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顛覆
「什麼啊，利未那傢伙這樣就死掉了嗎？」像是感應到了一般，和斯坦因戰鬥中的拿但業朝着東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說高手的戰鬥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可這對拿但業而言並不適用。
因為他面前的對手，眼中沒有他。
在戰鬥伊始就拿出2.2等級的斯坦因，此刻只看得見一片聖潔平和的景象。
他只能看見人人互愛，謙遜共榮的大同社會，所有人皆事人之所愛，愛人之所寵，沒有歧視，沒有紛爭，沒有罪惡，沒有憎恨。
明明和現實截然相反，為什麼，他只能看見這些景象？
是幻象嗎？
可又並不是，2.2等級的斯坦因便有能力破除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幻象。
那，眼中所見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拿但業那個可惡的傢伙的能力嗎？
如此想着時，拿但業開口：「猶大那傢伙沒告訴你吧？我的能力還可以這樣用，連他也不知道呢。你們，只能看見自己選擇看見的事物，聽見自己選擇聽見的聲音，了解自己選擇了解的真實，感知自己選擇感知的情感。」
可惜的是，斯坦因並不能聽見他的聲音，此刻，他就只能看見、聽見自己所選擇的東西。
他的選擇，就是一切美好，像拿但業這般可憎的惡劣之徒，斷然不在斯坦因的接納範圍內。
「多麼可笑啊，神的使者，就是這般狹小的小人嗎？」拿但業輕輕鬆鬆地走到獃滯不動的斯坦因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摸了摸他的頭，將臉湊近他的耳邊說道。
仍然毫無反應，斯坦因不能對自己所選擇的美好出手。
他已經迷失在其中有十多分鐘了，而拿但業完全沒有趁機出手將他抹消，因為他還想得到更多樂趣。
看着因自己的虔誠而迷失的信徒，就是他的樂趣。
斯坦因並不是第一個迷失在他的能力之下的強者，拿但業更相信，不會是最後一個。
見斯坦因依然沒有動靜，拿但業失望地搖搖頭：「所謂的信徒，所謂的使者，終究也只有這點氣量，真是不知所謂。」
他已經足夠快樂了，能夠確信他拿但業的虔誠，才是世界獨一份，斯坦因便再也無法給他提供更多樂趣。
所以，拿但業抬起了手，白光亮起：「再見了，不知道哪位神的可悲使者。」
正在此時，一絲變故讓拿但業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斯坦因產生了反應。
並不是攻擊或是撤退，斯坦因的反應非常簡單。
他流淚了。
本應是看見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他的淚水，卻讓人看不出有半分喜悅的痕迹。
而這是拿但業從未見過的景象，因此他收起了攻擊。
他見過無數的人在他的能力影響下或是狂喜，或是獃滯，卻從沒有任何一個人，為自己進入了理想中的世界而悲傷。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見的難道不是他渴求的景象嗎？
他聽到的難道不是他信奉的神諭嗎？
為什麼你要悲傷！你在不滿什麼！你在對凌駕神明的拿但業大人賜予你選擇的一切，有什麼不滿意！
「這就是，我的污穢嗎？」流淚中的斯坦因說了話，而此前在拿但業看來，斯坦因都只是無聲地張嘴，他本人卻聽不到斯坦因的聲音。
「原來，我的氣量如此之小嗎？小到都無法容納一丁點不美好嗎？」
本應沉浸在一片他所希冀的美好之中的斯坦因，啜泣著環視了四周，聲音之中帶着無盡的悲傷。
隨後，純白的鋸鏈密集地飄起，切割的目標卻並不是拿但業，而是斯坦因自己。
鋒利無比的鋸鏈劃過斯坦因的身體，濺出無數血肉。
「這是在幹什麼？」拿但業不解地自語，然而，他得到了預想之外的回應：「以罪人之血，玷污這個美好的世界，我不應該屬於那裏。」
被拿但業的能力囚禁於美好世界中的斯坦因，此時正赫然盯着之前一直無法看見的拿但業。
「你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拒絕你渴望的美好，重新正視現實的醜惡？」
「太虛偽了啊。」斯坦因止住了身上的鮮血，一字一句道：「確實，我嚮往著美好，但是，我的眼中不應該沒有醜惡，因為，我即是醜惡！」
「自我厭惡嗎？」
「不，那是因為愛。神會愛美好，也會愛醜惡，也許因為自私，神的愛有時會不那麼美麗，但那都是愛，神的眼中便必須容納下美好與醜惡。」
拿但業恍然大悟，自嘲地笑笑：「所以，你為了彌補那份自私，而選擇成為醜惡的化身，原來氣量小的人是我才對。」
斯坦因沒接過話茬，這個討人厭的傢伙說得對，在接過殺蟲劑的那一刻，他明白了宗教的雙面性，但作為真正虔誠的信徒，他並不想否認其中自私的一面。
神無疑是愛人的，只是因為立場的不同，因為信念傳遞者的自私，世人無法共同享受到神的愛，因此有人便只能居於醜惡，而斯坦因，他並不希望這些醜惡會因此而不敬神，不愛神。
所以他也委身醜惡，與醜惡為伍，並拯救那些並非無藥可救的醜惡。
投身黑暗，嚮往光明，所以斯坦因無法接受眼中只剩下美好的自己。
明白了一切，拿但業鞠躬致意：「我為我的膚淺向你道歉，斯坦因先生，你確實配得上你所信奉的神的使者的身份。」
短短的一剎那功夫，狂暴的鋸鏈再出，直奔因鞠躬而毫無防備的拿但業而去，只是，在鋸鏈觸及到拿但業之前，就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我並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真要表達歉意的話，可以用腦袋作為賠禮。」斯坦因見攻擊無效，心生不爽。
拿但業爽朗地大笑：「抱歉，歉意也是有限度的，作為賠禮，我們就來玩別的遊戲吧。」
......
西城，在蒼敲暈猶大后，突然覺得背脊一涼，不由得猛地轉身。
然而，她能看見的依然是倒在地上的猶大，和感覺著背後的寒意。
「什麼情況？我轉過身之後看見的還是前面？」違和感突然襲擊蒼的心頭。
很明顯，這是某人的能力在搞鬼，最有可能的，就是部長在開會時提到的預計會襲擊西城的「門徒」，「神聆」埃爾德溫的能力。
「祈天覆命」，能將一切顛覆的能力，將左變成右，將香變成臭，但像現在這樣，連行動后的結果也顛覆了，着實超出了蒼的理解範圍。
緊接着，背後的寒意不斷接近，變成了實質的危機感，以及一種蒼非常熟悉的感覺。
來自於刀刃的殺意！
蒼大驚，慌忙朝着自己的前方揮動匕首。
「如果是顛覆了的話，那向前的攻擊一定會格擋下身後的攻擊吧！」她暗想着，然而，她的前胸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擊，一道可怕的血痕瞬間出現在她的身上，旋即飆出大量鮮血！
接着，一把女聲傳來：「是因為猶大跟你說過我的能力嗎？還是說你這小婊子的適應能力不錯？不過，我的能力可是要比你想像中複雜一點呢。」
蒼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女人，女人衣着華麗，容貌絕色，眉眼之中帶着濃濃的嘲弄之意。
疼痛讓蒼額頭佈滿汗水，可她依然強迫着自己分析現場的情況。
「不對！我確實轉了身！被顛覆的，是我的視野與感覺！」
還沒等她多想，埃爾德溫再度發起攻擊，這次蒼學乖了，發動能力打算在前方築起一堵冰牆防禦，然而，冰晶凝結起來的並不是冰牆，而是數支冰槍！
雖然確實射往了攻來的埃爾德溫，但不能對她造成多大的干擾，「唰」的一聲，蒼的右腿上再多了一道傷痕！
「防守會變成攻擊，這麼簡單的反義都不知道嗎？」埃爾德溫在蒼的身前，不對，以蒼的感覺來說，應該是在她的背後，碎碎念道。
而蒼咬緊牙關，只狠狠地說了一句：「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