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懸王的終結

雖然仍在僵持，贏幽的心卻一直在下沉，她已經猜到結局了。就算佛主真的技高一籌也沒用，因為混亂才是整個天地間最真實的狀態，也是所有事物必然的結局。秩序是無法抵抗同等程度的混亂的。

果然，這個地方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波動和規則變化，整個崩壞。佛山也鬆開了，如同散花一般漂浮出去，到底是佛主的手臂，在崩壞的空間中還保持完好，但這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懸王已經從中飛了出來。

「你值得一贊。」懸王冷冷的看着佛主，伸出大拇指點向祂，這一指叫做「贊」，乃是懸王向所有認可的人的讚美，以他的身份地位，這一生讚歎可以給人帶來無上的榮耀和永恆的死亡。

佛主被這一贊擊穿頭部，化作漫天的金光消散，畢竟這只是刻在君無夜身上的法陣，被一擊得手，消失不見了。

贏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躺倒下來，懸王果然還是那個深不可測的懸王，無法抵抗。

懸王回到祭天壇，來到贏幽的身邊，他不需要做什麼，光是存在便足以讓身受重傷的贏幽崩潰了。輕輕將她胸口的刀抽出，同時止血。但是贏幽被這一刀抽空了生命的能量，只能躺在地上，等待死亡。

「我是，命運的化身。」贏幽虛弱道：「你殺死了我，也就殺了你自己。」

「是嗎。」懸王沒什麼情緒波動，他沒理解，也不想理解，他曾經嘗試過理解人類，但是人類給他的只有失望。

「我是命運的化身。」贏幽繼續說道。

懸王道：「你傷勢太重，說話會讓你更加痛苦。還是不要說了。」

「不，我是命運的化身。」贏幽繼續道。

「什麼命運。」懸王終於還是問道。

「被楊玄徹封存的那個命運，那時你還沒有來，所以不知道。」

雖然懸王那個時候還沒有降臨，但是他只要稍微感知，便能夠回溯歷史，知道贏幽說的是什麼。

軒轅七殺曾經向君無夜擲出過一劍，這一劍在最後打入他背部時，命運大臣封存這個命運。雖然懸王毀掉了命運之書，但是命運大臣提前撕掉了這頁紙，這是唯一保存下來的命運。原本這種程度的命運也是左右不了懸王的，但是他剛才親手打破了這個命運的封印，等於是給了它一個許可，讓這一劍有了刺中他的可能性。

「能刺穿嗎。」懸王想着，他有一萬種方法阻擋這一劍，但是這一劍應該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規則的比拼，忽然間，懸王想到了一件事，君無夜和軒轅七殺曾經一起對付一個叫南河三的人，那個人實在很強，他們必須要互相信任，默契合作才能贏，所以君無夜按照九幽軍中的習慣，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軒轅七殺，取得了他的信任。

「我許可了這個命運的發生，君無夜許可了這個人可以站在自己身後，所以還真是被刺中了，無法防禦這背後的一劍。」其中巧合之處，就連懸王都有點驚訝了。

「但是被刺中又怎麼樣呢。」懸王心想，自己是不會受傷的，但是他很快發現這把劍，有異常。

「時間信標。」懸王一瞬間明白了贏幽的圖謀：「時間信標原來是給我用的，你想要將我送入永恆的時間輪迴之中，我於時空長河之中逆流到此，如果再打入過去一個時間點的坐標，就能形成一個閉合的時間環，使我不得不進入這個無盡的輪迴之中。」

贏幽輕聲道：「不，我並不想這麼做。」

「但你正在這麼做。」懸王道：「不管我將時間調的多慢，這一劍終究會刺中我，併發生效力。」

「你救我，只要我活着這個命運就不會發生。」贏幽道。

懸王沉吟道：「似乎這是現在唯一的路了。」

「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縱然你有無窮多的手段，但你永遠無法否定自己許可的未來。」

懸王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道：「很好的算計，我的能力是至高許可權，一切事物，規則，命運，感情我都有決定權，這種權力太過強力，以至於我也不能違背。所以一旦我決定救你，就等於是給了你一個可以活着的許可，你就可以活下來了。這唯一一個不算缺點的缺點也居然被你抓住了。」

「除非我放棄，這一劍源自於我，我放棄就不會發生，你救我，我就可以阻止它。」贏幽道。

「我從來沒救過要殺的人。」懸王雲淡風輕道。

「即使承受如此大的代價也不會嗎。」贏幽盯着他的眸子，但是卻出現了重影。

懸王抬起了頭：「你的計算很好，似乎將自己的生命可以與我綁定在一起，就可以達到不死，但是你忘了一點，現在是在混沌函數作用的時間範圍內，一切東西都是可以撤回的。」

「是嗎，你可以否定嗎。」贏幽看着漫天的星辰，她感覺自己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

「嗯，我可以，只要不結束混沌方程的運轉，保存這個現實，我就可以無限撤回已發生的事情。」

贏幽閉上了嘴，她沒有話可說了，懸王是正確的，混沌方程的範圍內，可以撤銷一切。

「撤銷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只看我的意願。」懸王伸手在虛空中擺弄著，做出了一個箭頭，並規定它面向看的人只能箭頭向左。

「只要我按下這個箭頭，就能夠撤銷現實。」懸王把玩著。

「你搞這些把戲，是在戲弄我嗎。」贏幽此時聲音已經細若蚊蠅，幾乎聽不見了。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麼會這麼做呢。」懸王輕聲道：「你一直太笨了，我跟你說話當然要用你能聽懂的方式。」

「呵。」贏幽閉上眼睛，閉目待死。

懸王搖了搖頭，伸手拍向這個箭頭，然而就在他即將碰上之際，忽然停住了。

「你，變聰明了。」懸王的語氣重新變得毫無感情：「撤銷，正是你想要的，你根本就不是想讓我救你，而是用話術騙我撤銷現實，甚至不惜犧牲生命。」

贏幽此時似乎已經進入瀕死之境，根本聽不見懸王的話了。但是懸王還是自顧自道：「你似乎擁有着一定程度上自由理解我命令的能力，就像剛才的刺你的一刀，被解釋成了我許可那一劍。一旦我撤銷了這次許可，你就可以繼續曲解我的命令，其實你真正想的是撤銷這個世界的毀滅。」

贏幽猛的睜開眼睛，死死的盯着懸王，懸王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是對的，對方用自己的命在作誘餌，差點騙過了他。

「我既不想救你，也不想讓你得逞，所以我選擇，接受這個結果。」懸王微微一笑，不再減慢時間的流速，只聽噗嗤一聲，劍尖從前胸穿透出來，懸王吐出了一口鮮血，一股神異的力量漩渦在他身邊升騰。他那猩紅的眼眸逐漸暗淡，那攝人的神采也逐漸消失了。

懸王，真的寧願被送走也要世界毀滅！

「撲通」一聲，懸王消失，君無夜恢復成了本來相貌，他直挺挺的倒下，趴在了瞳孔已經放大的贏幽身邊，如同死屍一樣。

祭天壇終於失去了所有維持的力量，開始漸漸向虛空中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