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突然明白，追求永恆的光明

終會發現絕世的黑暗

——

「客官，你還要吃點別的不

要不要來一杯天涯海角

或是一點水果，冰山綠林

我們餐館甜點很不錯，烈火柔情

你還是走吧，狹小的餐館容不下高貴

我說的這些都沒有，更別提

燦爛多彩的夢，有滋有味的人生

如果你真想吃點特別的東西

我建議你去尋找，在某個地方

找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讓我也嘗嘗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如果找不到，還請回到最初的地方

吃一口母親的奶乳……」

——

還沒給錢，我穿得有些破爛

吃下了不屬於我的食物

我可能消費不起，完不成平等的交易

啊，能反駁的就不能稱為真理

能寬容的便不能稱為惡意

「只要你能找到那美味

我們之間便徹底兩清

然而此刻你欠我的東西

會永遠刻在你的記憶

我的餘生尚且還有一些時日

當我的舌頭還能品出味道

當我的嘴唇還能抿口美酒

當我的鼻子還能嗅到香氣

請滿足我，你欠我的

我賜予你活命的口糧

你就應該用生命去拼搏」

——

我與他簽訂了心靈的契約

誰讓我付不起這頓飯錢？

或許任何金銀珠寶都不能買下這頓飯

堅韌、毅力、決然、智慧等等許多

才是能夠交易的籌碼

然而我都沒有，我先欠著

最終的好的結果會證明我有

沒人知道我可能僅僅是因為運氣好

——

總有什麼在指引我，在暗處

可最近那種感覺消失了

是否因為我還沒有渡過海洋

沒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兒

無法實現完美的一生

不朽會在哪裡完成，我這一生

我的高傲和不滿足，會在哪裡落腳

我再也品嘗不到新的詞語，創造出一些有意義的東西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著最後一天的到來，死亡的降臨

興許我會在不經意間窺探到永生的秘密

我想代價會大到讓我不願換取

我所見到那些活了多年的人兒

（幾百年，上千年，甚至從人類起源）

包括她，會不會每日每夜都經歷蝕骨的痛

——

也不知死去會不會與生來時同樣貧窮

按理說我得到了許多，知識、情感以及身體的愉悅

——

穿過一條陌生的街道，我將離開這裡

我讚美過無數的街道，並不專情

正是如此我才能一次次狠心離開

我深信平等將會照耀所有城市

我們懷著同一份信仰，在鄉村的地平線

冉冉升起熊熊燃燒的渴望

——

我無非是從一條街道，走向另一條街道

城鎮的街道，鄉村的街道，人心的街道

無非我是從街道傷口處爬出來

又去舔舐另一條街道的傷口

我曾問過一位已故多年的友人，他筆下的街道

從雜貨鋪、便利店到任何一家餐館

他都描寫得十分貼切

後來他只用一句話解釋所有的街道

「我們都如此孤獨，彼此承載和踐踏，我們是彼此的街道」

——

離開一條街道，順便離開一座城市

生活時常沒有目標，我們還要裝作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點亮路燈，遇到幾個男人和女人

遇到權力和利益

我該和誰交朋友