她思考該不會的解答,森精種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她又上了拙劣誘導的當了呢,里克在內心苦笑。
絕對的兵器被評價為不成問題,可以想像的可能性就有限了。
但是她並沒有發覺,說出那個情報所代表意義的重要性。
她擁有自信,不可能有防禦的方法,而那樣的她詢問有無具體情報的話,藉由排除法可知,『該不會』就是更強力的兵器的存在。
對於自己的思考被人用某種方法讀取,她憤慨不已。
身為當代第一術者,素有智者之名的自己,竟然在智力戰上遭到單方面玩弄。
這個事實傷害了她的自尊,並逐漸奪走她冷靜的思考力。
對於那樣的她,里克的想法是『半吊子』。
如果是絕對強者的話,遭遇自己的瞬間二話不說殺掉就好。
如果是連可能與否這種事都還要用小聰明去測試敵人,那種程度的半吊子力量的話,那就別誇耀自己的知性。
愚蠢和軟弱固然無法誇耀,但是當那『半吊子力量』被封住時,只靠知性想和人類一爭長短,那些種族根本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