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願意為某些事物命名

這將會是我的榮幸

（更是我的無知和野心）

——

我將把這條街道命為昨日和今天的愛

我將把那座城市命為恆星與行星的夢

我將把那刻著宇宙模樣的茶壺

那有著眾生之像紋路的花朵

那記錄著萬物規律的神塔

……

——

我只能為我的兒女命名

這還僅僅是在他們沒法拒絕之前

——

「我竟然嘗試著改變他人的想法

把我相中的正確的價值觀進行傳授

我曾讀過幾本哲學，研究過一些政治

還走入過文人騷客的世界

我知道雜亂無章的愛令我們頹廢

我知道晦暗的忠誠讓我們背叛」

——

富人繼續著他的演說

我只有一句話

「為什麼要讓我來到這裡，代替神明將我指引」

——

「你能剖開我痛苦的囊腫，治好我的病

我請了最好的算命先生，他的收費真高啊

商人都喜歡砍價，我也不例外，即便最後他分文不少

我半天的收入才讓他開金口，說玉言

他得到錢財的百分之九十九都要用來捐款

正如他說，砍價就等於砍掉他的能力，砍掉他的尊嚴和魔法

不然他的能力就會失效，他溝通命運之神的線就會斷掉

一切美好都受到了極大的約束

什麼樣的匕首才能斬斷鎖住命運的鐵鏈

什麼樣的解藥才能治好我的痛苦

你又擁有什麼樣的才能？我懷疑，我不抱希望

就像我招進來的新員工，我不奢求他有多完美的才能

他的態度、進取的精神、崇高的意志，才是我看中的地方

我可以等，等你拿到痛苦的解藥，等你告訴我極好的消息

我還有一些時間，恰好你需要一些時間

能不能告訴我，你可能會在哪裡找到痛苦的解藥

在戰爭和解的條約里，在黎明升起的陽光中，在愛人守護的篝火旁

我只能想到這些，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加美好

我常常為自己的膚淺和無意義的爭辯趕到心力交瘁

他們只會將我奉承，不會真的覺得我說的是真理

當我逐漸識破人心的叵測之後，痛苦越加恣意妄為

每當我想進一步畫出人性的樣子，一切樣貌都會隱藏起來

我不相信自己連草的根須、人的指甲都沒有參透

我到底該承認世界的無知，還是承認我自己的無知

有些計劃我期待很久，宏偉的藍圖在我的腦海湧現

痛苦在計劃被徹底否決之時衝破我修築了幾十年的堤壩

我都會被徹底否定，何況一個普通人呢？他們連想法都不敢有

我常常想，常常安慰自己，用比較的手段

證明我過得還不錯，我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可恥的快樂啊，他們的痛苦比我的多，我就會快樂啊！

怪不得印第安人的消失讓我們快樂

怪不得窮人和弱者的無助讓我們快樂

怪不得戳破他人的美好讓我們快樂

要不說說你的快樂吧，讓我看看你有沒有特別的地方

要是你很懂快樂，一定能找到藏在快樂心裡的痛苦吧」

——

誰沒有痛苦？快樂之神都有痛苦

它沒法讓所有人快樂

我應該會拒絕他的請求

痛苦是快樂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