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際遇

第一章 山中際遇

楔子

時年名:伏荊女元(30)年,暮生季,花飾月。

在這個一年三季中的首季末月,萬物生長已然進入緩釋期,而預示著下一季即將到來的象徵,便是那顆巨大名為烏姆希(死星)的星體,正逐**近;

根據星象論歷史記載,花飾月的最後數日整個冼勒大地都會迎來為期五日的極夜(沒有白晝):此現象每年出現兩次,在沒有地熱斯(類太陽星球)的光明與溫度中,唯有阿古都(類星群)的螢光指引,預示著季節的交替。

極夜五日後便是下一季番落的首月蟬羽,伴隨著蟬羽的到來星追現象也隨之產生,屆時原本每日16小時中只有一次黑夜與白晝的交替則會出現兩次黑夜與白晝的交替現象,為期兩日,每年產生兩次,但星追的出現也寓意著季節交替的成功與時月巔峰的到來。

第一章山中際遇

冼勒大神化靈歸去的原神時代,已成為神話;而三神領域的誕生分割了整個冼勒大地,使其被一分為三,三大領域互不交集,在這片同時保留著人族與無數異族文化的東方大陸上,如今人族的勢力已然崛起。

曾經賦有神性的異族,現今能夠與人相持並保持靈連的唯有獸族,可即便如此,人族所能接受的卻是不再具有神性之力的混獸一類,因而即使在這片被譽為神獸故土的大地——夙花集上,能見到與純獸族結伴而行的現象,也能稱之為神奇。

光潔的大石旁,此時一名身披行者外套之人正靠著石頭悠閑的翹著腿,躲在樹蔭下哼著不著調的歌,略顯光潔細長的手指把玩著一根細長雕花的煙桿,徐徐微風吹來,一隻拖曳著孔雀藍長尾的鳥兒飛來停在枝頭,不時一陣青煙緩緩上升,鳥兒轉動腦袋忽地撲騰著翅膀飛走,卻留給了旅者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禮物。

「嘖」魚庭雀看著自己行者服肩上的綠色鳥糞忍不住咂舌,「這地兒連鳥都這麼沒禮貌」,說著便從口袋裡掏出麻布手絹嘴裡碎碎念的擦拭衣服,當聽見身邊不安分的動靜時,她連頭也沒回的開口:「乞兒,別鬧了,安分一會兒不行嗎?」

大石后的草籠中若隱若現的一隻不明物體正在掙扎著,聽見她的聲音動靜一陣停止后再次變得巨大,就在一群小動物飛快竄出逃散后從草籠鑽出一顆雪白帶著花紋的貓科大臉,瑩綠色的寶石瞳,烏黑的倒三角鼻頭上還沾著泥。

它用著巨大的毛茸茸爪子扒拉著土地從草籠跳出,一隻體型頗大壯碩有矮馬高比成年馬長異獸抖動身子一副戀戀不捨的表情盯著逃跑的獵物,就算乖乖聽話來到魚庭雀的身邊,那條毛茸茸的始終不安分的長尾巴完美的表露此時的心聲。

「你夠了啊」魚庭雀擦拭著鳥糞不想理它。

乞望始終用自己的大尾巴不停抽中她的胳膊,讓她漸漸變得煩躁起來,再聽見乞望那不滿發出的咕嚕聲,她猛地一把抓住那條尾巴,一回頭便將尾巴塞進期望的大嘴巴里,看著乞望順勢側躺玩起了自己的尾巴她撇撇嘴。

從小到大她始終搞不懂這傢伙是怎麼做到始終如一的蠢和幼,傳說中的獸族應該多具有警惕和威嚇性的,不過,她看著此時滿地打滾的乞望忍不住用著可憐的眼神搖搖頭,這傢伙沒救了。

休息好了魚庭雀打算繼續趕路,只是面對著眼前的岔路她有些為難,環顧一圈也沒有什麼引路之類的木板,這下可糟了,如果不能在白晝時下山,在山中過夜可是最糟糕的選擇。

「乞兒,靠你了」坐在乞望背上的魚庭雀伸手輕輕拍了拍乞望的頭,然後噗的將整個人都趴在乞望背上抱住它的脖子緊緊閉上眼,隨著乞望發出一陣咆哮后開始原地打轉,蹦蹦跳跳的在不知道多少圈后搖晃著身子重重的趴在地上,魚庭雀坐起身來看著正好選擇的一條岔路毫不猶豫的伸手指向對立的一條,「好了,就選那條路了」,腦袋似乎還在眩暈的乞望尾巴卻很上道的抽中她的屁股,沉默中的叛逆也是叛逆。

從林中走出看著仍舊是一片山中景色的魚庭雀一臉的埋怨,正當她與乞望又要交手一番之時忽然乞望豎起耳朵看向不遠處地勢較低若隱若現的湖泊,魚庭雀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樣拉著它的鬍鬚鬧彆扭,乞望卻很正經的回頭對著她低吼一聲並用著臉用力的拱了拱她的肚子,魚庭雀這才順著它的視線看去,注意到了空氣中的不對勁,原本靜謐的林中動物們也開始變得躁動不已,紛紛從湖泊的方向往外跑。

「很麻煩的……」魚庭雀不太願意的低喃,乞望卻張嘴咬住她的衣服拖拽,她這才勉強同意的將衣服小心的從其嘴裡扯出,「好啦,知道了,去看看」。

日頭漸漸西斜,整個湖水都開始泛起一層無法言喻的波光,當魚庭雀小心的扒開樹叢艱難的走出,原本伴隨湖泊而建的一座山中屋竟在光芒中漸漸的隱身於身邊的樹林之中,她不由得低聲驚呼:「厲害,整座屋子都不見……嗯?」

還未感慨完,身後的乞望也著急想看,大腦袋頂著她的身子一推便將她擠了出去,魚庭雀一個趔趄差點順著山坡滾下去,還沒來得及收拾乞望,一陣寒氣襲來讓她習慣性的撩起行者服將右手放在身後的刀柄上,耳畔捕捉到那與風摩擦后發出的細微聲,她瞬時抽出腰后的一柄銀色匕首,將飛來的一支茅箭精準的從中劃開,就連聲音也稍顯低沉:「就這麼不待見遠方來的客人嗎?」

正當她並不打算插手的時候見到一個身影快速從背後掠過,乞望眼神銳利渾身都進入警惕的捕獵狀態對著隱藏在不遠樹林中的人影發出低吼。

魚庭雀站直身子,光芒交替間她微微眯起雙眼,只見她瞳光一顫竟慢慢放鬆了手上的動作,卻不由自主的低喃:「那是……,應該……不會吧~」。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貝蘭居!」稍晚一步趕來身著深藍色束服的幾名年輕人手持武器,看模樣應該是護衛吧,還不是那種雇傭的而是家族式的,面對又一個陌生的闖入者,年輕人門看起來似乎非常緊張,但因為魚庭雀已經收起了自己的短刀沒有攻擊的動作才讓他們沒有魯莽出手。

「只是一個過路的」魚庭雀對著身邊沒有暴露的乞望壓了壓手,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它保持不動最好。

「這裡沒有路能讓行者過,如實招來你究竟是……」

「察林有異象,快來幫忙」

「你們看住她,若是敢有一點異動……」

「啊?」對方話還沒說完,魚庭雀毫不顧忌的一屁股坐在草叢上,頓時讓對方一如驚弓之鳥將手中的兵器對準了她,她條件反應的張開手表示自己沒動,「坐下不能算異動吧!」看見一部分的護衛朝著本屋趕去,魚庭雀盤腿坐著不時抖動著雙腿,忽而一愣沉思著側頭呢喃:「察林……,這個稱呼好像在哪兒聽過。」

就在魚庭雀覺得陽光有些灼熱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忽然看見坡下那條入口小徑處有人進入,看到來者身著一襲煙灰色的藥師服她頓時眼中閃動著光芒,一名護衛連忙迎上前將那看起來不逾十六七歲的少女引向本屋,也許是注意到了今日這裡的變化,少女側頭剛好看見此時以行者服裹身並未露面的魚庭雀,片刻的停頓在身邊護衛的催促中被打消,少女也加快了步伐。

「這裡既然有葯童,那說明離目的地不遠了,方向似乎沒錯」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在打什麼主意?」

「我說,那個人早跑沒影兒了,你們抓錯人了,我真的就是一個路過的普通行者,你放了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這麼曬,你不覺得難受嗎?」

對方似乎在認真考慮的樣子,魚庭雀小手激動的手指亂動,等待著結果,只見面前這兩人交頭接耳後竟拿出一條細長的韌帶繩,毫不猶豫的將她雙手捆緊,將她從地上拉起后連拖帶拽的將她帶向本屋,當聽見乞望的動靜那刻魚庭雀回頭瞪著乞望,乞望只得乖乖的趴在地上隱忍著伺機而動。

「我說的話你們是不是理解不了,啊?」魚庭雀還在做最後的抵抗,像個小痞子一樣掙扎著一臉的不解,「我哪個字、哪句話讓你們得出這種結論的?」

被扔進小黑屋地上的魚庭雀此時就連雙腳也被綁住,她嘗試著掙扎可看著這熟悉的繩子和完美的繩結扣不由得嘆口氣,回想起剛才本該袖手旁觀的自己她此時只想抽自己幾個耳光,幹嘛要放棄那種正確的想法多此一舉,又讓自己惹禍上身了。

不知過了多久,從門縫中投進的光線漸漸消失,門外一陣異動,當傳來一陣護衛發出的悶哼聲與倒下的聲音,大門被頂開,乞望晃動著那條長尾巴熟練的走向她后張嘴咬住繩子磨動,隨著斷裂聲響起她雙手終於被解放,門外天色漸漸變暗,她抽出腰后的刀刃割斷腳上的繩子后小心翼翼的來到門邊,看守已經被乞望弄暈了,現在離開正是好時機!

「就知道不是好人」還沒跑出兩步,一眨眼的功夫又被那熟悉的護衛給圍住。

她舉起雙手佩服的驚呼:「你們是從地里長出來的嗎?總是突然出現。」

「居然還敢傷我巴肋赫!?」

聽見對方那慍怒的聲音她僵硬的轉頭看著身後躺在地上的護衛此時真是百口莫辯,隨即她舔舔有些干皮的唇尷尬且無辜的開口:「我說這不是我乾的,你們信嗎?呵呵~」,這一次不僅被反手捆綁,還被壓著進入本屋的側房,燈火通明中被嚴密看管,她看著走廊上那些腳步急促來回的人,雖然不知道現狀是怎麼回事,不過這氣氛能覺出很是緊張。

「這傢伙跟今日闖進來的那群人是一夥的?」

「回領首,的確是擅闖者,不過還不確定是一伙人,初期沒有反抗,可是剛才試圖逃跑還襲擊了兩位巴肋赫,是歹人!」

聽見對方的對話魚庭雀著急的連忙辯解:「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是什麼歹人,我說過了我就是一個路過的,真的就是湊巧遇到這種事,那、那、那兩人指不定是犯什麼病了暈了,怎麼能怪在我頭上,臭小子,你別想誣賴我啊!」

「女衣?(女子)」

聽見魚庭雀的聲音,一個沉穩的男子聲音略顯驚訝,只見他走向魚庭雀后蹲下身伸手揭下行者服的帽子,淺麥色的膚色,一張年輕有著分明輪廓線條的女子面容上那雙閃爍著冷冽白光的淺灰色瞳孔稍顯特別,男人快速打量眼前之人,雖說看起來是女子的樣子,但魚庭雀除了頭上固定髮髻的一支琥珀發紅的天然石頭做成的發簪外沒有其他多餘的飾物,還一襲簡單中略顯拮据的行者打扮,讓眼前這個似乎是護衛首領的男子頓時眼神中夾帶著一絲自然高傲的憐憫。

也許是感受到對方那打量的眼神,魚庭雀仰著臉痞痞的挑眉:「喂,看夠了吧,怎麼樣,能放了我吧?」

「就算是女衣,我貝蘭居在這筆羅山中向來不招待不請自來者,更何況還是擅闖之人,今日不湊巧你正好撞上了非常糟糕的時機,寧枉勿縱!」男子居高臨下冷冽的盯著魚庭雀,只是話音剛落,他竟從眼前女子的眼中看見一閃而過的殺氣,竟讓他本能地捏緊了從袖中露出的袖劍劍柄。

「領首,察林的狀態很不好,那位女衣葯童應該壓制不住,您快想想辦法」

「知道了」男子直勾勾的盯著魚庭雀,當意識到眼前的女子應該暫時沒有威脅時他才放棄了,轉而低聲與身邊人交代后快步離開。

魚庭雀見狀有些反常的冷靜,只見她轉動眼珠環顧四周快速打量,屋子倒是沒什麼特別,但看他們的服飾,彼此交談時所用的稱謂與此地的其他住民有很大的區別,她蹙眉認真的在腦袋裡搜尋這些不太常聽見的稱呼用詞,在夙花集的大地上雖然有著很多部落與住民,但因為貿易互通幾乎有著類似的通用稱謂,就算其中有大大小小的差別,可這群人分明完全不同,更像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部落不怎麼與外界交流的樣子。

「啊,完蛋了」從沉思中猛地回過神來的魚庭雀看著逐漸加深的夜色臉上的從容瞬間消失,替代而來的焦急已經肉眼所見,「到了該給那傢伙餵食的時候了。」

「嗯?怎麼了?」似乎是發現了她的急切,身邊的看守在看向她后漸漸露出驚異又嫌棄的表情,眉頭緊蹙,此時的魚庭雀一副像是在憋著什麼的表情,「你、你憋不住了?」

「欸?」魚庭雀撇著嘴擰著眉頭,非常煩躁的抖動盤踞的雙腿,很快從對方的表情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欲言又止時她轉動眼珠用力點頭髮出強硬的聲音:「嗯!」

不久前被乞望弄暈的兩名看守魚庭雀的護衛似乎終於醒了過來,還沒解決腦袋的疼痛和眩暈,嘴裡已經念念叨叨:「白色的……毛茸茸的,什麼東西,突然就出現了,嘶——,全身都痛!」

「你腦袋被撞出幻覺啦?哪有什麼白色毛茸茸的東西」

「我、我也看見了,一大團的白色毛球,還長著好大一張嘴,嚇死了」

「別胡言亂語了,用毛巾冷敷一下頭」

「我是說真的」其中一人揉著後腦勺與腰部很是認真的比劃著自己暈倒前見到的畫面,「我聽見有動靜剛轉身就被一團白色毛球用非常大的力氣撞倒,我絕不會看錯!」

「我覺著你們一定被熱過頭了,做夢和現實還是要分清比較好!」魚庭雀頓時露出和善又駭人的笑容盯著被乞望弄暈的兩人,隨即一本正經的胡說,「或者還有個可能,之前襲擊你們的傢伙又殺了一個回馬槍。」

雖然覺著不可能,但魚庭雀的話的確讓對方相信的沉思,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些都是她胡謅的,正當她以為能夠矇混過去準備假裝去方便的時候從本屋外的湖泊傳來了巨大的聲響,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猛地循聲望去,不出所料,遠遠的便看見乞望那團白球在湖邊捉魚。

「啊啊,那團毛球!就是那團毛球!」就像看見可怕之物那般,護衛連忙起身用著顫抖的手指用力的指了指乞望大叫。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基本都能想到,貝蘭居此時能派出的人有限,雖然拿著狩獵的武器但介於肚子飢餓狀態的乞望實力太過於驚人,眾人不得不聽從魚庭雀的建議用幾大盆的魚終於讓乞望能夠乖乖聽話。

眾人看著眼前這頭從未見過的異獸都面面相覷,即使夙花集傳說是神獸落居之地,但至今與人最親近的也只有普通獸族以及身體中殘存神獸遺留亞種靈獸血脈的混獸,而靈獸幾乎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領地更別說接近人,但乞望這樣陌生的異獸的確不曾見過讓人分不清是什麼類別,尤其是在攻擊時的兇狠暴虐與現在進食時的乖巧所表現出截然不同狀態,教人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有點任性,不過,總體上來說還是很乖巧的,不會傷……人……」魚庭雀被扔坐在乞望的身邊,露出尷尬又討好的笑容,但看著被乞望大大小小所傷的人們聲音越發變得低,她不由得吞咽口水瞥了一眼不聞世事只顧著大快朵頤的乞望,無奈的嘆口氣。

「外面在吵什……」被叫做領首的男子從后舍走出,因為剛才的騷亂使得其很是生氣,當見到院子里的這番景象時同樣露出驚愕之色。

「領首,該如何是好?」

「她應該好解決,可是,那頭異獸……怎麼辦?」

在冼勒大地上,每一個種族都享有生存權,非同族不能肆意決定對方的生死,況且比起其他異族,神獸、獸族與人之間有著更深的因緣與聯繫,若非必要爭鬥或是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前都不能作出越界的行為,這就是冼勒大地上所存在的限定默認規則,若是無主的最多驅離,偏偏是有主的最是為難,因為很多認主的獸族會為了主人作出極端之事。

「領首」就在男子為難的時候,同樣從后舍走出的少女正是不久前魚庭雀所見到的身穿藥師服之人,「她的身上有隱約的藥味,跟留在受傷的護衛身上的襲擊者的味道不一樣。」

「你們先看緊她,之後再說其他的事」男子考慮后得出最佳的結果。

「那個,你是鎮上的葯坊葯童吧!」魚庭雀突然大聲的問道。

「是的,這位行者……緹卡(少女的稱謂),要去鎮上的葯坊嗎?」

魚庭雀笑了笑:「我早就不算緹卡了,因為旅途中所需的藥材快見底了我才來這裡,真是太不走運居然遇見這種事,拜託了,幫我說點好話,我發誓跟他們說的那些人絕不是一夥兒的。」

少女面露難色:「我也只是一個葯童」,她看了看身後的方向後猶豫的再次開口,「你放心,他們不會冤枉無辜者的」。

「上天保佑了」魚庭雀失落的轉過頭,不遠處盯著自己的這群人眼中閃爍的危險光芒讓她著實無法放心啊。

今夜的天空因為烏姆希(死星)漸漸靠近的遮擋,烏布司(類月球)的光芒也越漸被遮擋,只剩一部分的阿古都(類星群)散碎光芒晦暗閃爍,魚庭雀抬頭望著天,眼神漸漸放空,直到聽見身邊來自乞望吃飽之後的鼾聲大作她帶著一些疲累的眼光盯著這頭缺心眼兒的傢伙。

或許是身邊有她的味道,乞望的睡姿越發誇張,尤其那條就連睡著了還在亂動的尾巴,不時的抽在她的屁股上,就連呼嚕聲也越來越大,直到乞望忽然一個四腳蹬直整個背脊用力的撞在她身上,一個重心不穩被撞到的魚庭雀臉色越來越暗沉:「嘖,這蠢東西!」

夜深。

「闖入我貝蘭居的襲擊者究竟是什麼人?不過寥寥數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便傷了那麼多的巴肋赫,我看來者不善」

「不巧的是察林會在今日犯病,這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嗎?」

「不要胡亂猜測,這一切,領首自有論斷」

「至少,要是能弄清楚對方究竟有什麼特徵,我們也能有個大概的方向,否則,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相同的事發生,我有點好奇,我們在此地已經多年,從未有過這種事發生,怎麼突然會有這群神秘人襲擊?」

「難道……是宗族有變嗎?」

「行了,別再臆測了」

躺在地上的魚庭雀聽著不遠處窸窣的談話聲,原本還有些混亂的腦袋似乎開始漸漸的捋清一些事,而不時從后舍傳來不歇的腳步聲,她知道那位被喚作察林的應該就是他們的主人,這動靜看來病得不輕啊,今夜應該不會對自己有其他動靜了。

翌日。

在乞望那用著熟悉的臭味舌頭舔舐臉頰中醒過來的魚庭雀努力掙扎,用盡全身力氣拒絕的在地上扭動身子,終於在用頭槌強力的撞擊表示反抗下從這隻笨傢伙的口下得以逃生,她扭動著好不容易坐起身,習慣並有限的活動很是僵硬和酸痛的身體。

「不能繼續下去了,呸呸,噗」臉頰上殘留的乞望的口水讓她很是不舒服的甩頭,回想起昨夜聽見的對話以及漸漸變得煩躁的內心她看向一旁的看守,「喂,叫那個看起來挺囂張的傢伙過來一趟,我有不錯的情報要告訴他!」

當再次與這位領首面對面,魚庭雀始終神色平靜甚至淡然,他率先開口:「你有什麼話要說?想好了,這或許是你最後的遺言。」

「算不算是遺言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對你,你們來說應該是挺有用的,對我的作用,依然很大」魚庭雀淺然的牽動嘴角,「畢竟,我倒是看見了一些你們沒發現的細節,忘了告訴你,我跟其中的一個襲擊者有過照面。」

「你說什麼?」他對魚庭雀的懷疑一直都是認為她是和那群人一夥的,即使葯童說有區別也始終沒有讓他打消這個念頭,但現在魚庭雀突然想要交易,這倒讓他突然有興趣了。

「其實要證明我的身份不難」魚庭雀微微側頭饒有興趣的盯著他,這句突兀的話讓他一愣,她唇邊的弧度漸漸加深後繼續道:「為什麼我昨日不解釋,今日卻要告訴你我見過那群人,還與對方有過照面這件事,領首,有想過嗎?」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警戒且凌厲,甚至出現了一些疑惑,眼前這個女子與昨日變得很是不同,可他卻沒有覺出不對勁,這讓他有些后怕甚至覺得後背一涼,如此不露痕迹又胸有成竹,即使是此時威脅恐怕在她看來會很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敢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我也勿需多言,你想要什麼?」

隨著細微的一陣斷裂聲響起,魚庭雀被反綁的雙手很輕鬆的掙脫開來,她轉動手腕活動著身子:「我倒是儘可能的不想惹麻煩,看你們既然有更加要緊的事要忙我多少也得知趣一點,只是有個問題想要領首給出一個答案罷了」,在他略顯錯愕的目光中,魚庭雀站起身後雙手扶腰轉動著僵硬的腰部,「等了一夜我想已經足夠禮貌了,所以……就看領首怎麼回答了~」。

晨光初照,魚庭雀點燃煙葉后深深吸了一口,所有的焦躁都在這一口煙霧飄散中漸漸被平息,她伸手撓了撓后脖頸瞥見身後用著複雜目光盯著自己的人不由得喃喃出聲:「總覺得……像是被人討厭了」,乞望微微側仰起臉蹭了蹭她的手背,她倒是一臉無辜又不在乎的側身坐在乞望的背上,繼續悠閑的抽著煙離開。

貝蘭居後房。

朝向庭院半開門的后寢房間,葯童坐在矮榻旁整夜都沒有合眼的觀察床上之人的情況,唯恐會因為自己片刻的疏忽錯過任何的異象,當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響起,她微微側身看去后這才起身來到一旁清洗盆中的帕子。

「真北,發生什麼事了?」薄紗罩床,從內傳出了虛弱的清音,聽來應該年紀不大。

「察林不必擔心,只是有人誤闖我貝蘭居」雖說著這話,但他的眼底有著馥郁之色,魚庭雀的話似無法讓人輕易掙脫的韌繩漸漸勒緊他的神經。

「你是本察林的荻耳逹,還妄想欺瞞自己的主人嗎?」對方雖身體孱弱,但那清冷的聲線中始終不減本來的力量,看見真北沉默的單膝行禮,似乎也並未繼續追究,聲音也再次被虛弱感替代,「算了,你既是所有巴肋赫的領首,也該清楚自己的職責,別讓我還為這種事操心。」

「察林服了葯還需多休息,請勿動氣」真北看向一旁的葯童,「蘇合你也一夜沒休息了,我派人送你下山」

蘇合看向床榻上之人眼神中仍舊殘餘不放心:「嗯,等察林睡著沒有異樣我就離開」。

真北欲言又止,但透過薄紗他察覺到自己的主人的默認意思后默默的點點頭後退出房間,當他走到前堂巡視,昨日被襲擊的巴肋赫大部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他來到受傷最嚴重者被安置的處所,聽著旁邊人的彙報聯想到魚庭雀告訴自己的話他眉頭微蹙,臉上爬上不易察覺的惑色。

「你走一趟」為了確定自己心中的疑慮,真北從房間里拿出一塊暗紫色以鏤空雕刻的方形塊狀體交給一名巴肋赫,「不論如何見到達里陳述清楚后儘快將口信帶回來。」

「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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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中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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